文佳木接過圖紙,語速緩慢地問道:“這是我畫的圖吧?”與此同時,她暗暗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
“對。”廖姐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你一筆都沒動過吧?”
“是啊。”
“所以這完全是我的勞動成果吧?”
“是你的勞動成果沒錯,但署名要署我的,這是我的工作。”廖姐理所當然地說道。
文佳木忽然便低笑起來。她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些人這麽無恥?
笑罷,她又看向小段,問了同樣的問題:“你的圖也是我畫的吧?”
“是啊?怎麽了嗎?”小段下意識地壓住圖紙,臉上浮現戒備的神情。她總覺得文佳木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你也一筆都沒動吧?”
“我有事啊,我男朋友來了,我們兩三個月才能見一面呢。”小段心虛地狡辯著。
文佳木又被逗笑了。她未曾忘記,一周目的時候,自己曾遇見過小段的男朋友,那人早就調過來大半年了。
但她並沒有戳破小段的謊言,而是伸手說道:“你的圖紙給我看看,我好像忘了填寫一個數據。”
聽說圖紙不完整,小段連忙把壓在掌心的圖紙遞過去。
文佳木拿起兩張圖紙,頗為懷戀地看了看。
在旁人的記憶裡,時間一直在緩慢地流淌,然而在她這裡,卻已經是恍如隔世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教會了她一個道理——去他媽的逆來順受,去他媽的唯唯諾諾!如果她連死都不怕,她還怕個什麽?
她舉起兩張圖紙,當著廖姐和小段的面對半撕開,然後又撕成四瓣、八瓣、十六瓣……
在撕拉撕拉的脆響中,兩張圖紙變成一堆碎片,紛紛揚揚落進垃圾桶。這還沒完,文佳木打開電腦,把存儲在文件夾裡的原圖也刪除了。
廖姐和小段猛然睜大眼,用見了鬼的表情瞪視著文佳木。
“你在幹什麽啊?文佳木你瘋了嗎?”兩人氣急敗壞地怒吼起來。
文佳木推開兩人,大步走進電梯,去了頂樓。
跑進電梯拉扯甚至是廝打她的廖姐和小段也被帶上了頂樓。意識到這個樓層都是高管,而文佳木很有可能是來告狀的,兩人臉色一白,又連忙乘坐電梯下去了。
秘書部沒有人守著,文佳木暢通無阻地來到副總辦公室,正準備敲響房門,卻聽見裡面傳來貝琳娜的聲音。
“我媽開始催婚了,你有喜歡的人嗎?”
文佳木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沒有。”葉先生冷冷淡淡的聲音傳來。
“沒有的話我倆湊合一下吧?”貝琳娜狀似開玩笑地說道:“你看,我倆家世背景差不多,學歷一樣,行業一樣,趣味一致,在生活中應該很有共同話題。反正你年紀到了也是要結婚的。”
“我不會。”葉先生篤定的話讓貝琳娜愣住了。
文佳木砰砰狂跳的心也停滯了一瞬。
貝琳娜馬上反應過來,試探道;“因為繁繁?”
葉先生沒有說話,是默認吧?繁繁是誰?文佳木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張夢幻般美麗,卻也死寂般冰冷的臉龐。
是那個女孩吧?她死了,葉先生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文佳木抬起手,擋住自己泛紅的雙眼。她愛著葉先生,葉先生心裡卻深深地,義無反顧地,傾其所有地愛著另一個人。
貝琳娜歎了一口氣,竟然大度地說道:“我可以幫你一起照顧她。”
葉先生又沉默了片刻才道:“照顧她是我的責任,不是你的,你不必跟著我受累。像我這樣的情況不適合結婚,你可以試著和別人相處看看。”
他的話讓情緒穩定的貝琳娜忽然激動起來。
“找別人?我的情況你是最清楚的。這世上除了你能完全包容我,還有哪個男人能接受這樣的我?你既然救了我一次,就再救救我第二次吧。如果我找不到讓我媽完全滿意的結婚對象,她會逼死我的!淮琰,我們試試看吧,如果不行再分開。”
貝琳娜的嗓音裡已帶上了哀切的懇求。
在下屬面前趾高氣昂的她,到了葉先生這裡卻如此卑微。她到底遭遇了什麽?為什麽說沒有男人能接受她?
文佳木慢慢後退,感覺自己窺探了一個不應該窺探的秘密。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離開時,身後卻響起一道質問的聲音:“欸,你是哪個部門的?你站那兒幹什麽呢?”
文佳木回過頭,卻見一名秘書匆匆朝自己走來。
與此同時,貝琳娜一把拉開房門,目光銳利地掃視。
“文佳木,怎麽是你?”她露出既驚訝又戒備的神情,然後便厭惡地質問:“你偷聽我們說話?”
“對不起貝總,我有事想跟葉先生說。”文佳木沒有時間跟她解釋,頭一低就從她咯吱窩下面鑽進辦公室,焦急地說道:“葉先生,我有一件生死攸關的大事想跟你說,你讓貝總先出去。”
葉淮琰對文佳木頗為了解,知道她不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便衝貝琳娜頷首致意。
貝琳娜目光冷厲地瞪了文佳木一眼,這才出去。她原本也想站在門口偷聽,可是猶豫一會兒又放棄了。她是受過精英教育的人,乾不出那種不體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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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你找我有什麽事?”葉淮琰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語氣溫和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