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兮醒來時外面已經露出了一絲微光,顯然已經是第二天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房間的,倒是雨心一直守在牀邊打著瞌睡。
許是見她終於醒了,這才揉著眼眶去拿過一條濕毛巾給她擦擦,“玉竹姐姐對你可真好,你昨夜中暑,她還特意讓人去給你找了個大夫來呢,府中中暑的人多了去,也沒見誰看過大夫。”
腦袋已經不暈了,睡了一覺精神也好了不少,陶兮翻身下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為什麽她不是今天暈,說不定玉竹就不會讓她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送死前的最後一頓飯,早上她居然有一碗魚翅粥和兩塊芙蓉糕,夥食好的簡直不像話,也有可能是玉竹在替她送行,沒有辦法,人生自古誰無死,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西山在京城的東邊,馬車行上一個多時辰便會到山腳,路上都有禦林軍開道,百姓們紛紛被攔在兩旁,平日裡人擠為患的京城街道瞬間暢通起來,浩浩蕩蕩的長龍許久才行至郊外。
臻王府的馬車在中間,陶兮和易木坐在外頭,兩人都是相看兩相厭,不過這也是陶兮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陣仗,目光一直在看著郊外的風景,說不定待會就看不到了。
“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易木一邊駕著馬車不鹹不淡的瞥了她眼。
扭過頭,陶兮皺著眉上下掃量他一圈,微微一笑,“那是,奴婢怎及的上易大人威風,昨夜就是你對我動手,才把我嚇暈過去的!”
“你——信口雌黃!”易木瞬間臉色一沉,下意識握緊了佩劍。
陶兮立馬指著他手道:“你看你看,易大人又生氣了,也是,奴婢人微言輕,一條踐命,還不是任易大人處置。”
“你——”易木氣的一臉鐵青,又不安的看了眼馬車裡頭,再看眼前這個笑的明妹的女子,許久才忍住怒氣青著臉繼續趕馬車。
他跟著王爺這麽多年還從未在誰那吃癟過,就是這小細作,當真是可惡的緊,等他抓到證據看這丫頭片子還有何話可說。
本就是一張木頭臉,這時就更僵硬了,陶兮笑著繼續欣賞著周圍風景,兩人的狀態頓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周圍隨行的禦林軍也都一臉異樣的面面相覷,這不是臻王府的易大人嗎?這女子為何會在臻王府的馬車上?
快到西山時路就陡峭了起來,馬車一晃一晃的差點沒把陶兮晃下去,偏那個易木和她作對,非往一些有石頭的地方走,晃的她暈頭轉向,在經過一個小道時身子都甩下去了一半。
等到西山腳下時她下地時的腦袋都是暈的,倒是易木還一副得意的瞧了她眼,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弱不禁風。
“你如今趕車是越發穩了。”
馬車上忽然下來一個人,易木瞬間低下頭,心裡突然七上八下著,他差點忘了王爺也在上面。
陶兮嘴角抿著笑,立馬走到男人身後恭聲道:“王爺您不知道,這易侍衛明知路上不好走,還非挑些陡峭的石塊上經過,也不知是何居心。”
看著她那幅告狀的嘴臉,易木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得忍耐,一個大男人怎麽能跟個不堪一擊的小丫頭片子計較。
那張小巧的瓜子臉上滿是正色,眼珠子還不停轉動著,倒沒了昨夜那副病怏怏的模樣,依舊伶牙俐齒的很。
蕭臻瞥了她眼,邁步走在前頭,“你覺得他是何居心。”
周圍的禦林軍紛紛讓開一條路,陶兮跟在後面一邊認真道:“奴婢不敢妄自揣測,不過奴婢以為下次還是找個馬夫來較好,免得讓王爺受累。”
“那便聽你的。”男人神情如常。
易木瞬間抬起頭,王爺怎麽能聽信這個小間細的胡言亂語,他趕馬車的經驗從來都不比那些車夫差,先前……先前只是失誤而已!
陶兮眼前一亮,一邊扭過頭衝著後面的人微微一笑,一雙杏眼都眯了起來。
活該,剛剛走那麽陡的路,車裡的人怎麽可能不晃。
西山腳下都被禦林軍給圍了起來,早有人在這搭好了休息的營帳,陶兮並未看到皇帝,倒是看到了一些皇子和公主,還有隨行而來的大臣,如今正值晌午日頭大,想必狩獵要到下午才開始。
“三哥!”
一道響亮的聲音突然傳來,只見高王腳步輕快的朝這邊走來,身後的隨從還快速的給他扇風,幾乎都要跟不上他的腳步。
“王爺……王爺您慢點兒,小心腳下。”侍從滿頭大汗的跟了上來。
“奴婢見過高王殿下。”陶兮立馬屈身行禮。
看到她,蕭岩顯得有些吃驚,顯然沒想到三哥居然回帶她來這,頓了下,他不禁笑著去摸她的下巴,“幾日不見,你這小丫頭又變漂亮了。”
腦袋一偏,陶兮退後幾步低下頭,“多謝王爺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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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臻看了他眼,徑直往主營帳走去,“近日功課練的如何。”
隨著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蕭岩咽了下喉嚨,立馬開始轉移話題,“還行,對了,大哥他們也在父皇那,倒是殷勤很。”
陶兮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不過皇室裡的風起雲湧向來如此,一想到老皇帝有十八個皇子,她都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這做皇子得多不容易呀。
越接近主營帳巡邏的禦林軍就越多,等到地方時她很快就被高王給拉住,“這是父皇的營帳,你以為你能進去?”
眼看著她們王爺進了營帳,就連易木也只能守在外面,陶兮自然是巴不得在這等著,她還怕惠妃在裡面呢。
看了看一旁的人,陶兮不禁問道:“王爺不進去?”
後者一邊扇著折扇,一邊用余光掃了她眼,“本王剛剛已經進去拜見過父皇了,再說……本王才不願意看到某些人陰陽怪氣的嘴臉。”
他聲音不大,陶兮卻聽的仔仔細細,心想這皇室裡的關系果然不是那麽和諧。
等了一會,天上太陽越來越大,裡面的人依舊沒有出來,倒是不遠處行來一行人,為首的則是一個氣質威儀的中年女子,她身著一襲湖藍色交襟宮裝,看上去風韻猶存,可以窺測出其年輕時必定也是一個風華絕代的佳人。
“快走快走。”蕭岩瞬間臉色一變,拉著陶兮就要往旁邊溜。
“岩兒。”中年女子峨眉微蹙。
腳步一頓,蕭岩只能無奈的轉過身,躬身行禮,“兒臣見過母妃。”
呼吸一頓,陶兮偷偷瞄了對面的中年女子一眼,立馬低著頭退後幾步,努力裝著透明人,就連手心也不自覺開始冒汗。
“叩見惠妃娘娘,皇上正與幾位王爺在裡面,請容奴才通傳一聲。”一個禦林軍恭聲道。
中年女子微微點頭,後者立馬撩開簾子走了進去。
隨著目光落在蕭岩身上,惠妃也不禁微微搖頭,語氣透著不悅,“整日也沒個正形,就快去山西剿匪了,就你如今這個模樣莫不是去惹人笑話。”
似乎是極其怕這個母妃,蕭岩低著頭一個勁在那裡支支吾吾起來,“兒臣……兒臣哪有不務正業,這些日子不是一直在和黃大人了解山西地形嘛。”
“那你如今了解多少了?”惠妃面上帶著無奈。
這時劉嬤嬤立馬上前笑道:“王爺已經很刻苦了,娘娘何必這般嚴厲。”
也就她敢如此和惠妃說話,蕭岩立馬抬起頭衝他擠眉弄眼起來,惠妃又皺起了眉,緊接著目光又落到了陶兮身上。
女子身著一襲紫燕紛月裙,身形纖細,低著頭看不清面容,但仔細可以瞧見那是張精致的小臉,惠妃眼角一抬,聲音聽不出喜怒,“你便是皇兒新收的大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