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了想,林洛桑又繼續道:“你這樣是要扣分的,知道嗎?”
裴寒舟斂了斂眉:“什麽扣分。”
“就是剛剛那種,強行和我……那個什麽。”
她囫圇地發出幾個音節,潦草帶過,而後清了清嗓子,嚴正道:“作為一名轉正預備員,做出這種犯規行為是要扣分的。”
裴寒舟這才想起來,自己這會還在追人的過程中,的確還沒正式轉正。
“是麽,”男人慢條斯理地,“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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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導師有著較強的打分評級能力,這會兒不緊不慢地說:“六十。”
裴寒舟:“扣完之後是多少?”
林洛桑隨意計算了下,這才公平公正公允道:“負二十分。”
為了避免他繼續問,她一口氣全說完,頗有種還在練習室內指點江山的意味——
“一百才能畢業,這點裴同學是知道的吧?”
“現在知道了。”
說完,男人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似是下一秒就準備側身來解她的。
林洛桑心頭一跳,隱隱又不好的預感,死守住自己的鎖扣:“你幹嘛?”
他有理有據,掀開眼瞼,目光晦澀不明地望向她,喉結滾動。
“既然已經負分,那我不如破罐子破摔,乾脆就在這兒——”
林洛桑咽了口口水。
男人淡淡道,“把你給……”
“等等——”林洛桑及時打斷,往車窗處退了退,訕笑道,“別,我改變主意了,你修學分也挺不容易的,偶爾這個,略有差池是可以諒解的。”
她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把他推回原位:“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看練習生,還要教她們跳舞,絕對不能做錯誤示范,你還是專心開車好好修學分吧。”
裴寒舟眉尖一挑:“真不扣了?”
她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扣了。”
似是目的達成,男人低頭嗤笑一聲,這才幽幽轉回了原位。
看著男人愜意勾起的唇角,本還佔著上風的林洛桑突然又落於了下位,車行駛出停車場後,她才慢慢地反應過來。
……她是不是好像,又被人給玩了??
林洛桑痛定思痛地反思了這數月以來的經驗和教訓,覺得還是不能怪自己,畢竟這無良商人實在是……太狡猾了。
車開得慢,頗有點兒夜間兜風的意味,今晚跨年,沿路燈火通明,娛樂場所裡還有興致盎然的尖叫慶祝,樓宇門口隨處可見棋子般散落的少年少女。
她搖下車窗,趴在窗外看夜景。
她和人群隔得遠,大家都看不清她是誰,大多數駐足的目光也是因為裴寒舟開的這輛車,有懂車的青年誇張地為同伴比劃著車身,試圖去闡明這輛車看起來簡單實則貴到讓人靈魂出竅。
偶爾有過馬路的行人突然竄到車門口,隨便掃了她一眼,又若無其事地看向馬路對面的紅綠燈,走出去幾秒後才倒吸一口涼氣,頓悟過來自己看到的不是尋常人,只可惜再回頭去找時,車已經融進了浩瀚車流之中。
林洛桑對著月光揚起面頰,眼瞼被星光溫柔覆蓋,忽然覺得放松。
這樣簡單而又生活化的小確幸,坐落在沿途每一處,彷彿觸手可及又取之不盡。
車漸漸駛入人流稀少的街道,林洛桑看到沿途有花店,喊停了裴寒舟:“等一會,我去去就回。”
下車之後她扯了扯圍巾,快走到花店門口時又將大半張臉蓋好,這才進去買了十來支花,走出店面的時候,發現男人也下了車,此刻正倚在車門旁瞧著她。
他身材好,被月光這麽一照,更顯頎長高挑,風衣尾擺被來回吹動,拍打著車身。
她正要上前,忽然看到不遠處草坪有小孩在堆雪人,因為找不到第二根樹枝一直在叫媽媽,而媽媽正和朋友攀談得高興,壓根兒沒怎麽理。
君子有成人之美,林洛桑臨時轉換了路線,走到小孩旁邊,抽出一枝花插在雪人右手邊。
“謝謝姐姐!”小孩心滿意足地抬頭看她,“姐姐可以幫我一起堆嗎?!”
細細想來,她好像很久沒堆過雪人了,初高中被朋友攛掇著玩了幾次,在國外那陣子大多都是窩在公寓裡,後來出道就更沒時間了。
幸好這邊燈光微弱,她用頭髮擋住大半邊臉,緩緩蹲下,戳戳小孩軟軟的臉蛋,問道:“你還要堆什麽?”
“一個小房子。”
“可是有人在等姐……”
雪漸漸落得大了,身後驀地傳來腳步聲,是男人拿了把傘再度走到她身邊,低聲道:“堆吧。”
她轉身,抬眼,長發散在肩頭:“那你等著不會很無聊嗎?”
“不會,”他俯身,修長手指摘落她發尾粘上的片片雪花,“我陪你。”
她其實對今晚這場雪並沒有什麽興趣,只是想逗逗小孩子,隨意伸出手抓了兩把,感受了一下雪子的溫度。
結果看著手心裡的雪,強迫症又犯了,那股子凡事做就要做到最好的勁兒湧了上來,林洛桑又垂著腦袋,認認真真地精雕細琢了好久,最後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也算有了幾分成就感。
她“鏘”一下朝男人攤開掌心:“喏。”
裴寒舟覺得這玩意挺熟悉,但總歸是難以確認自己那個荒謬的感受,故而只是蹙著眉問:“這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