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撐傘下車打開門,“先生太太,注意地滑。”
路弘和江映月下車,路知宜跟在身後,沒一會便聽到前方傳來爽朗的接應聲,接著便有人問:
“這就是知宜吧?幾年不見都這麽漂亮了!”
……
雨聲瀟瀟,精致的中式包廂圍坐著阮秦兩家人,氣氛歡快熱烈。
而路知宜除了進門那刻與秦家長輩打了聲招呼,便一直沒再說話。
“知宜文靜,不像我們家這個,一天到晚盡惹事。”
“你這話說的,霄南這孩子從小就聰明,再說了,這個年紀的孩子哪個不叛逆。”
“我看你們家知宜就不一樣,以後去澳洲讀書,可得讓她幫我看著霄南。”
“哈哈,那是一定。”
這些話,路知宜這段日子已經聽了無數遍。
秦家在安寧市做玉石生意,路家做邊境貿易,雙方經常有往來合作,私下也交好,恰好兩家孩子年齡相仿,路弘有意撮合,便提出了一起去留學的建議。
親上加親,也是未來雙方家族的強強聯合,秦家當然樂見其成,一口答應。
只是,沒人問過路知宜願不願意。
但不重要了。
七年前父母離婚,路知宜跟著母親離開,好不容易習慣了新生活,前段時間母親二婚,因為繼父是外國人,兩人要定居國外。
不知大人們達成了什麽協議,總之路知宜又被送回了路弘這裡。
盡管父親的家也早已物是人非,但她沒有選擇。
被推出去聯姻,或許是自己能在這個陌生的新家庭立足,唯一的、也是僅剩的價值。
大人們聊得熱火朝天,路知宜低頭吃飯,忽地察覺口袋裡手機在震動。
她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後對路弘說:“爸,我去下洗手間。”
退出包廂,路知宜找到一處安靜的地方按下接聽。
“喂。”
“知宜你還來嗎?”電話是好朋友余桐打來的,“我還等著你切蛋糕呢。”
余桐是路知宜在安寧上小學時的同桌,後來父母離異,路知宜去了別的城市,兩人一直靠網絡聯系。
前不久得知路知宜回來,余桐一直約她見面,因為學校的寄宿製管理,兩人一直沒能見上,好不容易放了月假,今天又是余桐的生日,誰知路弘又安排了應酬。
路知宜看了眼手表,抱歉道:“對不起,我可能去不了。”
掛了電話,路知宜沒有馬上回包廂,她靠在通風口看窗外,思緒有些放空。
雨已經停了,迎面吹來的空氣冷冽入肺,卻帶著莫名的輕松味道。
深呼吸了兩口,路知宜正準備回去,身後忽地傳來一道聲音——
“我不會喜歡你的。”
路知宜微怔,轉過身。
秦家那位少爺不知什麽時候也跟了出來,現在正雙手插兜,散漫地站在那,吊兒郎當地看著她。
“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秦霄南又重複了一遍,落在路知宜身上的眼神十分不屑,“軟柿子一個,一點個性都沒有。”
路知宜被他直白的話頓住,愣了幾秒才平靜回了句:“謝謝。”
或許沒料到路知宜是這種反應,秦霄南微微皺眉,“謝謝?”
路知宜並未再與他糾纏,只是擦身而過時輕道了四個字:“彼此彼此。”
秦霄南的臉瞬時黑了一片,等他回過神想再說點什麽,才發現路知宜離開的方向並不是回包廂的路。
她竟下了樓梯,徑直離開了酒樓。
–
路知宜承認,離開是剛才的一時衝動。
秦霄南說得沒錯,她十七載的人生裡一直在接受,接受離別,接受拋棄,接受所有的破碎和狼狽。
她的內心也早被磨平了棱角,無波無瀾。
被秦霄南嘲諷的那一瞬間,像是被壓抑了許久般,藏在心底的某根逆鱗騰地竄出身體,一路席卷燃燒,在腦中叫囂驅使著她。
直到置身在蕭瑟陌生的冷雨夜裡,路知宜才慢慢冷靜下來。
要面對的現實便是——四周熟悉又陌生,她根本沒有去處。
可出都出來了,再回去豈不是真應了秦霄南的話。
想了想,路知宜給路弘發了條消息,之後打車朝余桐先前發的定位地點趕過去。
余桐在一家叫鑽豪歌城的KTV過生日。
下車後路知宜便發現這裡和普通的KTV不太一樣,這裡更像是一座皇宮,修得富麗堂皇,奢華氣派,站在大廳,莫名有種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余桐的包廂在313,路知宜徑直朝電梯處走,半途被服務員攔下:“小姐,唱歌嗎?”
路知宜回她:“我有朋友在。”
服務員禮貌幫她按下電梯:“好的,那您自便。”
電梯裡沒人,路知宜道謝後往裡走,還沒來得及去按樓層,幾個穿著隨意的男人快步跟了進來。
路知宜本能地往後靠了靠,看到他們也摁了“3”,便安靜地退到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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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
那幾人面色微顯急促,沒注意身後的路知宜,自顧自地說著話:
“通知溯哥了嗎。”
“馬上到。”
“這混蛋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好說不聽,非得給自己找點不痛快才行。
“走,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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