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嘗試著很有技巧地掙了一下,發現完全無法掙脫他的鉗製。
身上沒有半點力氣,姿勢也對她完全不利。
他停下動作,居高臨下盯著她,唇角勾起了堪稱惡劣的笑容,慢條斯理地說:“怎麽,孤沒伺候好王后麽。”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是那種久咳咳壞了的嗓音,但是底子非常好,很有質感的低沉音色配上這病嗓,竟然出離勾人。
梅雪衣:“……”
她不動聲色,瞥了一眼自己的手。
肌膚幼嫩白皙,骨似軟玉,指甲圓潤光滑。手腕纖細,彷彿一折即斷,腕骨小巧漂亮,一看就知道從未經受過任何磨煉。
這不是她的手。這具弱唧唧的身體不是她的。
她,血衣天魔梅雪衣,借屍還魂了,而且這個還魂的時機有點一言難盡。
她緩了下神,迅速判斷面前的形勢。
對方稱孤道寡,叫她王后,所以這是個人間帝王,是她這個身份的夫君。此刻魔功盡散,前路未明,必須蟄伏隱藏,不能讓人看出破綻。
雖然對男女情愛毫無經驗,但堂堂血衣天魔,什麽場面沒見過?
梅雪衣定下神,眸光一晃,不勝嬌羞地開口:“大王你好壞。”
這副嗓子嬌軟甜糯,此刻吐息不穩,上氣不接下氣,活脫脫就是一個禍國妖後。梅雪衣自己聽著這聲音,也覺得頭皮發酥。
他的黑眸中閃過一抹錯愕,嘴角微微一僵。
氣氛凝滯片刻,他忽地輕笑出聲,啞著嗓道:“都說梅侍郎之女端方淑雅,不曾想,牀笫之間別有風情,甚合我意。”
說罷,把她狠狠往懷裡一扣,肆意妄為。
梅雪衣渾渾噩噩地想:‘這個男人看著病弱消瘦,不曾想力氣竟是這般驚人……待我恢復實力之後,是將他收入后宮呢,還是乾脆製成血傀儡呢?無論如何,今日之事決計不能叫那些仙域老賊知曉,否則不知該如何笑話我!’
她是血衣天魔啊,能止小兒夜啼的大魔頭,竟會落到如此境地。
他的呼吸聲沉沉落在她的耳際,他好似不知疲倦一樣,眼底閃動著她看不懂的暗火,好像要把她揉進骨血裡面。
他好像愛她愛得發瘋。
她的心跳越來越疾,髒腑肌體中沒有了劇痛折磨,對周遭的一切感知更加清晰敏銳了千百倍,他的溫度,他的清幽氣息,他的肆無忌憚……都很要命。
她試著推拒他。
他覆在她的耳畔,低沉吐氣:“叫我名字……就饒過你。”
她的心跳微微一滯。
鬼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幸好他沒有繼續堅持,薄唇劃過她的臉頰,他微偏著頭,準備吻她。
她下意識地轉頭避開。
一吻落空,他停頓片刻,冷笑著狠狠扣住了她。
死而複生的梅雪衣反覆死去活來。
不知浮沉了多久,他終於放過了她。
他翻身起來,披上一件月白的寬袍,隨手把她往緞被中一裹,打橫抱起來,大步走向殿外。
她像一朵被風雨摧殘過的小花,柔弱地偎依在他懷裡,雙眼半睜半閉,不動聲色地打量周遭。
寢殿乍看平平無奇,但仔細一看,會發現地上鋪的是白玉磚,殿壁是青玉牆,燈是琉璃燈,紗是鮫紗帳。殿頂嵌的是大粒圓潤的明珠,將殿中燭火的光芒均勻柔和地散射到每一個角落。原來她剛才看見的不是月光,而是珠光。
落地木窗是一整面雕花紫金檀。
梅雪衣暗道:‘昏君、有錢。’
出了大殿,發現外頭飄著雪。她裹在緞被裡,倒是不冷。他的衣襟沒有拉攏,胸膛微敞,一片雪花飄到鎖骨下,激得咳嗽兩聲,慘白的臉頰泛起潮紅。
梅雪衣暗暗加了一句:‘造作。’
長廊精致典雅,燈籠罩著珠紗,廊頂鑲著夜明珠。
殿下兩株樹,不是真樹,而是晶瑩剔透的玉樹,一瓣瓣寒梅都是純玉雕刻的,一眼望去,低調又絢麗的玉色令人目眩神迷。
君王微微俯身,沙啞的嗓音貼著她的耳廓響起:“今朝之梅永不凋謝,就如你我,歲歲年年。”
對面簷角掛著一輪巨大的圓月,清冷月色襯著雪景,勝似仙境。
梅雪衣動了動嘴唇,發現自己真沒什麽說話的力氣,於是軟軟地倚著他,妹眼如絲,繼續扮演嬌羞寵後。
她想:‘或許我該送他入九幽黃泉,與他真正的愛妻歲歲年年。’
順著殿下的長廊,他抱著她走向左邊的偏殿。
左右兩旁的宮人齊齊垂下頭,不敢直視。
來到廊下,他的腳步忽然一頓,下巴衝著庭院角落揚了兩下,示意她看。
梅雪衣偏頭看去,只見一個雪人跪在雪地裡,看不清是死是活。
他溫柔地笑道:“你帶入宮中的貼身婢子。”
梅雪衣隨口問他:“犯了什麽事?”
他垂下頭,眸光幽暗難測:“替人牽線搭橋,意圖穢亂宮闈。”
“哦……”聽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梅雪衣收回了視線,闔上眼睛,繼續假寐休養。
他的語氣多了幾分怪異:“不為她求情麽。”
“為何要求情?”她沒睜眼睛,慵懶綿軟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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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是替你給那個男人傳信啊。”他的聲音無比溫柔,卻聽得她一陣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