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嫂子、焯哥。
不管是周西澤還是剛才問話的警察都是一臉懵逼,最後還是站在角落的陳錦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可以啊,蔚老師。」
蔚藍看著周西澤變幻的臉色,便知他大概是相信了。
只是她確實是不認識這個什麽焯哥。
跟著周西澤一起過來的女孩,此時聽到這個消息,心底竟是樂開了花,就連嘴角都不自覺地上揚,到底還是年輕,臉上藏不住事。
女孩叫任顔,是周西澤合作公司的實習生。年輕、漂亮、高學歷,又野心勃勃的姑娘,而周西澤這樣的鑽石股,即便他不是單身,依舊擋不住前赴後繼的人。
至於任顔爲什麽會成功,大概是因爲在她身上,有種楚楚可憐地味道。
惹人憐愛又窮途末路的女大學生,不就是一出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
蔚藍幷不奇怪,周西澤會喜歡上這樣的姑娘。男人都有種奇怪的保護欲,似乎身邊的女人都該柔軟、纖弱、不堪一擊,只要外面稍微風吹草動,就要躲進他們寬闊的胸懷裡。
在蔚藍身上,周西澤這種保護欲,無從釋放。
蔚藍是個冷淡的人,相比於建立親密的關係,她更擅長的是獨處。這也是爲什麽,她在北京擁有家人和男朋友,生活地像個孤家寡人。
更何况,她的職業是心理醫生。
別人總覺得心理醫生擁有一顆能看透人心的能力,或許沒那麽神奇,蔚藍確實能迅速地看穿一個人,要知道這樣的迅速,有時候也會讓人心生疲倦。
她幷沒有那麽想要瞭解每個人的欲望。
所以時間久了,她整個人都沉靜地像一方湖泊,輕易掀不起漣漪。
至少,周西澤讓她生不出漣漪。
終於,周西澤忍不住,上前邊拉蔚藍的手,邊問道:「小藍,他是不是認錯,什麽嫂子,什麽焯哥,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
「在今天之前,我也確實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蔚藍看著他,淡淡地說。
這話不算質問,却抽地周西澤耳光響亮。
他們兩人雖然是家裡安排認識的,但是周西澤當初確實是喜歡蔚藍的。第一次見到她時,那天正下著雨,眉眼如畫的姑娘安靜地坐在窗口,明明是在北京,那一刻他却像是看見水墨繾綣的江南。
他被吸引了。
周西澤如家裡的期待的那樣,開始認真地追求蔚藍。
半年之後,蔚藍同意跟他在一起。
周西澤終於撑不住,放軟姿態,低聲說:「蔚藍,對不起,我真的是一時糊塗,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一旁正臉上正噙著笑的任顔,臉色僵硬。
她迷茫地看著這個男人,渾然不知,爲何剛才在酒吧裡按著她,親地熱烈的男人,怎麽轉眼就變成了逢場作戲。
「你知道我的身份,像這種女人每天不知道多少撲上來,可我心裡真的就只有你一個。別人在我心裡連你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別說任顔了,一旁的陳錦路早就看不慣他的臭德行,駡道:「放你的狗屁吧,男人的話能相信,母猪都能上樹了。蔚老師,你要是這麽就原諒他的話,我真的要去北京消費者協會告你亂收費了。」
一個時薪一千的心理醫生,要是連這種鬼話都信……
可不就是亂收費。
終於,蔚藍抬起頭看向他,認真地問:「如果我也這樣的逢場作戲,你會原諒我嗎?」
撲哧,別說正跳脚駡人的陳錦路,終於旁邊到現在都沒插上話的警察,都笑了。
周西澤張張嘴,沒說出話來。
其實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夫妻各玩各的不少。不過男人在外面玩是一回事,自己的女人在外面玩又是一回事。那些各玩各的夫妻,丈夫其實也會被背後奚落,畢竟是管不住自己的人。
蔚藍看著他,禁不住冷笑。
她極少動怒,可周西澤的虛僞讓她厭惡。
此刻,那雙水墨畫般透潤的眸子,看得他心底發顫。
倒是先前叫嫂子的那個小警察,聽了半天,又一頭霧水。
畢竟聽著,這兩人倒是有關係的,焯哥那邊又是什麽情况?難不成焯哥當第三者插足?
呸、呸、呸。
小警察在心底唾弃了自己的念頭,就算焯哥和這個大美女有什麽關係,那也肯定是大美女弃暗投明,畢竟對面這男的可太渣了。
在派出所工作,說真的,遇到的奇葩事可太多了。
什麽街頭原配毆打小三,酒店捉間拍□□,甚至被堵在家裡,最後差點兒鬧得從樓上跳下來,都不是新鮮事兒。
眼前這位大美人是斯文人,就算抓著了,冷眼旁觀。
比看別人家的事情,還要淡定。
小警察也算看出來了,這位的冷淡,更多的是不在意。
他正分析著,就聽蔚藍淡然開口:「戒指我沒戴在身上,明天會派人送給你。」
「結束吧。」蔚藍甚至連分手兩個字,都吝嗇給他。
周西澤知道蔚藍性格冷淡,却沒想到她能如此冷漠,居然眼睛都不眨地就要分手。於是他不禁氣急敗壞道:「蔚藍,就爲了這點兒事情,你要跟我分手?你知不知道咱們兩家的關係,你爸媽怎麽可能允許。」
蔚藍不想再和他在這種確定的事情上糾纏,轉身準備出去。
周西澤見她想走,立即按住她的肩膀,低怒道:「蔚藍,你也太絕情了吧,你以爲你身邊的男人都是忠貞不二的,你看看咱們這個圈子,有誰只有一個女人的。」
啊,一聲慘叫,周西澤不敢相信地看著蔚藍。
因爲蔚藍此時抓著他的手掌,往後掰,登時鑽心的疼襲來,他冷汗一瞬間都出來了。
好在蔚藍沒真的打算在這兒和他動手,給了警告之後,便鬆開手掌。
這次,周西澤沒敢跟上來。
蔚藍來到警局外面的走廊,此時頭頂亮堂的白熾燈,照亮周圍方寸之地。淩晨的北京,冷地出奇,呼出的氣體,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霧,猶如烟圈,瞬間又飄散在夜色中。
這麽晚,除了值班的警察和鬧事的人,沒人會在派出所附近出沒。
直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靠近。
夜色中,男人出現的有點兒突兀,只不過他走近時,蔚藍才抬頭看到他。他穿著一身黑色,彷彿要融在這夜幕中,因爲微低著頭,只看得見他短而漆黑的頭髮,有些淩亂却顯得很有型。
「知道,就爲這點兒事情,你已經打了兩個電話。」他正在打電話,聲音低沉又成熟,即便口吻不耐,却顯得很好聽。
待走到臺階處,男人終於挂斷電話,抬起頭。
蔚藍的眼睛和他的視綫在空氣相遇,這次,她也看清楚來人的長相。
來人模樣俊朗英氣,漆黑短髮下是一張窄臉,棱角分明。漆黑淩厲的長眉下,那雙眼睛在夜色中亮地犀利,鼻梁高挺,處處都透著屬男人的堅毅深邃。倒是那雙薄唇,不知是不是因爲剛打完電話,噙著似是而非的笑,痞氣張揚。
男人一步步踏上臺階,只剩下最後一層的時候,脚步頓住。
因爲他的眼睛在盯著蔚藍。
蔚藍也沒說話,安靜地看著他,明明幷不相識的兩個人,却同樣注視著對面。
夜空中,圓月當空,將清輝灑向大地。
很快,有個脚步聲打破了這個安靜的場面。先前的小警察在看見男人後,驚喜地說:「焯老大,你來了啊,我打了你好幾個電話,都是正在通話中。」
他見男人的眼睛盯著蔚藍,不由嘿嘿一笑,像是要討賞似得說道:「嫂子在我這裡,連一根頭髮絲都沒被別人碰到,你就放心吧。」
嫂子……
秦陸焯看向廊下的人,剛才電話中好友便交代,進了派出所,都不需要問,最漂亮那個,肯定就是。
此時,她就站在警局走廊,白熾燈照在她身上。
倒是真的有種……
如斯美人,清冷如霜。
秦陸焯伸手拍在薑晨腦袋上,「別他媽亂叫,你嫂子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呢。」
薑晨一楞,合著是他搞錯了?
可秦陸焯是誰啊,能叫他大半夜過來接人,就算不是女朋友,也是關係匪淺吧。
誰知他心底嘀咕的時候,秦陸焯已經看向蔚藍,走了過來。
此時他跨上最後一層臺階,蔚藍才意識到他真的很高,以她的身高都需要抬頭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秦陸焯說:「是你哥林紀明讓我來接你的,他在國外。」
蔚藍算是明白過來,剛才警察問話的時候,就說過需要家人來接。因爲涉及到周西澤,她沒給她姐姐蔚然打電話,也沒自家律師打電話,反而是通知了表哥林紀明。
不過沒想到,他人不在北京。
秦陸焯說完,轉頭問道:「這邊沒事了吧。」
薑晨立即說:「本來也沒什麽事,打架的不是他們,錄個筆錄就能走了。」
秦陸焯點頭,直接說:「既然沒事,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不過既然接了朋友的囑托,自然送佛送到西,乾脆把人送回家,省得再出別的麼蛾子。
蔚藍回頭看了一眼,倒是薑晨見狀,立即說:「你是不是擔心你那個朋友,放心,要不我把她叫出來。」
結果,陳錦路出來的時候,周西澤也跟著出來了。
他見到蔚藍身邊的男人,先是一楞,隨後是驚訝。作爲男人,看別的男人,總是帶著輕視,可在看見秦陸焯的一瞬間,周西澤却明白,這不是他能輕視的人。
這人鬆鬆垮垮地站在那裡,看著痞氣,實則淩厲。
他心底疑惑再生,大半夜的願意過來接人,這種關係怎麽看都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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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看向蔚藍,咬牙:「你够可以,蔚藍,我真是看錯你了。」
「平時跟我裝貞潔烈女,連我碰你一下都要退避三尺。」此時周西澤平時的溫柔僞裝全無,顯然他已經認定蔚藍給他戴了綠帽子,「你也沒乾淨到哪兒去。」
蔚藍見他這模樣,面無表情,往後退了一步,似乎連和他靠近,都是一種澱污。
誰知周西澤被她的舉動激怒,剛伸手想拉他,被旁邊高大的男人跨步擋在了面前。
秦陸焯垂眸看著他的手掌,一手插在兜裡,神情微蔑道:「想幹嘛?打女人?」
周西澤個子不算矮,一米八的身高,却在氣勢上生生被壓了一頭。
他咬著牙,薄怒道:「你們兩個狗男女。」
這句話,倒是駡得秦陸焯笑了。
男人一笑,身上那股子痞氣更掩不住,他往前邁了一步,周西澤後退了一步。直到秦陸焯抬起手臂,周西澤看著身後,有些底氣不足地問道:「這裡是警局,你想幹嘛?」
誰知男人只是指了指旁邊燈火通明的大廳。
「你是覺得我沒進過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