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西郊,寶山墓園。
墓園的入口處,停着數輛黑色奔馳v級商務車。
數名身材魁梧,穿着黑色西服,帶着墨鏡頂着面癱臉的保鏢,守在墓園大門兩旁。
這陣勢,讓蘇淺淺不得不把運動服的兜帽戴上。
又從口袋掏出一副淺褐色的太陽眼鏡戴上,才往墓園的門口方向走去。
她的手裏抱着一束超大的白黃相間的菊花,揹着一個鼓囊囊的茶色的揹包。
人剛靠近墓園門口,就被一聲呵斥攔下來了。
“站住!今天寶山墓園外人不能進。”
果不其然,寶山墓園今天有大人物在場,想要矇混過關,看上去有點難。
不過,再難也難不到蘇淺淺。
只見她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醫院診斷證明,可憐兮兮地站在攔住她的保鏢面前。
“這位帥大哥,我腦子裏長了個瘤子,明天就要上手術檯,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着出來。
我就進去和母親告個別,您行行好通融一下,只要一個小時,我保證絕不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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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淺淺抹着眼淚,哽咽着把話說完。
瞪着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面前的保鏢。
那保鏢心理素質也夠強,心無波瀾,眼神清澈犀利,目視正前方。
不管面前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可憐,就是攔着不放人。
在他的眼裏,四爺的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必須杜絕一切意外的發生。
特別還有一點,四爺最討厭女人。
單憑這一點,他就不可能把人放進去,讓這個女人去觸四爺的黴頭。
“什麼玩意兒,仗勢欺人!”
蘇淺淺努力表演折騰一通,這些保鏢還是油鹽不進,忍不住低聲咒罵。
如果硬闖,這些人未必是她的對手。
只是在墓園這種特殊的地方,把動靜鬧大,也並非她想要的。
蘇淺淺環視一圈,暗忖:如今只能另闢蹊徑。
把那張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醫院診斷書揣進褲袋。
蘇淺淺深一腳淺一腳,順着寶山墓園外的圍牆走着。
這圍牆目測有兩米多高,延綿不斷,也不知道哪裏是終點。
不過,這點高度也只能攔得住普通人,對蘇淺淺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等拐了個彎,確定看不到墓園門口的保鏢後,蘇淺淺的手指在銀色蛇形護腕上摁了一下。
一個尖銳的倒勾,帶着黑色的繩索輕鬆嵌入圍牆上。
殷紅的嘴角微微上揚,蘇淺淺往後退了兩步,藉着繩索的拉力,腳下同時用力。
一蹬一躍間,輕輕鬆鬆就落到了圍牆上面。
圍牆後面,入眼是一片柏樹林。
鬱鬱蔥蔥的綠色,把墓園裏大半的視野都給擋住了。
不過,還是能分清楚大致的方向。
收了暗索,從圍牆上跳下來,蘇淺淺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才邁開步子往墓園深處走去。
墓園內幽深清淨,整齊排列的墓碑隨處可見。
此情此景,讓人不由得心生感慨。
不管生前何爲,最後都會走向人生的終點。
化成一捧灰土,埋於地底供後世親人祭拜緬懷!
蘇淺淺找到母親的墓地時,就在她的隔壁,一名身穿黑色西服,坐在輪椅上的人,正背對着她。
這位,應該就是今天的大人物。
真是有緣!連過世的親人都做了鄰居。
不去看男人驚訝的臉色,隱忍怒氣,還有陰冷嗜血的眼神。
蘇淺淺安靜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把手上的花束整理好,分別插入墓碑兩旁的花瓶裏。
然後用袖子把墓碑上的灰塵一點點,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仔細地擦拭乾淨。
做完這些後,便立在墓碑前,靜靜地看着墓碑上,露出慈祥笑容的照片。
她沒見過母親的真容,也沒福氣享受到母親的愛。
現在只能透過照片,想象母親慈祥的模樣。
蘇淺淺站着沒說話,隔壁輪椅上坐着的男人也沒說話。
兩人就像是約定好的一樣,誰也沒有去打擾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淺淺或許站累了,只見她隨意靠坐在母親的墓碑前,把揹包裏的酒拿了出來。
先給母親倒了小半杯,她也不知道母親生前喜不喜歡喝酒。
想到這,蘇淺淺就着酒瓶子仰頭喝了一口,眼睛裏的光又黯淡了幾分。
又因爲喝得有點急,不小心嗆到了,一下子咳出了眼淚。
咳嗽聲打破了久違的寂靜,葉容臻那張有些蒼白的臉上,陰冷煩躁之色更甚。
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喊人過來趕人。
卻在對上那雙隱含着淚水的眼睛時,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
似感覺到對方如毒蛇一樣的眸光,蘇淺淺搶先一步開口道歉。
她的任務都還沒有完成,不想就這樣被人暴屍荒野。
“你的酒,能借我喝一口麼?”
葉容臻的嗓音沉冷,他微微側轉過頭。
四目相對,他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森冷的目光能看穿一個人的內心。
蘇淺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而他只當她是失去親人,同樣心情悲痛的陌生人!
酒是個好東西,不管在什麼樣的場合,都有它存在的意義。
只是,葉容臻現在這種身體狀況,確實不太適合飲酒。
“飲酒會加深你的傷勢,如果你還想重新站起來,從今天開始就戒了吧!”
太陽西下,天邊飄着幾朵霞雲。
橘紅色的霞光透過樹梢,落在兩人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暖色。
蘇淺淺灌了一大口酒,然後瓶口朝下,把酒全部撒在了草地上。
一瓶倒完,又從揹包裏拿出一瓶新的。
原本爲自己準備的兩瓶酒,爲了一個男人,全部倒掉,着實有點可惜。
葉容臻冷漠地看着面前,這個行爲奇怪的女人。
一陣風吹來,酒香四溢,墨黑的長直髮迎風起舞,酒香隨風散於山野之間。
“等你的腿好了,我請你喝酒,還在這裏。”
清脆空靈的嗓音像鼓槌,一下一下敲開了他死寂多年的心。
葉容臻的眼眸忽然閃動着某種意味不明的光。
這個行爲奇怪的女人說,他還能站起來。
這個奇怪的女人還說,等他的腿好了,要請他喝酒。
就在這裏,寶山墓園,父母親的墓碑前!
他的雙手緩緩扶上沒有知覺的雙腿。只是他的這雙腿,連國際著名的醫生都判了死刑。
這個行爲奇怪女人,哪裏來的自信敢對他說,只要不喝酒,就能站起來的大話。
蘇淺淺說的當然不是大話,不過單純的戒酒,只是起到延緩傷勢惡化的作業。
想要真正好起來,還得配合鍼灸和藥物治療,還有堅持日常鍛鍊。
而她這次接到的任務,就是要治好葉容臻的腿。
“我們很快會再見面。”
蘇淺淺微笑着和他打了聲招呼,背起揹包,從容淡定地轉身離開。
因爲,葉容臻發信息的小動作,並沒有逃過蘇淺淺的眼睛。
她不想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發生任何不必要的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