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戲很精準,一條就過。
她也開始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飲食,雖說女藝人吃得本就不多,但餐食減半,還是可以得到類似的效果。
那段爭吵戲,在五天后再次開拍。
清晨出發前,顏漫站在椅子旁邊,身子還晃了下,見葉凜看過來,她笑著揉了揉太陽穴:“我最近怎麽老頭暈,該不會是有了吧?”
話題很快被她帶跑偏,葉凜放下手裡的餐具。
“誰的?”
“還能有誰的?”她故意,“該不會是別人的吧?”
“……”
他眉尖凝了下,幾乎不用怎麽回憶:“我們不就前幾天——”
“你記這麽清楚?”顏漫有些意外,忍不住打斷,“沒有的時候你該不會是數著日子過的吧?”
搞得她還有點愧疚。
這周拍戲確實太忙了,回來就直接睡了,困得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思及此處,顏漫又把話題拉回正軌,看他真是有點兒認真的模樣,禁不住道:“我開玩笑的,你這麽緊張幹嘛。”
她說:“你什麽都沒乾,我去哪裡有啊?”
葉凜對這句話略作品鑒,得出一個不能算結論的結論。
他低了下眼,“意思是在怪我?”
“那倒沒有,”她說,“我哪兒敢指揮你啊。”
“……”
出門的時候她又忍不住有點兒晃,方才早餐的半個蛋黃,因為說話吃噎著了。
顏漫拿出手機,給周璿發消息:“幫我涼杯溫水,我有點兒想吐。”
*
還好這一周的努力沒有白費,餐食減半、靠近角色的作息,終於讓她在重拍的那天,得到了最好的效果。
演員對自己的工作是有感知的。
導演喊下“卡”的那一秒,她意識到,這場戲完成得很出色。
但似乎是高強度的台詞對白讓她一時有些缺氧,顏漫的最後一個動作是蹲在地上的,需要把自己埋作一團,起身時,她一下沒站穩,又失了力,撞到了旁邊的燈罩上。
燈罩旁邊是木板,嘩啦啦地掉下來,撞出巨大的聲響,顏漫也被嚇到,側過去一看,被燈罩的光刺到眼睛,感覺頭更暈了。
……
劇組的所有工作人員圍攏,周璿連忙上來:“還好嗎?”
她想說話,但一時沒有力氣,半晌後才小聲道:“扶我坐會兒。”
西蒙推過來一個輪椅,看到她臉色有些白,想到前幾天不知道因為什麽她相對紅潤的面色,不由得大驚小怪:“醫生呢?!?有沒有醫生!!!”
然後這一嚎,就給她嚎上了救護車。
盡管顏漫三令五申說自己不用,但西蒙還是忽視了她此刻沒什麽力氣的提議,握拳道:“快點!!我們要第一時間去打葡萄糖!!!”
顏漫:“……”
我真想跳車啊。
在醫院打完了一瓶葡萄糖,聽完了醫生的囑托,顏漫得到兩顆巧克力。
她這會兒還是有點暈,跟旁邊的周璿說:“我想上個廁所,輪椅還在嗎?”
“西蒙推走了,”周璿道,“你這個牀也是可以移動的,你躺著吧,我喊護士一起給你推過去。”
顏漫想了想這個畫面,有些抗拒:“那不會很嚇人嗎?”
周璿:“反正也沒人看見。”
周璿說得對,走廊空曠,因為就近的醫院輸液區爆滿,所以她是加錢來的住院區。
——原本應該是沒人看見的。
但生活偶爾也會出現一些多姿多彩的意外,譬如她大驚小怪的經紀人在繳費的時候通知了葉凜,然後葉凜在十分鍾內趕到。
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叫自己名字的聲音響起時,顏漫還有些恍惚,以為是自己暈出錯覺來了。
她想起身,但護士們推牀的步伐有些快,她只能努力地讓肩頸用力,腦袋稍稍仰了起來,看到男人將她們攔停在了中央。
顏漫無措地眨了眨眼睛。
葉凜伸手,握住她沒有輸液的那一邊,明明是這麽冷的天氣,卻有汗沿著他的額頭一路滴下,啪嗒一聲落在白色的牀單上,濺起空白的水花。
他心跳很快,她沒有抵在他的胸口,卻能聽得這麽清晰。
顏漫啟了啟唇,正要開口,聽到他低聲說:“別怕。”
很奇怪的,她其實並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心臟卻在此刻像一灘融化了的黃油,又帶著幾片沒解凍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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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軟著,像被人柔軟地捏住。
他低聲,也不知是在做什麽承諾,沉聲道:“我陪你,我會陪你。”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擦了擦他額角滴落的汗。
可很快,手指又被人牢牢握在手心,像是不願意耽誤一刻,也不想浪費掉為數不多的時間。
他只是看著她,沒有說話。
顏漫說:“我沒事兒。”
可嗓子卻有點啞。
她咽了咽喉嚨,看到他眼眶有些紅了。
克服掉胸腔裡翻江倒海的情緒,顏漫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抬頭看向旁邊的人,忍不住問道:
“是有人瞞著我,沒告訴我我要死了的消息嗎?”
“………………”
顏漫挺沒底:“我真要死了嗎?”
“沒、沒有啊,”旁邊的護士面面相覷,翻出她病牀旁的診療單,道,“就是普通的低血糖,後面三餐穩定就可以了,頭暈是藥物的副作用,緩幾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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