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盛和此刻單膝跪在地上,想給她擦眼淚,抬手碰不到她的臉,還沒給她戴戒指,又不好直接站起來。
「不哭。」他拿開話筒,壓低聲音。
台下那麼多賓客看著他們,洛琪顧不上眼淚,迫不及待把手給他:「我願意。」
蔣盛和拿起話筒,笑著望她:「我求婚誓詞還沒說完。」
洛琪將無名指對準戒指,「不用說了,我願意。」說完窘迫不已。
底下又是一陣歡笑。
蔣盛和哭笑不得,她是恨不得自己把戒指戴上,不讓他再跪著。他不覺得有什麼,跪再久一點也可以。
戒指戴好,他站起來把她攬到身前,一邊在她額頭上親吻,一邊將話筒遞給主持人。
現場交給了主持人,賓客的注意力被轉移到主持人那邊,他攬著洛琪往舞台後方去了去。
蔣盛和用指腹輕輕擦她臉上的淚,眼睛通紅,浮著一層水汽。他繼續剛才說了一半的求婚誓詞,只有他們兩人,無需再考慮用詞合不合適。
「如果哪天我無意中惹你不高興了,你說出來,別故意疏遠。」
「不會的。」
洛琪明確表達:「不會悶頭生氣讓你猜。」
「不管現在還是以後,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你在我這裡永遠排在第一位。」他笑,那樣坦盪:「說我公私不分說我沒原則,我認。我就是想對你沒原則,就是想偏心你。不為什麼。」
也不在意外人對他的評價。
洛琪鼻子又一酸,眼淚沒止住。
蔣盛和最見不得她掉眼淚,無論什麼緣由。他轉身背對台下,把她擋在身前,低頭用唇輕吻淚痕,「不哭了。」
洛琪點頭,吸吸鼻子。
「我也要送你一個驚喜。要不要猜猜?」
她送的驚喜應該是彌補他的遺憾,蔣盛和唯一能猜到的是跟剛才大屏上的場景有關,她在等紅燈,他喊了她。
他那個時候心思都在事業上,沒有戀愛的打算,更沒想過要對只見過一麵、僅僅被她外表吸引的女孩表白。
誰能料到她去會遠維資本實習,那個項目方案把他徹底吸引。日復一日,對她的羈絆越來越深,他想放也放不下。
「你是不是想說那天我喊了你,你會回頭?」
「如果在電影院我問你要了聯係方式,當時就追你,你也會喜歡我的,是嗎?」
沒有克製住,蔣盛和說著就去親她的唇,含在嘴裡輕吮。
洛琪抓著他西裝,沉醉在他的吻裡,殘餘不多的理智提醒她,這是在婚宴現場,賓客都還在看著台上,即使是看主持人,也有餘光投過來。
她輕輕推他一下,蔣盛和離開她的唇。
洛琪擦去他上唇不小心沾到的口紅,「你剛說的是第一個驚喜,好事成雙,再送你一個。」
蔣盛和笑,「這回猜不到了。”
洛琪讓他彎腰把耳朵湊近,她貼在他耳邊說:「你做爸爸了。」
與她想象中的反應一樣,他直直盯著她看,突然語塞,激動、喜悅又不敢置信。
她抓著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我也有結婚誓詞要說。如果真有下輩子,我一定先去找你,你還叫蔣盛和,我還是叫洛琪。我對你也從來沒有原則過。從領證到同居到生孩子,都是。以後照樣。沒有為什麼,就是想對你一個人沒原則,想讓你高興。」
蔣盛和抱她入懷,臉貼在她臉上。
洛琪沒看他,抬起手摸到他鋒利的下頜,再往上,給他擦了擦鼻翼兩側。
台下已經開席,他們還沉浸在自己歡喜的世界裡。
賀萬程打趣許向邑:「你是史上最沒存在感的證婚人。」
許向邑笑,「北京那場我必須得再證婚一次。」之前他被主持人請上台,還沒等他開口說幾句,那邊蔣盛和直接跪下去了。
蔣盛和緊張到連結婚誓詞都能忘,忘了證婚這個環節他能理解。
許向邑瞅一眼台上,兩人還在抱著說話呢。
直到梁甄過來催促他們敬酒,洛琪才回神,這是自己的婚禮,她忙放開蔣盛和的手,幾乎是落荒而逃,去休息室換禮服。
蔣盛和急於和母親分享他做了爸爸的好消息,「媽,接下來一年要辛苦您照顧兜兜和迷迷。」
「這有什麼辛苦。」
梁甄和兜兜迷迷相處久了感情深厚,幾天不見就不由掛念,和它們在一起她更多的是享受,談不上辛苦。
走了幾步,她品出兒子話中有話。
「你和洛琪是工作上有調整,要經常出差還是有別的打算?」
蔣盛和含笑說:「洛琪懷孕了,昨天剛測出來。」
「我說呢。」梁甄嘴角的笑合不攏,替兒子高興。
難怪兩人一直在台上牽著手竊竊私語,怎麼都說不完,旁若無人『親親我我』。好在今天來參加婚禮的都知道他們倆平時就黏糊,不然真沒有眼看。
「馬上放暑假,我在家沒事,洛琪要想吃什麼,我給她下廚。」
「不用。誰都不需要。」蔣盛和說:「我自己來。」
剛才聽洛琪說,她懷孕後的口味與平時不一樣,以前不愛吃的現在吃不夠。
蔣司尋拿著紅酒過來,這瓶酒是從北京專程帶到蘇城,蔣盛和珍藏的兩瓶最貴的酒之一,拿來給洛琪在今天最特別的日子裡品嘗。
可惜,她沒口福了。
「洛琪不喝。」蔣盛和大方道:「送你了。」
蔣司尋狐疑瞅著他,「又要讓我背德替你乾什麼事?」
「什麼都不需要。」
整個晚上,蔣盛和嘴角都掛著笑。
秦墨嶺揶揄:「知道你今天結婚開心,一直笑,你臉不僵?」
難得,他今天沒回懟秦墨嶺,認真回答說:「不僵。」
雙倍的幸福,他們無法感同身受。
敬酒時,敬到總裁辦的『婚禮前排小分隊』那桌,其他人都紛紛祝蔣盛和新婚快樂,只有小薑笑著舉杯:「蔣總洛姐,祝你們早生貴子。」
蔣盛和臉上的笑意越加明顯,「謝謝。晚上回去給你們發紅包。」
老板的一句玩笑話,誰都沒當真。
淩晨,總裁辦的工作群裡,被幾個轉賬紅包刷屏,紅包金額相同,備注了每個人的名字,各自領取自己那份。
小薑點開,本來已經躺下去,又爬起來開燈看屏幕,不是因為打遊戲打得眼睛花看錯數字,老板發的紅包金額與他們上個季度的季度獎不相上下。
蔣盛和在群裡留言:【我和洛琪兩人的心意。這幾年辛苦你們了。】
洛琪早已睡著,壓根不知道他發紅包。
—
淩晨三點半,學校對麵的巷子口停著一輛白色跑車,搭在車窗外的手上,閃著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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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七點鍾到三點半,裴時霄一直待在這裡。買了兩包煙,其中一個煙盒早已空癟,另一個裡只剩兩支。
車載煙灰裡堆滿煙頭。
抽太多嗓子疼,被嗆得一直咳嗽,喝了水也壓不住。
手裡的煙獨自燃著,實在抽不動,裴時霄掐滅,放平座椅人躺下去,天上漆黑,周圍寂寥,偶爾有車疾馳過去。
他如一具行屍走肉,不知道明天要怎麼過。
忽然『砰』一腳,重重踢到車門上。
裴時霄沒力氣轉臉,從怒氣沖沖的高跟鞋聲裡他知道是母親,也只有母親會關心他半夜還沒回家。
「手機關機,消失了一天一夜,你到底想乾什麼?學你爸?早乾嘛去了?」
李槿不解氣,對著車門又來一腳。
「你要不是我生的,這兩腳我直接踹你臉上!」
丈夫在去辦離婚的前一晚發給她一大段悔過的檢討,還去了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等她。
她的心早已死了,同情不起來。
第二天下午拿到離婚證,她才活過來。
「你晚上乾嘛去了?你要是去了洛琪的婚禮,我絕對和你斷絕關係!」
裴時霄聲音沙啞,自嘲:「我去她婚禮乾什麼?去鬧?」
急火攻心,李槿遷怒兒子,專挑狠話:「也對。你沒臉鬧!」
緩了緩語氣,「回家再說。」
裴時霄:「你先回去吧。」
他現在渾身無力,比抽筋剝骨還疼。
—
回到北京,蔣盛和與洛琪繼續休婚假,度蜜月的計劃被寶寶的到來打亂。
洛琪整個人懶洋洋的,不想動,特別容易犯困。
清晨的陽光不烈,蔣盛和陪洛琪在院子裡曬太陽,兩張椅子緊挨,洛琪的手肘放在他掌心,托著腮看他。
她戴了遮陽帽,但擋不住所有陽光,耳後落了一片,蔣盛和用手給她擋住。
「什麼時候去醫院檢查?」他問。
「再等等,我媽說現在還小,做彩超不一定查出來。」
去醫院檢查那天,蔣盛和全程陪同,進了彩超室,洛琪躺下來後掀起上衣,為了做檢查方便,她穿了寬鬆的衣服。
「你躺好,我來。」蔣盛和把她的長褲微微下拽,抄起上衣卷好,醫生塗抹耦合劑時,蔣盛和兩手撐著衣服,以免弄到上麵。
醫生下意識瞅一眼挺拔俊朗的男人,工作至今,也能在做檢查時看到這麼貼心的男人,但不多。
蔣盛和看不懂彩超顯示屏,沒好奇盯著屏幕看,溫柔著看洛琪:「癢不癢?」
洛琪怕癢,笑著點頭。
他說:「馬上就好。」
醫生收了探頭,順手遞了幾張衛生紙給他,「兩個寶寶都很健康。」
蔣盛和的關注點是寶寶健康,他俯身給洛琪擦小腹上的耦合劑,洛琪掙紮著就要起來,他伸手扶住她肩膀,「你慢點。」「你怎麼沒反應?」洛琪邊哭邊笑,兩手抱著他胳膊使勁搖,肚子上的耦合劑還沒擦乾淨,蔣盛和抓住她的衣擺,這才猛然回味過來,醫生說的是兩個寶寶。
醫生又道,月份不夠大,暫時查不出同卵還是異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