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認知中,能夠被稱之為家的地方,是歸屬地、是疲乏時可以停泊的港灣、是需要依靠時第一時間會想到的方向,它永遠會無條件地接納與包容,哪怕你並不是那麽完美。
在家裡,可以絕對輕松,可以絕對相信,也可以獲得絕對治愈的愛。
她想,這裡已經能夠稱得上是她的家了。
盡管這二十多年來,她從不抱期待於會找到。
裴寒舟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那麽看著她。
她說,“喝酒那天說的話我忘了,但是語音備忘錄替我記下來了,後來我聽見了。”
“財產轉讓書的事,曾祖母也和我說了。”
“沒想到我們倆也有感情一致的時候,”林洛桑驀然抬起臉笑了笑,又覺無奈,垂下眼簾自嘲道,“也沒想到這麽簡單的問題,我們繞了那麽大一圈,浪費了多少……”
話沒說完,男人沉聲打斷:“能再遇上,就不算白費。”
“不管繞多少圈,你回來就好。”
她聳了聳肩:“也對。”
起碼這個轉機,讓他們都想通了很多。
“走吧,下樓,”他拉住她的手,“上面冷。”
到了客廳沙發上坐好,林洛桑盤著腿給自己扯了條小毯子蓋上,又展開也給他蓋了蓋,這才問:“不過……為什麽飛機顛簸那時候,你要給我寫財產轉讓書?”
“下意識反應,我也講不清,”男人闔了闔眸,“或許是怕我出意外之後你會受苦?”
她攬著抱枕:“可是我能養活自己呀。”
今時不同往日,和前兩年的狀態不同,而今她風頭正盛,代言和商演以及各式邀約都接到手軟。
聽完她的話,男人思忖許久,最後才道:“大概是因為……無論你到了何種程度,我總歸是最擔心你的。”
“怕以後看不到,只能用這種方式保護你。”
她忽然想到自己從哪裡看來的一句話,說是愛就會經常覺得對方可憐,搶先心碎,連一丁點的苦都不想讓對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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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身上的毯子,輕聲笑了。
裴寒舟問:“笑什麽?”
“就是覺得我也不怎麽可憐。”她舔舔唇,“畢竟我蒙在鼓裡替你洗了好幾天澡刮了好幾天胡子刷了好幾天牙。”
“…………”
*
第二天宅在家寫歌做歌,沒過兩天,林洛桑又去汀城看練習生們的情況。
她去了幾次,練習生們都對她親昵了起來,一見她來便連連鞠著躬說“桑桑老師好”,曳著甜甜的尾音,彷彿的確對她的到來萬分雀躍。
她先按照班級看了看大家的練習情況。
B班的狀態不錯,身後既有CD強有力的競爭者,前面又有A班激發著鬥志,而且B班的練習生大多不偏科,整體呈現的效果不錯。
A班則比她預期的要稍微松散一些,整個舞呈現的感覺也有點散,大概是初評級時導師們的讚揚讓她們略有松懈。
C、D班也有一部分表現不錯,完全不輸前兩個班。
畢竟當時僅靠一個初評級就分出了ABCDF班,有很多練習生的水準是夠的,卻因為緊張、狀態不好或是突然失誤導致發揮失常,只要找到了狀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是很輕易的。
值得一提的是,節目沒有E班,直接用F代替,因為F本就有fail不及格的意思,大多數養成節目便舍掉了E,用F代表最後一級。
林洛桑和節目組申請了一個專屬自己的練習室,節目組寵愛她,自然是二話不說給批了,她便坐在自己的練習室裡等著練習生們來找,有問題的可以直接來問她,她都會傾囊相授。
之前她指點過的喻雪所在的團,也改掉了很多毛病,呈現方面好看了不少。
看著這幾個C班的多少也有些A班的苗子,她松了口氣。
只要她這邊能抓好關鍵問題,她相信她團隊裡的練習生,都能殺進前五十強。
她正休息著,快傍晚的時候,門被人敲響。
緊接著,一個小女生走了進來。
是時初然,她記得,前兩天她安慰過,而且也是她團隊D班的一員。
“那天老師和我說了之後,我嘗試改了很多……”時初然小聲道,“您能幫我看一看嗎?”
“當然了,”林洛桑放下筆,笑,“跳吧,我看著呢。”
時初然打了幾個響指,開始數拍子。
林洛桑:“你不用BGM?”
“來得太匆忙……忘、忘記了。”
她啞然失笑,“沒事兒,我這有。”
隨著節奏從音響中緩緩留出,前幾個拍時初然還有點束縛,可對著林洛桑的目光,不知怎麽就有了底氣,時初然慢慢放開漸入佳境,一氣呵成地跳完了整首。
進步很大,這女孩兒是適合吃這碗飯的。
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功勞,林洛桑總覺得自己那晚說了那番話以後,時初然不再那麽畏懼和自備,眼中也漸漸有了幾分神采。
林洛桑轉了轉筆,又放下:“還可以,就是有幾個動作你沒找到最好看的角度,我來給你示范幾遍。”
這一示范就示范了半個多小時,最後二人累得站在鏡子前喘息,時初然有些驚愕地看著身邊的林洛桑,想著,之前初評級時她就覺得老師跳得夠好了,沒想到老師私下也會練習,還告訴了她前幾天的新體會,真是比她優秀的人還比她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