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曾府求助
另一邊,雲莞與蕭韞之離開之後,並沒有立刻去朱大人的府上算送上帳本,而是先回家去了。
因得知,莫聽雪今日碰見了雲玉娘,因著自己失約的愧疚,當下便帶著雲玉娘回去把脈去了。
雲莞不放心,便先放下手中的事情,急忙回府。
雲莞到家的時候,莫聽雪已經在給雲玉娘把脈,小琛和霜兒乖乖地坐在旁邊看著,雲玉娘也安安靜靜地等著,莫聽雪眼眸微闔,只聽到雲莞的腳步聲之後,看過來一眼。
雲莞點頭示意了一下,生怕打擾到莫聽雪,也並沒有出聲,便在雲玉娘的身邊坐下來。
因著雲玉娘喝了幾個月的藥,期間也沒有再給莫聽雪診過脈,這一次診脈,花費了一些時間。
直到一刻鍾之後,莫聽雪才收了手。
雲莞心裡也不免緊張:“莫姐姐,我阿娘如何了?”
幾個人的目光,也都殷切地看著莫聽雪。
莫聽雪面上略顯輕松:“體內的余毒,已經清理乾淨,我觀夫人內力有所恢復,且恢復得比我預想的還要好。”
雲莞便道:“先前阿娘感覺到內力有所恢復,但不知該如何調理,我便尋了一本內力調理的書籍給阿娘,按照慣常的方式來自我調節,發現有所成效,便慢慢的調理了回來,甚至還有所增進。”
莫聽雪讚賞道:“不錯,如今看來,恢復得比我當初想象的要好一些,大抵也是因夫人的調節方式,非常適合。”
雲莞和對雲玉娘對視了一眼,開心道:“但阿娘仍舊想不起從前的事情,莫姐姐,何時能施針呢?”
莫聽雪沉銀了一會兒,而後才道:“原本現下可以施針,但我見夫人近段時日,心緒不寧,夜間多夢,鬱結難消,並不太適合施針,還需養一些時日方好。”
雲莞聞言,微微皺眉,心中擔憂更多了一份。
她握著雲玉娘的手,曉得莫聽雪所言的症結在何處。
自從阿爹在大水中失蹤,四個月多來,也派人順著江流查探,但始終沒有消息,時日這般久,即便雲家人不願意承認,也知道,雲承德凶多吉少,只是心中還存著最後一份希望罷了。
為了此事,阿娘心中,必定也是有所鬱結的。
一時間,所有人都久久沉默著,雲玉娘握著女兒的手道:“阿莞莫擔心,娘現在極好的。”
莫聽雪道:“我給夫人開一副藥,雖可夜間助眠,但心病還需心藥醫,需得夫人自己想得開,心中松快方好。”
雲玉娘點了點頭:“有勞莫姑娘了。”
莫聽雪搖了搖頭,再說了幾句之後,便提筆寫藥方了。
因為兩府住得並不遠,雲莞有意多與莫聽雪了解一些雲玉娘的狀況,便送著莫聽雪回府。
莫聽雪安撫她:“你大可放心,夫人體內的余毒清理乾淨,日後循序漸進,調理得當,武藝有所恢復,是指日可待之事,雖說無法回到當年巔峰時期,但夫人若是有心,也能達到一個令人不敢小覷的程度。”
雲莞道:“若是日後能恢復記憶,阿娘是否能想起早年的武學造詣?”
“若是能恢復,自然能想起。”但身為醫者,莫聽雪不得不提醒雲莞:“阿莞,我會盡力醫治,但並無十分的把握讓你娘完全想起來,事在人為,聽天由命。”
雲莞自然曉得這一點:“莫姐姐放心,我明白這些,只不論如何,日後讓莫姐姐費心了。”
兩人正說著話,拐了個彎,便到莫聽雪的府門前了。
她剛剛進門,府裡唯一的管事,便匆匆過來:“姑娘可回來了。”
莫聽雪稍稍揚眉:“怎麽了?”
管事有些為難:“曾禦史府上派了人過來,曉得姑娘醫術超群,想讓姑娘去府上替曾公子瞧一瞧傷勢。”
莫聽雪聞言,便無情緒地笑了一聲:“湘州神醫谷的行醫規矩,世人當早已知曉,曾禦史莫非不知道,我行醫的規矩?”
“這……”管事的自然也說明了緣由,但奈何曾禦史愛子心切,實在看不得兒子性命垂危,全城大夫皆束手無策,因此不得不上門求助莫聽雪。
“莫姑娘!”前來的,是在府中等候的曾禦史府上的管事:“我家老爺曉得姑娘看診的規矩,但是在沒有辦法,才來求助姑娘,請姑娘務必去瞧瞧我家公子,酬金任由姑娘開。”
莫聽雪輕笑了一聲:“我莫聽雪若是看重酬金,今日你也不會在此處看到我。”
“是小老兒唐突了,莫姑娘高明大義……”
話沒有說完,莫聽雪便似笑非笑地打斷了:“別給我戴這高帽,請回吧,若是你家大人怪罪下來,盡可來府上找我。”
說罷,不再理會那曾府來的管事,莫聽雪帶著雲莞進門去了。
那管事也無計可施,當然,也不敢得罪湘州神醫谷的人,只是看著雲莞和莫聽雪一道出現,深覺兩人關系,非同尋常。
可當下,他也來不及細想,雲莞一個小小的商女,何以能認識莫聽雪這湘州神醫的後人,且關系這般親密,只想到自家公子,便是在千山釀的酒坊出事,只得匆匆回府,與大人和夫人商量去了。
莫聽雪帶著雲莞進府,昨日的事情也聽說了一些,問道:“那曾禦史的兒子,可是昨日在你酒坊鬧事的人?”
雲莞詫異道:“莫姐姐也聽說了此事?”
“外邊都傳遍了,我今日回來,路上也聽說了幾句。”
“可不正是那位曾禦史家的公子。”雲莞歎氣道:“與刑部尚書朱大人和刑部侍郎孔言方之子在我酒坊裡發生了些矛盾,便大打出手,壞了不少好酒,曾公子從樓上摔下來,今日早晨我聽到的消息,仍是人尚未醒過來,只怕性命垂危啊,也不怪曾府的人這般著急。”
莫聽雪瞧著雲莞的臉色,稍稍揚眉道:“阿莞看起來,可半點也不同情那位曾公子?”
雲莞撇了撇嘴:“我本來也不是個同情心泛濫之人,在我酒坊裡鬧事我還需去同情他們?”
“可我覺得,並不止這個理由呢?”莫聽雪好整以暇道:“莫非,阿莞跟那三位公子,有仇?”
雲莞眨了眨眼:“有仇?那倒也不算,只有,有筆帳,想要趁此機會算一算罷了。”
如同開玩笑一般,雲莞眨眨眼,面上幾分狡黠之色,彎眸道:“莫姐姐可得幫我守好了秘密。”
莫聽雪是何等聰明的人,只聽雲莞這麽說,便知曉,她必定也要做一些事情的。
湘州神醫谷與鎮遠侯的關系不一般,莫聽雪曉得蕭韞之與鎮遠侯謝攬雲的關系非同尋常。
如今雲莞與蕭韞之兩人出現在這京城,絕非只是偶然,因此,對於雲莞或者蕭韞之要做的事情,莫聽雪自然也不會拿一般的心態來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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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捏了捏雲莞的臉頰笑道:“既然阿莞告訴了我這樣的秘密,姐姐也非常好奇,小阿莞到底有多少好玩的點子,這京城,若是能熱鬧起來,也好讓我瞧瞧,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跟姐姐說一聲便是。”
雲莞眨了眨眼,倒是沒有拒絕莫聽雪的意思:“好呀,那阿莞可不客氣了。”
莫聽雪笑著拍了拍雲莞的發頂:“跟姐姐客氣什麽,姐姐喜歡你這小丫頭。”
雲莞:“……”希望莫姐姐別在蕭扶疏跟前說這樣的話,不然她也好為難的。
*
曾禦史府的管事,請不回莫聽雪,只得悻悻回去交差。
但府中的大夫,全都沒有法子,曾府便這一根獨苗苗,曾夫人傷心欲絕,以為是派個府上的管事去請人,不見誠意,便親自和曾禦史一道上門來,可惜,連莫聽雪的面都沒有見上。
他們上門的時候,莫聽雪正在藥房裡閉關煉藥,且湘州神醫在陛下面前,有特別的權利,曾禦史有求於人,即便心中不快,卻也不敢過於無禮,等了小半個時辰自後,未見莫聽雪過來,只得告辭離開。
回去的路上,曾夫人憤憤不平:“不過是個宮中女官,便是太醫院的太醫,府上的人去請了也不會推辭,她實在心高氣傲!”
曾禦史心中自然也是不快的,但他比曾夫人沉得住氣:“到底是神醫之後,總要拿矯一些。”
曾夫人臉色陰沉。
曾禦史知道,神醫的脾氣,想來怪癖,金錢、權利都無法打動他們,只心中為難非常。
曾夫人道:“若是不行,老爺便進宮一趟,請陛下下旨,讓莫聽雪上門一趟,便不信,她敢違抗聖旨。”
曾禦史道:“聖旨好下,可若是惹惱了莫聽雪,對逑兒又有何好處?”
曾夫人愣住,面色越發悲戚:“這可如何是好,難道真要看著逑兒……”
曾禦史心中煩躁非常,馬車從莫府的門前離開,經過雲莞宅邸的時候,曾禦史不經意撩開了車簾,便看到府宅上,簡單低調的兩個字“雲宅”。
他瞬間愣住了,不由得想起,一個時辰前,管事回去的時候,曾說起雲莞與莫聽雪關系十分親密之事,當時還覺得詫異,卻並不細想,在這一瞬間,他如同打通了七經八脈一般,催著車夫道:“快!快回府!”
曾禦史府上的馬車,再次出現在雲莞府門前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
彼時,雲莞剛從刑部尚書朱大人的府上回來,自然,是為酒坊被砸一事。
朱大人的態度,倒是比較圓滑,雲莞上門的時候,甚至還為朱成賢之事道歉了一番,而後主動提及賠償之事,在雲莞計算好的帳單上,主動加上了一些撫慰金,最後還和氣地送雲莞出門了。
曾禦史上門拜訪時,雲莞正與雲玉娘說話,聽聞消息,她只是愣了一下,面上卻並無意外的神情,“請曾大人和曾夫人去前廳稍坐,我立刻便來。”
雲莞過來的時候,便瞧見前廳放了一個箱子,她稍稍揚了揚眉,曾禦史和曾夫人見到人,便立刻站起來:“雲姑娘。”
雲莞含笑走過去:“不知曾大人大駕光臨,雲莞有失遠迎。”
“哪裡的話,哪裡的話。”到底是做禦史的,曾禦史十分會說話:“是我們該早些上門給雲姑娘賠罪才是。”
“曾大人這話,可是在折煞我了。”雲莞含笑道。
曾夫人也上前,十分親熱地握著雲莞的手:“是我們曾府的不是,昨日,我兒不懂事,在雲姑娘的酒坊裡鬧事,不僅無意之中傷了人,還砸壞了不少雲姑娘酒坊裡的東西,我這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曾夫人說到這裡,黯然傷神,眼裡已經有幾滴淚水:“只是,昨日逑兒傷得極為嚴重,我作為母親,心中只有擔心,未曾顧及雲姑娘酒坊之事,直到今日才與老爺匆匆上門,希望雲姑娘莫要怪罪我們,曾府並非有意不認,只為母之心,實在……實在難以自控。”
曾夫人說到這裡,抬起手帕抹了抹眼淚,殷切地看著雲莞。
雲莞含笑道:“曾夫人的心情,我能理解,在酒坊裡鬧事,想必也不是任何人的本意,只是,碰上了些矛盾,難以自控罷了,我呢,也只是按規矩辦事,好比買賣雙方,有來有往,有買有賣一般,只是曾公子傷勢嚴重,料想夫人和曾大人心情難控,便想遲兩日再處理這件事。”
曾禦史既然今日能雲家來,想必也笑得,她已經去過朱府和孔府之事。
三分帳冊,第三份,總會送到曾府手上,雲莞並不掩飾自己的態度。
曾夫人卻不勝感激:“雲姑娘實在太善解人意了。”
雲莞含笑不語,曾夫人又誇讚了她幾句,再次保證,她只是擔憂心切,並非不認下曾公子有損酒坊的事情,言辭非常懇切。
雲莞耐心地聽著,又問起了些曾公子的傷勢。
說起曾公子,曾夫人便十分難過,說話的時候,一度哽咽不已,“逑兒至今昏迷不醒,大夫都說,傷了腦顱,怕是難以醒過來,我……我便只有這一個兒子,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雲莞自然也不曉得該如何安慰曾夫人,而顯然,曾大人和曾夫人已經等不及了,幾句話之後,言語便往莫聽雪的身上帶:“聽聞,雲姑娘與湘州神醫後人莫姑娘關系匪淺?”
雲莞勾唇笑道:“我一年前與莫姐姐一見如故,十分投緣。”
曾夫人眼前一亮,為難道:“我聽聞湘州神醫醫術十分高明,有起死回生的靈丹妙手,逑兒如今,狀況危急,我真怕……”說到這裡,曾夫人捂著嘴巴,一度不能出聲。
雲莞也非常有耐心地等著,曾夫人緩了一會兒才道:“可我並不知曉莫姑娘的脾性,想讓她上門,為我兒診治,卻不知該如何邀請,又怕唐突了神醫。”
曾夫人殷切道:“雲姑娘,我知曉你與莫姑娘是舊識,我今日這般請求,已是非常唐突,但我實在沒有辦法,看在我是一個母親的份上,可否代我與莫姑娘說幾句話,無論如何,只要莫姑娘肯上門為逑兒醫治,曾府便欠莫姑娘一份恩情,他日莫姑娘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雲莞瞧著曾夫人,心中微歎。
不論如何,她說著這句話,都是真心的,且不論她如何看待曾公子,也不論此前,曾府的心態如何,但此刻她這般求人,也全出於一個母親的擔憂。
雲莞伸手攔住曾夫人:“夫人何必這樣,莫姐姐既是大夫,必定不會見死不救,只是,近日她忙著煉製藥物,藥物煉製,最是不能出差池的時候,因此才閉門不見客。”
曾夫人眼前一亮,急忙抓著雲莞的手:“雲姑娘為否為我與莫姑娘說幾句話,我感激不盡。”
雲莞道:“莫姐姐雖然是大夫,但活死人肉白骨這般神仙本事,到底只是百姓誤傳,凡人豈有再造之力?我聽聞,曾公子傷勢十分嚴重,若是……”
曾夫人尚未開口,旁邊的曾大人急忙道:“本官只求莫姑娘上門一看,並不強求,若是可醫治我兒,曾府必定傾盡全力,不論莫姑娘提出何等要求,必定盡力滿足!”
雲莞凝眸沉思了一會兒便道:“既如此,我晚一些便去與莫姐姐說一聲,至於答應與否,我不敢給夫人十分的保證。”
曾夫人聽到這話,已是十分高興,握著雲莞的手,幾要潸然淚下,感激不盡。
說盡了感激的話,曾大人和曾夫人方在暮色之中,離開了雲家,雲莞看著兩人相攜離開的背影,久久沉默。
直到坐上的回府的馬車,曾夫人才松了一口氣:“莫姑娘與這雲姑娘的交情既然如深,此次,應當能請莫姑娘來為逑兒醫治。”
曾大人凝眉道:“這雲莞,瞧著不過一介商女,但若細想,卻連湘州神醫這般身份的人都能相識,可見也並非平凡之人。”
曾夫人便道:“我可不管,她是鄉野村姑也好,有大本事也罷,我只曉得,她若是能說動莫聽雪來為逑兒診治,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曾大人瞥了一眼曾夫人道:“昨日你還埋怨逑兒現下這般,都是雲家酒坊的錯。”
曾夫人不滿道:“本就是酒坊的錯,一壇酒,若是千山釀酒坊給了逑兒,哪裡還有後邊的事情發生,說到底,不過是酒坊憑著存貨少,想抬個高價罷了,我今日肯上門求雲莞,是為了逑兒,這雲姑娘,今日肯答應我們,還不是因著曾府奉上了大禮,到底是小地方來的商人,唯利是圖罷了。”
曾禦史點頭認可:“商人唯利是圖,不似那湘州神醫難以打動,給雲莞足夠的銀錢,便能讓她松口,到底是婦人之心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