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發佈時間: 2024-02-13 17:4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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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過了幾天,衛烜和沈罄已經準備妥當出門事宜。

孟妡雖然提前得了消息,但仍是有些悶悶不樂,臨出發那天,抓著沈罄的手嘟著嘴不說話。

沈罄素來是個若無其他事情慣不會主動開口的,於是一對夫妻大眼瞪小眼。

阿菀也正叮囑著衛烜諸多出外小心事宜,瞥見那對夫妻的舉動,不禁啞然失笑,發現最後不意外的還是孟妡憋不住,率先開了口。

「我不管你們去做什麼,但是你一定要小心,你要記得,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沈罄沉默地點點頭,抬手輕輕地撫了下她的肩膀,只到他下頜高的少女,看起來小小巧巧的,只要她扁起嘴,臉上露出委屈的樣子,他的心裡便會難受得慌,甚比在戰場上親眼目睹了戰友們被敵人殺死時的那種難受。

「聽到沒有?」孟妡幾乎忍不住想要扯著他的衣襟咆哮,真是恨死他這種不愛說話的xin子了。幸好,每次只要她煩得他開口許下承諾,縱使沒了xin命,也會完成承諾。

「如果你敢出什麼事情,小心我帶著嫁妝改嫁了,讓別的男人睡你的老婆。」她陰測測地說。

「知道了。」沈罄終於開口,眸色有些深,「我會平安回來的。」

孟妡馬上笑顏逐開,若不是在外面,她幾乎都想要踮起腳來親他了。

衛烜耳聰目明,聽到孟妡的威脅,頓時心裡覺得這蠢丫頭其實挺聰明的,將個擁有鋼鐵意志般正直的男人捏在手心裡訓得服服帖帖的。他該慶倖的是,出嫁後她便去了西北,沒有和阿菀混在一起,不然阿菀豈不是要被她教壞了?想到若是上回他要讓阿菀打胎時,若阿菀也像孟妡一樣威脅他……

算了,他寧願阿菀多咬他幾口池恨憤便可。

阿菀不知道他的心思,也對他幾多叮囑,叮囑完了,慢條斯理地道:「既然你說不危險,我就安心地在這裡等你回來。若是你不守信,那我只好也不守信,到時候帶著你的孩子出去找你了。」

衛烜:「……」

終於將兩個男人送出門以後,無論是阿菀還是孟妡,心情都有些失落,兩個女人對著坐在羅漢牀上,撐著下巴,看起來都有些懶洋洋的,彷彿沒有什麼幹勁。

「……以前他也總是有事沒事地就出城去巡視情況,有時候是三兩天,最多也是十來天,還沒有像這次般,一去就要一個月呢。」孟妡忍不住嘀咕著,「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他們是要幹什麼。」

阿菀瞥了她一眼,然後笑道:「捨不得啊?」

孟妡忍不住紅了臉,又嘟嚷了幾聲,終於不說這事了,反而興致勃勃地道:「他們不在,真是太好了,這幾天我就和你一起睡吧~~~」

阿菀失笑,心情也被她的活潑所感染,很快便輕鬆起來。

衛烜和沈罄出城之事,在明水城並未引起什麼特別的躁動,唯一關心他們去處的,也只有趙將軍和朱城守,兩人心裡對衛烜心存一種莫名的忌憚,而這種忌憚又因為衛烜給明水城帶來實質的好處,混入了感激,這種忌憚與感激並重的情緒,實在是讓他們憋得難受。

可是每每他們的感激才起,這位世子爺又會做出一些讓他們忌憚的事情,反反復複的,實在是令人心力交猝。

如同這次,衛烜和沈罄出城很快便不知去向,讓朱城守和趙將軍兩人心焦得不行。他們既擔心衛烜的安危,生怕他出了什麼事情,可不好對京城那邊交待;然後又要擔心他到底去做什麼事情,會不會膽大妄為地幹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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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什麼事情,我想他不是笨蛋,自會明白自己的身份。」朱城守說道,安慰憂心忡忡的趙將軍,「老趙,你是個粗人,就別擔這個心了,守好明水城要緊。」

趙將軍歎了口氣,在帳內踱步,悵然道:「以那位在皇上、瑞王心中的地位,若是出什麼事情,無論與咱們有無關係,可都吃不完兜著走,我上有老母下有嬌妻稚兒,無法不防啊。」

朱城守突然忍不住噗的笑出來,肚子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笑得趙將軍莫名其妙時,便聽他道:「我聽說將軍夫人近來時常往世子妃那兒走動,每次回來都要打發人去城裡的藥鋪抓藥,好似是調理身子的,莫不是將軍就要有稚兒了?」

趙將軍聽得滿臉黑線,不耐煩地道:「好你個朱儉,這種娘們兮兮的事情你也好意思打探!她們女人就愛玩這套,隨她。」只要那位嬌滴滴的夫人不再莫名其妙地搞些什麼所謂的風雅之事,趙將軍其實覺得她去折騰這些也挺好的,所以並不覺得丟臉,只是朱城守那種幸災樂禍的語氣讓他有些不爽。

「這可不是我打探的,是我夫人告訴我的。」

兩人說笑了一陣,話題又圍繞了已經離城的那位世子身上,皆不得知他到底去幹了什麼。而他們派去跟蹤的人,不過才三天便被甩開了,只能無奈地將人撤了回來。

****

衛烜和沈罄離開的前幾天,阿菀和孟妡都有些不習慣,幸好雖然不習慣,但因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相陪,倒也算是歡心愉悅。

孟妡每天都和阿菀膩在一起,和她一起聊天說笑,如同未出閣之前的時光,而每天最關心的是阿菀肚子裡的孩子。

「我常見很多婦人懷孕時有很多種症狀,像大姐姐和二姐姐當年會害喜,二姐姐甚至折騰得東宮人仰馬翻的,怎麼你好像除了每天多睡上一個時辰外,什麼事情都沒有。」孟妡納悶地道:「若不是大夫都確定了你懷孕,我都沒什麼感覺。」

說著,她忍不住又細細打量阿菀,見她的臉色雖不算得健康,卻也不是十歲前的那種蒼白瘦弱得一副短命相的樣子,心裡稍稍安心。

「可能是我的心態好吧。」阿菀微笑道,心裡卻想著,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也得好好養好身子,擺正心態,省得自己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以那位世子爺蛇精病的程度,這孩子以後還不知道怎麼不受他待見了。

雖然阿菀覺得作父母的愛自己的孩子是天經地義之事,可是那位世子爺顯然不這麼認為,讓她驚懼之餘,只能試著慢慢影響他的想法,讓他改變心態了。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允許自己因為一點任xin出什麼事情,這樣平和地走下去,是最好的。

幸好,可能這孩子也是個有福的,一直乖巧地待著,沒有讓她有什麼害喜的症狀,不然那位世子爺又要被嚇到,然後不知道怎麼犯蛇精病呢。

「對了,你有孕的消息告訴康儀姨母他們了麼?」孟妡又問道,「若是姨母他們知道,一定會高興壞的,姨母只有你一個孩子,盼著你好,知道你有了孩子,我都懷疑他們會不會不辭老遠地過來。」

「還是不要了吧。」阿菀不願意父母大老遠地過來,路途遙遠不說,而且路上並不太平,還是在京城裡待著的好。「我得了消息時才給京城寫了信,到現在也不過半個月,他們應該還沒有收到信呢。」

兩人正說著,卻見路雲捧了京城來的信件進來。

阿菀和孟妡相視一笑,說道:「正說著呢,信就來了。」說著,伸手接過。

雖然遠在邊境,不過阿菀和京城卻保持著半個月一封信的頻率,並沒有因為路途遙遠便與京城失了聯繫。

今兒的信件依然是那幾封,瑞王府的、公主府的,還有太子妃的,都是些平安信的多。只是,今天的信的內容有些不同,不約而同地都在信裡說了一件事情。

阿菀初見時,大吃一驚,猛然抬頭,對孟妡道:「三公主她……」

「那倒楣鬼怎麼了?」孟妡沒好聲氣地道。

「說是去打獵時不慎摔下馬……」阿菀輕輕地說,「當場死亡。」

「啊……」

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皆以為自己聽錯或看錯了。

阿菀和孟妡都是公主之女,並且被皇上敇封為郡主,與宮裡的聯繫比其他宗室要密集一些。可以說,孟妡成長的歲月裡,少不了宮裡的那幾位公主,而與三公主的孽緣程度猶其深,兩人都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阿菀和三公主是因為衛烜而結仇,而孟妡和三公主側是彼此xin格不合,小時候在宮裡沒少互相針對,互有輸贏。後來三公主幾次破壞了孟灃的好事,連帶讓孟妡對他氣得牙癢癢的,卻拿她沒可奈何。

卻未想,那樣討厭的人,會在這樣一個平淡的午後,死訊突然傳來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孟妡正色問道。

阿菀正在看信,將事情的始末看完後,方遞給她。

孟妡忙拿過來看,等一目十行地看完後,當即氣得要摔信,漲紅了臉道:「真是……死了也要噁心人一下。」原本升起的莫名悵然難受,很快便沒了。

去年阿菀來明水城時,宮裡便開始著手給三公主挑選駙馬了,只是因為三公主不配合,進行得實在是不順利,皇后也被三公主幾次頂撞氣得直接甩手不幹了,跑到東宮去抱孫子,便被孟妘趁機絆住,將大兒子丟給皇后照顧,讓她別去沾手三公主的事情。

皇后丟開手後,鄭貴妃便接了過來,雖然女兒不爭氣,可是卻是從她的腸子爬出來的,仍是得給她好生謀劃著,想要給她挑一個俊美不輸孟灃的,讓她忘記孟灃。

只是想要挑一個不輸孟灃的談何容易,孟灃的魅力,不在容貌,而是在那種矛盾的氣質上,有貴族弟子的優雅清貴,又有與其母相似的疏朗豪爽的颯爽風姿,組合在一起,實在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讓不知道多少閨閣少女對他念念不忘。

所以挑來挑去,三公主都不滿意,心裡仍是念著孟灃,甚至有一回趁著出宮時,直接去尋了孟灃,當時她做了一件讓世人十分詬病痛恨的事情,便是趁人不注意闖進了康平長公主府,從奶娘那兒奪走了孟灃剛滿百日的兒子,欲要將之摔了。

若非柳清彤當機立斷扭折了她的手搶回了兒子,怕是當時不知道要釀成什麼慘劇了。

康平長公主氣得發暈,當天便進了宮裡尋太后和文德帝哭訴。

這事情本就是三公主不對,文德帝雖然有心想要護著這女兒,可是面對嫡妹,也無可奈何,將康平長公主安撫住後,這回終於不再心軟,強勢地給三公主選了駙馬。

三公主的駙馬是去年椿闈的一名武舉人,江北人士,生得高大英武,相貌堂堂,就是家境單薄了一些,若是為駙馬,實在是寒磣,可謂是當朝駙馬中家勢最低微的了。可是三公主劣跡斑斑,世人反在背後嘀咕這位武舉人吃了大虧,。

九月份三公主便出閣了。

果如世人所想,三公主縱使出閣了,依然不能忘懷孟灃,時常守在孟灃出沒之地,嚇得孟灃不敢再隨意出門。而那位駙馬雖然氣得半死,可是鄭貴妃和皇上都看著,也只能將這種不滿憋在心裡,甚至三公主從未召過他進公主府,夫妻倆可謂是分居而住。

直到今年二月份時,三公主得知孟灃與友人去京郊打獵,她也忙忙地跟了過去,卻倒楣催地因為甩了隨行的護衛進了密林,驚了馬,便這麼從馬上摔下來,被隱在草叢中的一根尖銳的樹枝從心口刺穿而過,救治不及死亡。

孟妡深吸了口氣,才將那股噁心感咽下。

她悶悶不樂地坐在那兒,心裡複雜難言。

她討厭三公主,一直同她針鋒相對,卻也知道這麼個討厭的人,一直活在距離自己千里之外的京城之地。而就在這樣一個平淡的午後,她的死訊突然傳來了,錯不及防,縱使是個討厭之極的人,也覺得她死得實在是讓人噓唏。

沉默了會兒,孟妡才道:「阿菀,你信有這麼巧的事情麼?」

阿菀摸著信件,沒有答腔。

孟妡自言自語:「世界上的巧合多了,就顯得刻意了。她做了這麼多錯事,厭她惡她恨她的人不少,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這般恨她,恨到讓她……」

最後,幽幽歎了口氣,將信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