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翌日。
LACA集團的多媒體會議室。
蔣百川一行人提前十分鐘到了會議室，他們到的時候，龐越希他們已經坐在會議桌旁。
這時，LACA的股東代表和高級管理層也陸陸續續走進來。
聞聲，龐越希抬眸，視線落在蔣百川冷雋的側臉，他並沒有給她多餘的眼神，朝著LACA總裁的座位走過去。
蔣百川和LACA負責人寒暄之後，落座。
十幾米長的會議桌，靠近投影螢幕的位置是LACA的大股東代表和董事會成員，順延下來是LACA全球各洲的執行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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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百川和龐越希還有龐越希的上司坐在會議桌的桌頭，其他隨行人員都坐在後一排。
龐越希一直看著他，蔣百川不經意抬頭時，視線正好跟她撞上，那一瞬，龐越希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像被戳中了心事一般。
她淺笑跟他點點頭，蔣百川客套的微微頜首，隨即收回視線。
龐越希心動的感覺還沒散去。
她摸了摸耳朵，有些燙。
會議由LACA的副總裁主持，蔣百川聽得懂德語，便沒帶翻譯，龐越希能聽得懂一些，但很多專業和生僻的詞彙她還是聽的一頭霧水，翻譯一直在她耳邊小聲翻譯。
龐越希和蔣百川斜對面而坐，她抬頭就能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他，嚴肅又殘酷的場合，她還是會偶爾分心，不自覺的用餘光瞄他。
蔣百川面前放著一個黑色牛皮記錄本，用他隨身攜帶的鋼筆一直在本子上寫著東西。
龐越希也是聽別人說他寫的一手漂亮的鋼筆字，但她本人倒是沒親眼見過。
不知道他現在在寫什麼，肯定不會是LACA的會議紀要。
簡短的會議結束，接下來便是兩家公司競爭性談判的時間，他們要詳細說明各自收購計畫以及LACA未來的戰略投資發展。
LACA總裁本來傾向於尹林資產管理集團注資，尹林本來就財力雄厚，在世界各地的業務領域也具有頗豐富的經驗，再加上他們跟大摩的合作，對LACA來說無疑是一次新生的選擇。
可半路上又出現了海納投行，他沒想到蔣百川也會對LACA感興趣，他個人挺欣賞蔣百川，便給了他一個機會，也算是給LACA的未來多了一條選擇的道路。
若是有機會合作，也算是雙贏。
至於最終傾向於他們哪家的收購方案，也不是他一人說了算，在座的大多數股東都對著LACA相機有著別樣的情懷，都是多年的LACA迷。
他們會選擇一條適合LACA發展的道路，與利益掛鉤，但更與情懷有關。
LACA的副總徵詢他們的意見，問他們誰先開始，這樣的競爭性談判，誰是第一個，優勢就更多一些。
龐越希從來都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謙讓，她欲要開口說她們先來，沒想到蔣百川用德語說：“女士優先。”
龐越希一怔，他什麼時候這麼紳士了？
來不及多想，她就點開電腦，開始給LACA的股東和管理層展示他們的收購計畫案，以及對LACA十年內的發展藍圖作了說明。
他們給出戰略合作的重點就是尹林在世界各地的業務領域都有明顯優勢，可以避免LACA在沒有建立完善銷售網路市場的國家出現重大決策上的失誤。
最後便是這回購入股份的價格，以2.3億美元購入LACA 41%的股份，後續還有投資。
全部做完說明，龐越希放下滑鼠，微微抬頭。
蔣百川還在本子上寫東西，有些漫不經心，剛才她的收購計畫案對他來說彷彿就是小學時候的一節音樂課，可聽可不聽。
LACA的股東把這個收購方案消化了一番，接下來便是蔣百川，原本由投行的總經理負責解說，但他會德語，便省去了同聲翻譯的麻煩。
蔣百川沒有在螢幕上展示相關方案細節，他只是口述：“第一，LACA傳統相機的經營權保留，我們海納不參與，每年還會投資5000萬美元作為新型相機的研發費用。”
每年投給傳統相機五千萬美元研發費用？
龐越希不可思議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他可是最刻薄的商人，從不好施樂善，可現在，他竟然自掏腰包去投資研發費用？
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的腦回路？
蔣百川接著說道：“海納投行是中國本土投行，是LACA集團進軍亞洲和中國市場最佳戰略合作夥伴。”
稍稍停頓了下，他強調說：“沒有之一。”
言語間的自信狂妄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底氣。
龐越希的視線始終落在他的臉上，雲淡風輕的神情，深不見底的眼眸，磁性低沉的音色，還有他自內而外散發出的淩厲氣場。
不管是哪一樣，都令她欲罷不能。
蔣百川還在繼續：“未來三到五年，中國將會是LACA最大的消費市場之一，海納計畫協助LACA在中國各省會城市、直轄市和沿海一線城市，共開設52家LACA專賣店，並提供相應的售後服務。”
他語落，會議室裡便有了細微的驚訝聲，不足以影響他，但他還是特意停頓，留給各股東討論的時間。
他知道這是各股東最感興趣的部分。
大約停了一分鐘，他開始接下來的內容：“第三，中川集團，我們蔣家的家族集團，前不久入股了某國產手機，LACA以後在數碼智慧方面可以跟手機合作，生產手機攝像頭。”
蔣百川把他想要表達的幾點說完後，剩下來關於收購價格方面，他示意秘書把之前列印好的紙質資料給了每個股東一份，他以表格形式詳細說明了資金的到位時間和金額。
龐越希已經不是第一次跟他正面交鋒，生意場上無常勝將軍，有贏也有輸，輸的時候他無所謂，贏的時候他還是無所謂。
像今天這樣，他贏的幾率肯定比她們大，因為跟手機商合作攝像頭是她們的收購方案裡所沒有提及的。
他們的優勢已經很明顯，可這會兒，他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在記事本上寫寫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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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管什麼時候都能做到寵辱不驚。
老摩根的名言：一流方式做一流的生意。
龐越希覺得他做到了。
不管輸贏，他都做到了。
會議結束前，有股東問蔣百川：“怎麼會對傳統業務這一塊這麼感興趣？”不僅不參與經營權，還每年都另外投資。
會議室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蔣百川身上，龐越希更是目不轉睛的望著他，她也好奇。
蔣百川笑了笑，猶豫掙扎了幾秒，最後還是說了：“my first love is…LACA fans.”
突然會議室響起了掌聲。
股東和管理層的臉上都是祝福的笑容，他們熱愛LACA，也喜歡LACA背後的每一個跟愛有關的故事。
蔣百川微微頜首，表示謝意。
龐越希也隨著一起鼓掌，但嘴角的笑意是僵住的。
她沒想到這樣一個冷漠甚至是無情的男人，還會有如此柔和的一面。
他的初戀竟是LACA迷？
所以他愛屋及烏的也喜歡著LACA的代言人蘇揚？
最終選哪一家還沒法當時決定，LACA下午還要開一次股東會，決定最終的合作夥伴。
會議結束，LACA的股東陸陸續續往外走。
這時蔣百川的手機震動了下，蘇揚發來的資訊：【老公，我中午的航班飛香港，剛剛丁茜給我電話，說拍攝計畫提前，在拍攝前還要跟KING珠寶的總裁見面，總裁非常重視這次的拍攝細節，據說這一回的廣告投入是KING史上最大筆的一次，明天上午九點要趕到KING總部。我已經定了機票，馬上打車去機場，你忙你的收購案，不用擔心我。就是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愛你。】
蔣百川看著螢幕怔了幾秒，特別是最後義一句，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收起手機，起身跟LACA總裁握手告別後，快步走出會議室。
龐越希看了眼蔣百川座位上的那個記事本，還攤開著，她一直都好奇他的字有多漂亮，她起身。
在江凡收起記事本之前，她瞄了眼記事本上的字，密密麻麻的都是一個‘童’，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的初戀姓童？
蔣百川出了會議室，撥了蘇揚的號碼。
“喂，在哪？”
蘇揚已經推著行李箱走出電梯，“到了酒店大廳，馬上叫計程車。”
“半小時，能等我嗎？”蔣百川看了眼手錶，中午的航班，現在十點半，半小時好像奢侈了點。
蘇揚算了算時間：“勉強可以，你要趕回來？別耽擱了你事情。”
“不會，這邊正好結束，先掛了。”蔣百川到了大廈門口，LACA總裁給他們派了輛商務車，這幾天專程接送他們。
他來不及等江凡，給她發了資訊，讓他們打車回酒店。
坐上車，他把情況跟司機說了遍，希望能節省一些時間，司機表示可以送蘇揚去機場。
蔣百川感激的說了兩聲謝謝，這樣一來，他和蘇揚還能多說幾句話。
德國飛香港，又是長途。
她一個人，估計又是一路無眠。
二十五分鐘後，汽車開到酒店門口。
蘇揚坐在拉杆箱上，視線一直望著路口。
今天，小城的雪停了，太陽高照，天空碧藍如洗。
她坐在那裡，安靜的如一幅畫。
蔣百川下車，蘇揚立即站起來，小跑著迎過去。
蔣百川伸手：“把手機給我。”
蘇揚一怔：“幹嘛？”
蔣百川直接把手伸到她羽絨服的口袋掏手機：“給你錄一段德語故事，你睡不著的時候可以拿出來聽，說不定聽著聽著就能睡著。”
以前他沒想到過這個法子，不管行不行，試試再說。
蔣百川點開手機螢幕，拿著她的手指輸入指紋，解鎖，開始找錄音器。
蘇揚走近他半步，把兩手伸進他風衣的口袋取暖，微微仰頭看著他：“這麼急著回來就是給我錄故事？”
蔣百川點頭，找到錄音器，他清了清嗓子，開始錄音。
她聽了百遍的德語故事，雖然聽不懂到底講的是什麼，但所有的語句都是熟悉的味道。
感覺臉上有東西滑落，蘇揚趕緊側過臉，抬手輕輕擦了擦。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就連他求婚時她都沒哭，當時高興傻了，不知道怎麼哭。
現在這一小段故事，就把她感動的淚眼婆娑。
他溫潤的聲音還在繼續，她看著花壇裡在太陽照射下的積雪，美的不可思議。
在這個寒冬雪後初晴的中午，她卻感受到了椿風十里的三月。
這個小城好像也迎來了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