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林笑顔起身， 跟在黑鏡框身後上樓。
不過她有點好奇：「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我們抓到造謠的人的時候，本來想叫你一起上天臺的，但是沒看到你人。聽你們班的人說你上課和老師硬剛， 之後拿著手機出了教室， 一直沒回去。」黑鏡框說著，回頭給林笑顔比了個大拇指：「厲害了啊校花，有膽量， 那個蔣海鷗我們都聽說過，不是什麽好鳥。」
他說了半天沒說到重點，林笑顔順著他的話問下去：「然後呢？」
黑鏡框：「林姐讓我來實驗樓的樓梯這邊找找， 沒想到你真的在這。」
林樂樂讓他來找的？
林笑顔有些疑惑。
她有遇到事情喜歡往沒人的地方跑的習慣， 林樂樂是怎麽知道的？林樂樂是故意讓人來樓梯這裡找她，還是只是巧合？
「林姐今天早上騎自行車來學校，不小心摔了， 去醫院處理傷口， 一直到現在才來學校。」黑鏡框又說道：「她在醫院的時候就知道了造謠貼的事， 正好學生會會長和我們一個小弟有點交情。九中論壇是學生會管的， 這個你應該知道，學生會會長手上有論壇的站長號， 權限最大， 他幫我們調取了發帖子的人的ip。」
「造謠的人是誰？」林笑顔問。
黑鏡框：「你猜猜看？」
過了一會兒， 見林笑顔似乎沒有猜的興趣，黑鏡框才說道：
「就是你們班的，兩個女的。」
他說完， 往旁邊啐了一口：「我看她們就是嫉妒你長得漂亮，才一有機會就造謠污蔑你。」
……
到了天臺，林笑顔先是看到了方藝萍和吳雅麗的背影，兩人幷排站在一起，身邊各站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她們一旦有什麽小動作，都會被那兩個男生制止。
在她們身前不遠處，林樂樂正坐在椅子上。
林樂樂的精神狀態似乎還不錯，就是造型有點慘不忍賭。額頭上纏了一圈白色的綳帶不說，綳帶上還滲出了一點紅紅的血迹，左手手臂和兩條腿上也都貼了不少紗布。
還有一些幷不嚴重的擦傷赤果果露在外，被碘伏塗得紅紅的。
林樂樂也看到了林笑顔，朝她招了招手。
林笑顔走到林樂樂面前，見她在盯著自己的眼睛瞧。
「看什麽？」林笑顔問。
林樂樂收回視綫，隨口說道：「看你哭鼻子了沒。」
林笑顔：「我看起來想那種沒事愛哭鼻子的人嗎？」
林樂樂：「呵呵。」
把手中的手機遞給林笑顔，林樂樂看著方藝萍和吳雅麗，說道：「這兩個小踐人還有點小聰明，專門注册了一個賬號不說，發帖的時候還知道用ip代理。」
「那你怎麽確定是她們的？」林笑顔一臉不解。
「叫人把她們抓過來，看一下她們的手機就知道了。」林樂樂說著，朝林笑顔抬了抬下巴，「你手上的就是左邊那小踐人的手機，半個小時前還在帖子裡帶節奏呢。」
手機界面上顯示的是那條帖子的最後一頁。
林笑顔點進論壇個人中心，首先看到的是一個讓她印象很深的id。這id是最先把幫她說話的人打成她的tian狗的人，在貼子裡亂舞，說的話非常難聽，帶的一手好節奏。
她一開始還當這是一個在網路上當鍵盤俠當慣了的路人，亦或是對她求而不得、因愛深恨的尾瑣男，也有可能是林碧盛的小迷妹……
沒想到竟然是造謠人本尊，也難怪她會舞得這麽認真。
「造謠的人給你找到了，」林樂樂說：「你看是打她們一頓，還是打兩頓？還是以後每天都揍一頓？」
「不打人。」林笑顔說著，拿出自己的手機，對著那些證據開始拍照。
方藝萍急眼了，朝林笑顔大喊道：「把手機還給我！」
林笑顔只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繼續拍。
方藝萍和吳雅麗都不敢在林樂樂面前放肆，只敢對林笑顔喊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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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藝萍是真的沒想到林樂樂會這麽不按常理出牌，找不到證據就直接把她們抓起來，而且也不抓別人，偏偏就抓吳雅麗和她。
剛被抓上來的時候，方藝萍壯著膽子問了林樂樂一句，問她爲什麽抓她們。
林樂樂只回答了兩個字：「直覺。」
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見鬼的直覺。
之後林樂樂也不和她們多說，直接讓人搜了她們的手機開始查。更可恨的是，她爲了帶節奏，一直登陸著那個小號。
而且她還有讓手機保存登錄密碼的習慣，就算賬號退出登錄了，也可以憑手機存儲的密碼登陸。
林笑顔她們看到了證據沒關係，只要她能把手機拿回來，删掉所有瀏覽記錄，然後打死也不承認這件事是她做的，她就可以洗清嫌疑。
剛才見林樂樂只顧著看帖子，似乎沒有留證據的想法，她還有點放心，以爲頂多被林樂樂威脅幾句，最多被扇一巴掌……
等她拿回手機，回到教室，再把林樂樂打人的事也發到論壇上去，讓所有人都知道林笑顔不但援/交，還和校霸一起欺淩無辜的同學，到時候林樂樂和林笑顔都得死！
而且她也想好了，以後發完貼都清除記錄，做得乾淨一點，就算手機被搶走了，也不用再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
她做好了打算，却沒想到林笑顔會直接對著手機拍照，粉碎了她的計劃。
「你們隨便搶人手機，這是不對的！」方藝萍又說。
「這是不對的！」林樂樂學著方藝萍的語氣，陰陽怪氣地將這句話複述了一遍。
一邊說著，走到她面前站定，反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拿你手機是不對，惡意造謠就是對的了？」林樂樂打完人還不解氣，又一脚踹在方藝萍肚子上，把她踢翻在地，一脚踩在她脖子上：「敢欺負我的人，知道『死』字怎麽寫嗎？」
林樂樂那一脚下了狠勁，方藝萍被疼得眼泪直掉。林樂樂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一脚踩在她脖子上，讓她翻不了身，更是讓她覺得屈辱，頓時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
旁邊的吳雅麗被嚇傻了，捂著肚子悄悄往旁邊退了兩步，完全不敢說話。
林笑顔拍完照，把手機放進自己的口袋，走上前去拉住了林樂樂。
只是她才剛抓到林樂樂的手臂，林樂樂就猛地回頭，惡狠狠地看著她：「幹嘛？！」
不知道的，還以爲惹怒她的是林笑顔，而不是躺在地上的方藝萍。
這惡狠狠的表情，護起犢子來失去理智六親不認的狀態，再聯繫到她對自己的瞭解……
林笑顔飛快地瞟了眼林樂樂頭上的綳帶，垂了眼眸，平靜道：「行了，別打了。」
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很平靜，其實內心激動得鶏皮疙瘩都起來了，垂在另一邊的手更是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不要露餡。
怕林樂樂會生氣，她連忙又解釋道：「我們把證據交給老師，讓老師來處理。現在我才是受害者，是弱勢的那一方，老師給我主持公道，受處罰的只有她們兩個。你要是把人打得到處是傷，網上的那些鍵盤俠很有可能會惡意揣測，說你壞話，說我們是屈打成招。你還得被學校通報批評，甚至記大過，沒必要。」
見她如此理智，好像還有一點獨當一面的樣子，林樂樂也漸漸冷靜下來。
林笑顔偷偷關注她的表情，又試探著說道：「我們班生物老師雖然不怎麽樣，但是班主任還是很好的。」
「也是。」林樂樂隨口應了一句，然後大手一揮：「走，去告老師。」
……
走廊上。
林笑顔和林樂樂走在前面，方藝萍和吳雅麗被推搡著跟在她們身後，兩人後面又跟了四個男生。
八個人，一個挂了彩的校霸，一個名聲「享譽」校內外的校花。還有一個看起來就是剛被打過的女生。那女生的一邊臉腫得老高，白色的校服t恤上還有一個脚印，一邊走一邊小聲哭……
這樣的組合，浩浩蕩蕩穿過走廊，走到高三年段老師辦公室門前，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過她們才剛剛站在門口打報告，還沒走進辦公室，就看到他們的副校長丘鐵江，正和蔣海鷗一起，站在他們班班主任周老師的辦公桌前，一臉憤怒地不知道在說什麽。
蔣海鷗看到林笑顔，冷笑了一聲，說道：「來了。」
林笑顔和林樂樂相視一眼，走了進去。
班主任周雅芬的辦公桌在辦公室最裡側，林笑顔和林樂樂還沒走到她的辦公桌前，就聽丘鐵江對周雅芬說：
「這件事必須嚴肅處理！」
蔣海鷗坐在一邊的凳子上，用滿是惡意的目光看著林笑顔。
「海鷗這麽負責任的一個老師，每節課下課都用課餘時間給學生講授更多知識，這個林笑顔成績差得要死，上課不聽課不說，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公然頂撞她，讓她連課都上不下去，簡直太惡劣了！」丘鐵江說完，似乎不解氣，拳頭在周雅芬的辦公桌上狠狠地捶了一拳。
周雅芬却一點都不爲所動，拿起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
她這表現差點沒把丘鐵江氣死，蔣海鷗也暗地裡給了她一個白眼。
「一個學生不尊敬老師，在課堂上質問老師有沒有師德。海鷗當了這麽多年的教研組組長，還是市裡的骨幹級教師，怎麽可能沒有師德？」丘鐵江說：「這麽優秀的一個老師都得不到學生的尊重，以後學校裡誰還尊敬老師？」
聽他把話都說完，周雅芬才不緊不慢地開口：「笑顔是我的學生，我還是瞭解她的。她是成績不好沒錯，但絕對不會無故頂撞老師。」
她說完，也不去問蔣海鷗，而是直接看向林笑顔，問道：「你說說，你上課爲什麽頂撞老師？」
林笑顔低頭看著周雅芬脚邊的地板，說道：「蔣老師說我不要臉，援/交。」
她話音未落，蔣海鷗就起身大聲反駁道：「我什麽時候說你援/交了？！」
「『援/交』兩個字沒說，但您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林笑顔抬頭看著蔣海鷗的眼睛，毫不畏懼：「『教書這麽多年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學生，長這麽漂亮有什麽用？』這是您的原話吧？作爲一個老師，聽到那種謠言，不但不遏制謠言的傳播，反而成爲了謠言的傳播者，在課堂上侮辱我，這就是您的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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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未落，丘鐵江又猛地一拍桌子：「林笑顔！你怎麽跟老師說話的？在辦公室裡當著這麽多老師的面，你都敢頂撞老師，在班上豈不是更肆無忌憚？」
他說完，又把目光轉向周雅芬：「周老師，她是你們班的，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就在這時，一聲微弱的「老師」，自林笑顔和林樂樂身後傳來。
幾人這才注意到方藝萍。
方藝萍壯著膽子繞過林樂樂，哭著說道：「林笑顔和校霸一夥，搶我的手機，還打我。」
「竟然還有這麽惡劣的事！在學校聚衆鬥毆，霸淩同學。」丘鐵江又拍了拍桌子，「這個林笑顔，我必須開除！」
他這句話剛說出口，林樂樂就笑了笑。
「人是我要打的，你開除林笑顔？你有病？」
「你——」丘鐵江手抬了抬好像要打人，但最後好歹忍住了，他惡狠狠地瞪了林樂樂一眼：「等處理了林笑顔，我再來找你算帳。」
「丘老師，我們九中和別的學校不一樣，開除學生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校長才有這個資格。」周雅芬說：「蔣海鷗有沒有在課堂上侮辱學生的人格，我們可以調監控取證，如果她確實在課堂上說了不該說的話，學生爲了維護自己的名譽出聲反駁，又有什麽錯？」
「校長出差之前就讓我代理了校長的職務，我怎麽就沒權利了？」丘鐵江反駁道：「而且他要下下周才回來，難道要留這樣一個問題學生在學校裡，繼續禍害別的學生？」
周雅芬冷笑了兩聲，目光慢慢變尖銳。
她看著丘鐵江，冷聲道：「我的學生我說了算，還沒有任何事情證明這件事誰對誰錯，你一口咬定要開除她，難道是心虛了？」
「周雅芬！你別以爲你和校董有關係就目中無人，我可是副校長！」
他這句話剛說話，門口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副校長？」
林笑顔興奮地轉過頭去，就見沈二哥慢慢走到她身邊，一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沈二哥：「副校長很厲害？」
看到沈二這麽肆無忌憚地摟著林笑顔，偏偏林笑顔還一點都不掙扎，丘鐵江和蔣海鷗互視一眼，還沒說話，就聽方藝萍大聲道：「副校長，這個人就是包養林笑顔的金主之一。」
「二哥。」林笑顔扯了扯沈二哥的衣擺，把方藝萍的手機遞到他面前：「這是她造謠污蔑我，說我援/交的證據。」
方藝萍見了手機，猛地往前撲：「那是我的手機！」
只是她還沒靠近沈二哥和林笑顔，就被林樂樂一把推開，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强站穩身子。
她抬頭看著丘鐵江，可憐兮兮地告狀：「老師你看，她還在辦公室裡打人。」
「我打人？」林樂樂笑著走到她面前，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方藝萍又忍不住開始哭了，捂著臉滿眼委屈地問：「你憑什麽打我？」
林樂樂甩了甩手，笑著說：「你都說我打人了，我要是不打你，豈不是很虧？」
「豈有此理！」蔣海鷗憤怒地起身：「一個在老師辦公室裡和男人摟摟抱抱，一個在辦公室打人！我看她們兩個根本就不把我們老師放在眼裡。」
丘鐵江：「我現在就去寫開除通知書。」
就在這時，門口輕輕地響起了一聲敲門聲，隨即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丘鐵江原本在氣衝衝地往門口走，一見到他，連忙刹住脚步，換了副臉色，笑著叫了一聲「董事長」，再大步迎上去。
這人竟然是九中校董會的董事長胡何紅。
胡何紅只意思意思地和丘鐵江點了點頭，連他伸出來的手都沒管，與他擦肩而過，在人群中準確地找到了沈二哥。
笑著走上前來和沈二哥打招呼。
「十分榮幸，」胡何紅頗有點卑躬屈膝的模樣，對沈二哥說：「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沈二少。」
他這見到沈二哥的表現，就像丘鐵江見到他的表現是一樣的，甚至比丘鐵江還要諂妹。
丘鐵江何曾見過胡何紅這副嘴臉？再看沈二哥器宇軒昂、氣度不凡的模樣，頓時心裡一咯噔，心想自己今天可能踢到硬鐵板上了。
胡何紅身後還跟了一個秘書模樣的人。
那秘書走到沈二哥面前，也叫了一聲「二少」，將手中文件遞給沈二哥。
「這是股份收購合同，」秘書說：「總裁讓我交給您。從現在開始，您可以隨意任免九中的所有老師，包括校長。」
丘鐵江大驚失色，忙凑到胡何紅身邊：「董事長，這是……？」
「別叫我董事長了，以後沈二公子才是九中的董事長。」胡何紅笑著說，然後繼續對沈二哥點頭哈腰：「我相信，九中在沈二公子的領導下，肯定能超越英才，成爲x市第一貴族中學。」
這話一出，不止丘鐵江暗叫不好，就連蔣海鷗也亂了陣脚。
丘鐵江看了蔣海鷗一眼，突然眼珠子一轉，大喊一聲：「開除！必須開除！」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過去。
「蔣海鷗作爲老師，不但不維護學生，反而在課堂上侮辱學生的人格，必須開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