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書心不言,旁若無人地走着。
見自己受到了倪書心的蔑視,而且自己說完這些話後,絲毫不見倪書心有反應。
蕭敏兒情緒激動:“姐姐,你自己不自尊自愛,不愛惜羽毛,反倒是連累我們全家被抄家——”蕭敏兒大聲嚷嚷起來。
“夠了!”走在前面的蕭天譽突然回頭呵斥道。
聞言,蕭敏兒情緒更加激動,她反看向蕭天譽,嚷道:“阿公,您一定是受了表姐的挑唆,不然您怎會對我們這麼冷淡!您之前對敏兒可好了!現在您都不疼敏兒了!一定是表姐幹了什麼!”
蕭天凱也此刻冒出頭來,他輕輕地說道:“因爲書心不守婦道,損了皇家臉面。要不是她,我們怎麼會淪落到階下囚的身份,要不是她,我的寶貝孫女一定能順利嫁人,相夫教子一生,又何必受這個流放之苦?”
“可憐我一家全遭你們連累,你們卻毫不憐惜,更是對我們不屑一顧。你們就應該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這件事你家對得起我家嗎?我家不計前嫌,跟你們一塊流放,結果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白眼狼連幫襯一下都不肯!”
這一番話應該是出自蕭天凱的真心。
他越說越激動,眼角都帶了一點溼意。
沒想到蕭天凱一番話說完,蕭天譽更是理都不理,他那雙充滿威嚴的眼睛,在這幫人中來回掃射。
蕭天凱氣急,滿臉漲紅。
一直沉默寡言的劉芸冰開口:“事事都賴我們家心兒,我們二十年前就已經分家了。”
劉芸冰的這番話如同在蕭天凱一家面前放了一顆火藥,已然是引起了蕭天凱一家的衆怒。
秦芳雅不滿地開口:“分家,分家!大嫂口口聲聲說咱們已經分完家。是福是禍,各不相關。”
“那你們大房惹出來的麻煩,爲什麼要連累上我們二房!你們被抄家的時候,爲什麼要帶上無辜的我們!有福不同享,有難倒同當,這就是大房所謂的分家嗎?”秦芳雅滿腔怒火迸發,雙眼通紅。
對於秦芳雅這樣的疑問,倪書心無所謂地開口說:“這就奇了怪了,明明是陛下說要抄家的,怎麼偏偏怪上無辜的我們了呢?至於爲什麼要連累你們,您老厲害,您又何必在這裏問我們呢,陛下就在京城,麻煩您老移步皇宮,去陛下面前問啊!”
“你!你……強詞奪理!”秦芳雅哪兒敢去陛下面前跟她對質,氣勢瞬間弱了下來。
“更何況,當初阿公辦先皇交給他的差事,出了差錯,差點掉腦袋的時候,是外公填補上這個骷髏,外公這幾年來不少次幫助你們,你們怎麼不說?”倪書心反問。
見蕭天凱和秦芳雅兩個人都沒有在蕭天譽一家手中討到便宜,蕭敏兒不敢太過放肆,她只能委委屈屈地繼續開口哭訴:“姐姐,您就發發善心,高擡貴手,放過敏兒吧。敏兒早已定親,未來的夫婿雖不是什麼權貴人家,但也是品德端正,家世也算是門當戶對。”
“今年敏兒剛過及笄,再過一些時候納聘也要到了,偏巧這個時候出了事情,我那定親的人家肯定會嫌棄我這個階下囚的身份。妹妹的這門親事要黃了啊!如今被抄家,我拿什麼去做我的嫁妝啊,我以後怎麼嫁人啊……”
蕭敏兒哭訴道,但是衆人面色平淡,誰也沒有理會她。
“姐姐,您就當行行好,幫妹妹一把吧。您的大恩大德,妹妹永世難忘,下輩子妹妹給您當牛做馬!”蕭敏兒淚眼朦朧地看着倪書心,眼裏盡是瘋狂之色。
倪書心皺眉,她打量着蕭敏兒,步子慢了幾下,不留痕跡地與蕭敏兒拉開距離。
“如果妹妹的請求是要求我順着你的想法自盡,以我的死,平息陛下的怒火,我勸妹妹還是算了吧。妹妹將名聲看得比命重,但姐姐認爲,唯有命在,才一切皆有可能!”
倪書心毫不客氣地挑明。
蕭敏兒臉上一陣難堪,她感受到蕭心柔投來的厭惡目光。
蕭敏兒小臉一紅,就離開了蕭天譽一家的隊伍。
蕭敏兒回到了蕭天凱和秦芳雅的隊伍裏,出乎意料的,兩人也沒有開口安慰蕭敏兒。
其實蕭天凱和秦芳雅兩人哪兒有心情去照顧蕭敏兒,趕路勞累,剛纔也沒有好好休息,反而消耗了一番體力,今日偏巧是一個豔陽天,鞋襪皆溼,走起路來十分難受。
在這樣的狀態下,估計誰都沒有心情去照顧別人吧。
好容易到了晚上,不同於昨晚,他們這幫人來到了一個小縣城。
縣城裏晚上實行宵禁政策,夜幕降臨時,街上一片寂靜,路上只有巡視的官兵行走,和打更人敲鑼報更的聲音。
他們這幫人到縣城城外的時候,已經入了夜。
張頭帶着官差來到城下,他們連忙招呼城牆上的士兵。
“喂!別打!自己人!”
“我們是奉了陛下旨意,押送這些犯人流放到北古塔。今經過寶地,想要借宿一晚,還望兄弟稟告一聲縣太爺。”
城牆上的守衛軍在上面瞅了他們好幾眼,才高聲回答:“我先去跟縣太爺稟報。”
說着,一個士兵從城牆上消失不見。
張頭帶着這幾個人,在城牆下百般無聊地等待着。
“今日你們走運,我們睡在縣太爺的府衙裏,我給你們一點時間去擦拭身體。這種好事可不多,一定要好好珍惜。”
衆人心中一片歡呼。
不多時,只聽得城門“轟”的一聲,就是一隊人馬從城門裏竄出來。
“幾位官爺辛苦了,我們家縣太爺有請,要爲你們接風洗塵——”
張頭假模假樣地開口:“不用麻煩了,只是借住一晚,明早就會啓程……”
帶頭的一個人跟剩下的幾個騎馬的不同,應該是縣太爺府上的一名管家。
“您老折煞了。這就您見識多,我家縣太爺已經略備酒席,請您過去休息一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張頭也不好意思拒絕,只好應了下來。
一行人連忙跟着管家進了城,一路上暢行無阻,阜陽坐落在城市中心,來到府衙門口,管家忙敲了門,只見一名家丁探頭探腦的向外看,見是管家之後,家丁打開了門。
家丁說:“王管家,您回來了,大人正在裏面等着你呢。”
聞言,王管家忙謝過了家丁,領着張頭這一幫人進了府。
“大人,我們老爺有請,我給您帶路。至於這些犯人和下屬,小的命人送去牢房,您看這樣行不行?”
張頭點了點頭,顯然是對管家的安排十分滿意。
張頭低聲加了一句:“麻煩管家大人預備出一個隔間,這幫囚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沐浴了,先讓他們簡單擦洗一番身體吧,省的日後趕路一身臭味。”
王管家一拍胸脯,給安排道:“沒問題,您就瞧好吧。小的一定辦的妥帖。”
張頭對着王管家就是一個抱拳:“張某今日在此就先謝過王管家了。”
衆人跟着管家和剩下的官差一路來到牢房。
獄卒將最靠外的一間牢房打開。
“你們今晚在這幾個牢房裏休息,旁邊是你們簡單收拾一下自己的耳房。”
“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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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官差去了隔壁的耳房瞅了一眼,然後回來組織他們一個一個去。
首先去的就是蕭天譽一家。蕭天譽首先來到耳房,一進去,他就感受到了一陣溼熱的蒸汽。
這個房間不算大,管家也細心的命人準備了水,蕭天譽在這裏面迅速擦洗了下身體。
外面的幾個人只好等待。
而蕭敏兒在牢房中則是十分嫌棄,這裏的牢房要比之前住的更加髒亂,“牢房這麼髒,環境這麼差,你們平時都不打掃一下的嗎?”
秦芳雅也是不滿地說:“對啊,這麼髒的環境,如何能睡得下去,你們快派人來收拾一下吧!”
兩人的一唱一和,倒是將看守他們的官差給氣笑了,幾個人跟看好戲的似的看着她們兩個。
“官爺,這地方這麼髒,這麼差,我們睡下會喫不消的。”蕭敏兒哭天喊地道。
“我可憐的敏兒啊,怎麼能住這麼差的牢房呢。還勞煩官爺憐惜一下,這麼差的牢房,我們是睡不下的。明日啓程之後,恐又會耽誤行程啊。”秦芳雅也是這麼哭嚎道。
幾個官差看夠了癮,都默不作聲地遠離了兩個人。
只剩下最後一個官差站在那裏,臉上滿是不耐煩。
早知道他也早點離開這裏了,這幫鬼精的搶先離開,偏偏這個地方還必須有人守着。
眼見官差們離開了這裏,秦芳雅和蕭敏兒還以爲他們去想辦法打掃牢房,面上十分激動。
“謝謝官爺……”
那個看守他們的官差嗤笑了一聲,他不耐煩地說:“人都走了,沒人會看你們的笑話了。也不看看你們是什麼貨色,竟敢勞煩我們給你們收拾牢房,做什麼美夢呢!
“來到這縣衙,你們還真以爲是縣太爺的座上賓,當這裏不是牢房,而是外面的客棧,想怎麼着就怎麼着!還想使喚我們哥幾個,真把自己當客人了,把我們當成店小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