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末世歷險53
肖莫航點了點頭，然後才說：“接下去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我大概需要單獨同思元說。”都是老熟人了，他的話說得也很直接。
其他人倒也全都識趣，於是燕南瑞說了一句“我們再去找找方之俞”，大家便紛紛起身離開了。
等大家都走了，可肖莫航卻盯著齊思元半晌說不出話來。
齊思元沖著他笑，眉眼彎彎的：“你不必太過擔心，一切順其自然吧。很多事情並不在我們能夠掌控的範圍之內。”比如，進入這個遊戲，比如參與的遊戲的難度，過分憂心，也沒有太大的難處。
肖莫航卻是搖了搖頭，他經歷的事情他自己最清楚了。“沒有那麼簡單。系統對監管者的選擇，無非就是那麼兩種，一是一開始就被選中，所以進入了遊戲的。二是在遊戲的過程中引起系統注意的。”
“你我都是第一種，所以你大概很快也會進入屬於你的個人場遊戲了。關於危險性和難度係數我就不說了，你心裡肯定明白。重要的是，你將做出什麼樣的抉擇。”肖莫航的眼睛緊緊盯著齊思元，裡面是慢慢的糾結和痛苦。
齊思元明白肖莫航的意思。關於後續遊戲的危險性和難度係數，這都沒什麼好說，也是無法預知和猜測的，只能夠憑藉個人能力去渡過。能夠通過，才到了選擇的環節。
現在在肖莫航的眼裡，令他擔憂的並不是齊思元在遊戲過程中會不會有什麼不測。從進入這個遊戲的第一天起，他們這些“玩家”就沒有什麼安全可言了。
肖莫航早就想好了，他會陪著齊思元參與每一場遊戲，無法就是同生共死。
然而令肖莫航感到擔憂的，卻是齊思元的選擇。
“假如，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你會選擇死亡還是成為監管者？”肖莫航伸手摸了摸齊思元的臉，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做，但是他的問題，卻並不是想要得到答案。
“不成為監管者，或許等待你的就是死亡。我無法忍受你在生機面前，依然選擇死亡，哪怕之後，我會下去找你。但是選擇成為監管者，就等於是選擇了成為系統永遠的奴隸。當你成為這個系統的一部分的時候，你就徹底從原來的那個世界上消失了。”
“對於現實世界而言，你選擇死亡，或許還能換來一場葬禮，你的親朋好友大概還會懷念你。可是選擇了成為監管者，你就連一個葬禮都沒有，平白無故地，就那麼失蹤了……你的親人再也找不到你，也無法說服自己你已經死亡……”
肖莫航說的這些，其實正是他自己的痛苦。在現實世界裡，他有父母親人，有玩伴有朋友。忽然有一天，他就失去了和那個世界的聯繫，永不相見，無法得知彼此的消息……
成為監管者，看起來掌控著一場遊戲裡那麼多玩家甚至是NPC的生死，可實際上，監管者們才是系統的囚徒。他們被困在系統裡，他們特殊的身份決定了他們沒有朋友，甚至彼此之間都極少見面。偏偏監管者們又都是形形色色的，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冷血的變態，有很多會有情感上的需求，於是他們便要時時刻刻面對孤獨的痛苦。
這也是為什麼明明只有短短半個學期的相處，那個時候的肖莫航連話都沒有同齊思元說過幾句，但是後來，卻會產生那麼大執念的緣故。
因此，雖然肖莫航知道，或許，齊思元成為了監管者，他們反而可以長久地在一起。但是，他卻不願意齊思元也經歷一次他曾經經歷過的孤獨和痛苦。
還有就是，監管者為了滿足系統規則，執行系統的命令，他們不得不見死不救，任憑玩家們在遊戲裡廝殺，每一次，他們都能見到人性中最醜惡的一面。因此，也並不是沒有監管者因為控制不住自己，違背了系統意志，最後被系統抹殺的。
“不會的。”齊思元搖了搖頭，反而到了這種時候，他比肖莫航要鎮定得多。“在外面，我已經沒有什麼親人朋友了。”
齊思元笑著對肖莫航說：“我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我是孤兒，自己一路掙扎著長大，成長的過程中，遇到過好人也遇到過壞人。”
“壞人就不要說了。曾經一些對我心懷善意的人，也因為我極差的性格，對我敬而遠之了。所以我即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沒有什麼好牽掛的，也沒有人會因為我的消失而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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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思元的笑容很好看，但是肖莫航感受到的卻是心疼。“可是——”肖莫航才說了兩個字，就被齊思元搖手打斷了。
“我交到的唯一的一個朋友，算是方之俞了吧。他也在遊戲裡。最重要的是——”齊思元突然停頓了一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肖莫航，彷彿眼裡有星光在閃動：“我的生命中，第一次有人對我表白。然後那個人，無論何時何地何種情況，都毫無條件毫無保留地站在了我的身後。他那麼全心全意，他那麼毫無保留，所以我想留下陪他。”
齊思元說得很輕很輕，他說的是“我想”而不是“我願意”，“我願意”或許有回報的意思。但是“我想”卻是一種正式的回應。
肖莫航的眼睛有一些微微的發紅，但他仍舊是極力控制住了。他很想抱住齊思元對他說“你別傻了”，可是周圍人太多了，一個突兀的舉動，就會引來別人的注意。
“那麼你的事業和你的理想呢？那麼多年的努力，一步一步擁有了現在的一切……”肖莫航仍舊試圖勸說，可是，竟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勸齊思元什麼，他的心，已經有些亂了！
齊思元搖了搖頭：“我承認，拋棄自己的理想和事業，很難，那是我辛苦和努力換來的，也曾經是我的目標和追求。”
“可是——”齊思元聳了聳肩：“從第一場遊戲裡活著出去的時候，我就已經想明白了。從參與進這場遊戲裡的第一刻，我就失去了選擇權，而我的生活也會因此做出翻天覆地的改變。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肖莫航，不是我拋棄了理想，而是其實我，包括我們，都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其實，你早就想明白我的選擇和答案了，不是嗎？”齊思元盯著肖莫航的眼睛說。
肖莫航深深地一個歎息，他也漸漸恢復了常態，但他卻第一次主動避開了齊思元的視線。他閉了閉眼，微微側了側臉。確實，以他對齊思元的瞭解，他已經猜到了齊思元的答案。只是他卻不知道，哪一種抉擇，才算是正確的。
“我擔心，你無法成為一個劊子手和無法一次一次旁觀、甚至是參與別人的死亡……”這才是肖莫航真正的、一直沒有說出口的原因。
沒有監管者的手能夠完全乾乾淨淨的，他願意說是不願意在齊思元面前承認，自己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人。更多的，他知道，齊思元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他的內心深處一直保留著做人的準則和必要的善良，他不知道齊思元是否能夠面對和承擔起系統交托給監管者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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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思元苦笑，他也輕輕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當初，你做出選擇的時候，不是什麼也都不知道嗎？”
“可是我後悔了。”肖莫航將眼睛從別處轉了回來，同樣直視齊思元的眼睛：“在後來的日子裡，我曾無數次後悔自己曾經的選擇。要不是後來找到了你，我可能……”
所以當肖莫航得知董非的那一場兌換後，他便不顧一切地找來了。要不是他的執念，突然有了可以實現的契機，或許他可能也會在受不了的時候，故意犯個錯，讓系統抹殺自己吧。每一年，消失的監管者也是不少的。否則，系統怎麼可能如此無休止地吸收更多的新監管者。
“那，如果有我陪你的話，你還會後悔嗎？”齊思元的神情極其平靜，他反問肖莫航。
那，有我陪你話，你還會後悔嗎？
有我陪你，你還會後悔嗎？
肖莫航一愣，這句話突然在他的腦海裡重複了好幾遍。齊思元平靜幽深的眼神，也讓肖莫航發熱的大腦逐漸冷靜了下來。
齊思元一直都是在逆境裡不屈服於命運，在順境裡隨遇而安的，自己明明應該是最瞭解他的人，可自己究竟在究竟和擔心什麼？
口口聲聲擔心著齊思元，但其實放不開、想不通的人，卻反而是自己了！真的是魔怔了！
見到肖莫航似乎想明白，齊思元才笑著說：“與其說那些沒用的，不如多說一點有用的吧……”
誰知道齊思元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就被肖莫航一把摟進了懷裡。齊思元驚了一下，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然後，他就感覺到，一個冰冷的雙唇貼上了自己的。
肖莫航那熟悉的氣息就近在眼前……齊思元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去他的克制！去他的周圍都是人！想看就看吧！大爺還在乎你們看嗎！肖莫航幾乎在心裡發出了這樣的咆哮！
不遠處。
剛剛走回來的幾個人似乎也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住了，幾乎是同時腳下的步子一滯。
然後，反應過來的方之俞就跳了起來：“我靠！他在幹什麼！我要去殺了那個混蛋！”
只是，他才往前沖了兩步，就被燕南瑞一把拉了回來：“閉嘴吧，你這個蠢貨。”雖然，燕南瑞的臉色也是不太好看的，但依然是拉住了方之俞。
“拉我幹啥！我要打碎那個混蛋的牙齒！他他他……”方之俞氣得哆嗦，他有一種齊思元被壞人欺負了的不平感，他真的想敲爆肖莫航的腦袋。但是燕南瑞的阻止還是算是有效果，雖然他仍然在原地跳腳，但是身體卻並不上前了。
其實，這個時候，有一個人比方之俞還要激動。那就是不久前才從孫倩倩懷裡醒來的小蘿莉。
她此時張牙舞爪地朝著齊思元的方向直伸手，要不是她沒有雙腿無法行走，此刻大概早就白目衝刺飛過去了，“變態！那個變態在做什麼！你們快打死他！”那種一種心愛的玩具被被人搶走了的憤怒。
“你也閉嘴！”燕南瑞臉色難看地同樣等了小蘿莉一眼，一絲精神力透過眼神發出，直接震懾小蘿莉。
雖然如此，但是心裡其實很有點贊同他們的想法。
只有歐陽欽和孫倩倩相似一笑，倆人都沒有說話。
方才，給齊思元和肖莫航留出空間之後，幾個人還是決定不分散行動。
其實，如果動用精神力的話，燕南瑞找人會容易得多。但是一來，一早上的戰鬥和一路的奔波，燕南瑞的體力有些無以為繼，而來，齊文淵和那幫高調的玩家都在附近，動用精神力容易引起注意。
所以沒到萬不得已，燕南瑞都沒打算直接用精神力找人。
只是，他們在附近溜達了一會之後，小蘿莉就醒來了。她的精神力很特殊，可以在沒有太多精神波動的情況下，齊感受另一個人的精神力。然後大家就靠著警犬小蘿莉，找到了還在入口處四處張望的方之俞。
那個時候，其他人還好，但燕南瑞卻高深莫測地打量了小蘿莉一眼，然後輕輕說了一句：“難怪！”
而在燕南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小蘿莉莫名地就感覺到脊背發亮、頭皮發麻。
到了夜裡快淩晨的時候，A市倖存者基地的方向再也沒有倖存者過來了。
大家原地紮營，不少人都點起了篝火。
齊文淵也沒有完全不管別人的意思，他派出了幾個異能者小隊，去守衛著整個基地的周邊，好讓大多數的人，可以安心休息一陣。
而早上在城裡派發過物資的那一幫玩家，此時已經搭上了齊文淵的線，現在和齊文淵的下屬，一起在這個臨時營地裡派發少量的物資。
原本，陶然那一夥人是準備自己單幹不投靠基地的。因為在早上之前，A市基地的政權結構比較穩定，就算他們是投靠掌權者，也很難在基地裡獲得太大的話語權。因此早上才利用派發物資來造勢。
但眼下情況不一樣了。A市倖存者基地發生了重大的變化，怪物佔領了城市，原本結構穩定A市基地政府土崩瓦解，現在的齊文淵同樣面臨著人手不足和物資不足的問題。畢竟，他們也是匆忙出逃，能帶出來的東西有限。
因此，現在陶然的那群玩家中，擁有空間系異能和大筆物資的異能者，便成為了陶然和齊文淵合作的投名狀。
在雙方都有基本的共同利益和訴求的情況下，雙方很快就達成了合作。如今，也已經積極地行動了起來。
由於這個臨時營地是公眾場合，留給齊思元和肖莫航單獨的時間也不算太多，很快大家便又聚集在了一起。
不過，肖莫航之前的那個舉動也算是引人注目了，周圍的不少人現在都對二人有了印象。
當然，各種不同的反應也都有。不屑的有之，羡慕的有之，覺得他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談情說愛很奇葩的有之……
不過末世裡大家見多識廣，頂多就是投來目光，倒是沒有人說什麼。
方之俞再一次被派出去打探消息，主要是今天早上他認識了謝胖子和潘安，又見陶然他們那邊與齊文淵達成了合作，便讓方之俞去探探他們的打算。看他們最後的決定是離開這裡，還是打回A市基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