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戰梟城躺在牀邊的貴妃榻上，在牀頭燈昏黃的燈光照射下，他貪婪注視着鳳毓凝的背影。
第一次，他體會到殘疾人的優勢，嗯，太容易博同情了，看來他的決定真的好英明！
這要是他早早治好了腿，早早恢復了正常，現在，他還能躺在小丫頭身邊陪着她？
雖然，是吧，這貴妃榻與牀之間還有一點距離，但只要他努努力，很快，這點距離就會消失的。
唔，他已經開始期待那一天了。
在這心滿意足的夜晚，戰梟城終於睡了五年以來第一個好覺。
夢裏沒有黑暗，沒有鮮血，沒有小丫頭滿身是血的影子，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鮮花，馥郁芬芳，讓他流連忘返，幾乎不願意醒來。
直到夢裏的戰梟城，覺得自己有點喘不上氣來。
終於睜眼，只見多樂正趴在他身上，雙手還攀着他的脖子，勒得那麼緊，這是，要謀殺親爹啊！
“叔叔，早上好喲。”
看到戰梟城醒來，頂着一頭亂髮的多樂笑得更歡快了。
“叔叔，你真好看，和我一樣好看。”
聽到這話，戰梟城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好看？我臉上這道疤痕，你不害怕嗎？”
“我纔不怕呢，我覺得很酷哎。”
多樂的手小心翼翼拂過那道疤，吹了一口氣，問道：“還疼嗎？”
“不疼。”
戰梟城揉着多樂的發頂，眼神溫柔慈愛。
這是他的女兒啊，這是他與他心愛小丫頭的女兒啊。
多福倒是乖，他一直坐在貴妃榻邊上，靜靜注視着這個第一眼看到就覺得親切的男人。
“多福，來，抱抱。”
戰梟城一手抱着多樂，一手將多福也抱了過來。
鳳毓凝洗漱完出來，就看到兩個孩子依偎在戰梟城懷中的場景。
這感覺怪怪的，讓鳳毓凝有些醋意，就彷彿……自己最重要的寶貝被人給搶走了，讓她很不爽。
“喂，起來了！”
上前幾步，鳳毓凝踢了戰梟城一腳，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戰梟城擡頭看去，只見鳳毓凝正站在晨光裏，細微的光線照在她臉上，那一瞬間，他彷彿看到曾經他們的那些美好瞬間，那麼纏綿，那麼恩愛。
“既然你要留在這裏，那正好照顧兩個孩子，他們剛過來，還沒找到合適的幼兒園，我要上班，大哥二哥還有三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鳳毓凝坐在化妝桌前，一邊戴耳墜一邊說道。
“家中有傭人保姆，做飯洗衣服這種事情就不勞煩你了，你照顧好孩子就行。”
聽到這話，多樂與多福興奮得差點跳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可以一直和叔叔玩！”
透過鏡子，鳳毓凝看着兩個天真爛漫的孩子，嗤笑一聲。
“他一殘廢，能陪你們玩什麼？玩爬爬樂？玩轉輪椅？還是玩誰會摔跤？你們倆，高興太早了。”
戰梟城：“……”
五年沒見，這小丫頭怎麼如此毒舌？字字句句都往他傷口上戳，而且還要撒把鹽透一透那種。
也幸好他承受力夠嗆，否則遲早被她給氣死。
“你只管安心上你的班，家裏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但是小凝，你現在先能扶我去趟衛生間嗎？”
聽到這話，鳳毓凝正在梳頭髮的手一頓。
“啥玩意兒？你還要上廁所？”
戰梟城咬牙切齒：“廢話，殘疾人也是人，也要喫喝拉撒的！請你尊重一下我，好嗎？”
鳳毓凝有些猶豫說道：“不然我叫傭人進來幫你？”
“我是殘疾人，我也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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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你是殘疾人，你你也有尊嚴，我扶你進去，我扶你進去還不行嗎？求求你不要唐僧唸經了！”
當戰梟城再次準備賣慘時，鳳毓凝舉手投降。
這男人怕是上天特意派來折磨她的吧？這麼絮叨，這麼不要臉。
於是，戰梟城不要臉的靠在鳳毓凝身上，不要臉的被她攙扶進了衛生間，原本，還想不要臉的讓她幫忙解皮帶，但看到鳳毓凝那張強忍怒火的臉，他還是默默嚥下了不要臉的要求。
算了，反正山高水遠的，也不在乎這一朝一夕，嗯，要循序漸進才能穩妥，步子跨太大，容易扯着蛋！
“你，你自己坐在馬桶上，我先出去了。”
生怕戰梟城這狗男人再提出“男人應該站着尿尿，所以你扶我上廁所”這種變態要求，鳳毓凝幾乎是頭也不回就轉身離開了。
看着小丫頭這爆紅的耳根，戰梟城終於忍不住笑了。
五年沒見，她這堅強甚至冷漠的外表之下，依然隱匿着一個柔軟可愛的靈魂。
解決完人生大事，戰梟城又靠在牆上，拿着鳳毓凝的牙刷，擠牙膏，刷牙，漱口，那叫一個流暢自然。
等了許久，都沒見鳳毓凝再進來，戰梟城猜測，這丫頭應該已經扔下他跑路了。
於是，他又扶着牆一步步挪出來。
走出衛生間，只見多樂與多福已經推着輪椅在門口等他。
看到一雙兒女關切擔憂的眼神，戰梟城心裏暖暖的，他坐下，笑着揉了揉他們的發頂。
“叔叔，你剛纔不是還說不能自己走路嗎？還要我媽媽扶着你去衛生間，但你現在怎麼……自己走出來了？”
多福到底聰明，一眼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這一個殘疾人，前一刻還賣慘說站不起來，後一刻就能走了？雖然扶着牆，但也到底是走出來了，不是嗎？
“咳，多福，這是一個很深奧的人生哲理，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沒錯，這個人生哲理就是——賣慘。
自打戰梟城發現自己賣慘有用後，就深諳此道，將這個優勢發揮得那叫一個淋漓盡致，瞧，挺管用的呢！
“你不是總說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不能站起來，說是沒了尊嚴，但爲什麼你明明能站起來，卻非要讓媽媽以爲你站不起來呢？這樣，豈不是更傷自尊？”
多福還是不解，什麼人生哲理，比男人的顏面更重要？
戰梟城坐在輪椅上，神情嚴肅看着多福。
“多福，等你將來長大，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你就能明白，尊嚴這玩意兒在愛情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因爲愛她，所以可以爲她放棄一切，包括尊嚴。”
多樂眨巴着眼睛問道：“那要是我遇到喜歡的男孩子，也要爲了他放棄尊嚴嗎？”
“哦不是，以後遇到那種死皮賴臉追求你的狗男人，一定要端起架子保持高冷範兒，讓那些心懷不軌的狗男人們都原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