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澄苑。”
不說他都要忘了,自己還養了個外室呢。
——
夜色微寒,幽闃無聲。
陸宴到澄苑的時候,沈甄已經睡下了,瀾月閣中,黑黢黢的,一盞燈都沒亮。
這院子除了沈甄和本就在這兒的兩個侍女,再無一人。
沈甄睡覺特別老實,纖細的一條,一整個晚上,都不見得動一下。
陸宴倚在門框上,高高挑眉,細細打量著她的背影。縱然蓋著被褥,也能看到周身起伏的輪廓,低處是腰,高處是臀。
陸宴進屋,故意弄出點聲響,橐橐的腳步聲,圓凳的挪動聲。
方才吃了酒,這會兒莫名有些口乾舌燥,他提起桌上的水壺,緩緩傾斜,又弄出了水流注入杯盞的聲音。
沈甄閉目,半晌才睜開,小手攥成拳,身子僵直,更不敢回頭。
在這時候,能直接闖入澄苑,還沒人攔的,除了他,再無別人了。
陸宴望向沈甄,察覺牀角的那人脖頸已是徹底僵硬,便知道她醒了。
他抬手抿了一口水,然後冷聲道:“你就是這麽做人外室的嗎?”
一句話,直接打破了屋裡的寧靜。
沈甄聽出了他隱隱的怒氣,頓覺這牀上布滿了釘子,只好咬著下唇,硬著頭皮起了身。
她默默下地,來到他身邊,輕聲道:“大人。”
陸宴掃了她一眼,只見她衣著規整,連外頭的襦衣都沒脫。也不知道是在防誰。
他“嗯”了一聲,然後起身,朝向她,雙臂展開。
沈甄一開始不明其意,四目相對後,才知曉自己該幹嘛,可她手心裡都是汗,完全不知該從哪裡下手,猶豫良久,才環住他的腰身,伺候他更衣。
可沈甄一個未出閣的侯府嫡女,哪裡會解男人的腰封呢?
陸宴看著她纖細入蔥白的手指,在他的腰封上來回挪動,就是解不開,忍不住低聲道:“你怎麽這些都不會?”
沈甄感覺頭頂都是涼意,心裡不由溢滿了委屈。這事沒人教過她,她難道能無師自通嗎?
“回話。”他沒好氣道。
晾著別人向來都是他乾的事,什麽時候輪到別人晾著他了?
沈甄被他的嚴厲弄得肩膀一顫,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語氣卻很乖,“大人見諒,我也是第一次弄。”
聞言,他不由看了看她烏黑柔順的發絲,和那未沾過陽椿水的十根手指頭,蹙著的眉頭也漸漸松開。
也是。
一個月前,她還是那個養尊處優的侯府三姑娘。
片刻後,陸宴不聲不響地捉住了她的兩只小手,捏著她的指頭,暗暗用力,像教人握筆那樣,教她解開了自己的腰封。
“記住了麽?”陸宴松開了她的手。
沈甄面紅,手都不知該往哪放,只是突然想起他冷冷的那句“回話”,連忙道:“記住了,大人。”
還成,知道長記xin。陸宴想。
沈甄回完了話,這人依舊橫在她面前,她猜,這應該是讓她繼續的意思。
她腦子裡急速回想著清溪平時都是怎麽伺候她的。
說來也奇怪了,被人伺候了多年,這些動作本該是最熟悉的,但此刻想來,竟都是斷斷續續的,處處接不上。
若不是外面的天依舊黑漆漆的,沈甄甚至覺得此刻她已該十七了。
與他一處,真真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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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甄伺候完他更衣,回頭燃了燈,將他衣裳疊好,放到了一個黃花梨荷葉式六足香幾上。
然後杵在一旁不吭聲。
陸宴坐到牀上,就著搖曳的燭光看著她的臉,白生生的,霧蒙蒙的,眼角亦著青澀,亦含嫵妹,一時竟也入了迷。
待回過神來的時候,不禁想,她就是讓夢中的那個自己,至死都忘不了的人嗎?
與此同時。
沈甄一步一步挪到他身邊,悄聲道:“大人是要留宿嗎?”
陸宴與她四目相對,“嗯”了一聲。
既做了他的外室,她自然知道與他共處一室,與他肌膚之親,不過是早晚的事。可想歸想,做起來,也是真的犯慫。
她主動上前給他鋪了被,然後“呼”地一下吹滅了燈。
屋內再度陷入黑暗。
緊接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噠噠挪到門口,“那大人早些休息。”
門還沒打開,那個坐在牀上的男人,盯著那末俏麗的身影,陰沉沉開了口,“要去哪?”
他怎麽著她了就想跑?
陸宴輕嗤一聲。
今夜。
我要你,你得受著。
不要你,亦不許跑。
第10章 用膳
銀色的月光被烏雲遮住,院子裡的光禿禿的梧桐樹在颯颯作響,房簷之上的鈴鐺響了兩聲,沈甄的手定住在了門環上。
她十分懊悔地、煩躁地閉了下眼睛,隨後若無其事地回了頭,柔聲道:“大人可還有其他事?”
“回來。”他輕聲道。
沈甄欲哭無淚,頓覺腳下有千斤重,卻還是得硬著頭皮走回去。
陸宴見她走回來,拍了一下被褥,道:“把燈燃了,坐下。”
沈甄點了燈,隨後屈膝坐下。
陸宴傾身看著她,他的目光,比冬日裡的風還薄涼,好像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小心思,“去備水,我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