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她白皙的皮膚長出漆黑的羽毛,嫩紅的小嘴變作尖銳的鳥喙,不見半點眼白的漆黑瞳仁裡放射出腥紅的光。她從人類轉為了妖怪。
她張開尖喙,嗓音粗嘎而又森冷:“胸口難受是嗎?剖開讓我看一看好不好?”
38牀:“……啊啊啊,鬼呀!”他連滾帶爬地下了牀,手腕卻被烏芽芽牢牢鉗住。
“你往哪兒跑?”
這只手變作尖爪,強力得能把手骨夾斷。
38牀一下子就癱軟在地上,口中鬼啊鬼啊地叫個不停。
護士長聞訊趕來,不耐煩地問道:“他怎麽了?”
除了老頭,沒人能看見烏芽芽的原型。她收回鳥臉,苦惱地搖頭:“我也不知道他怎麽了。要不我推他去神經科看看吧。你們都別管了,我一個人就能搞定他。”
她連連擺手,試圖把閑雜人等趕走。
意識到她想單獨把自己弄到別的地方去,38牀連忙爬上牀鑽進被子,急切地高喊:“我沒事,我沒事!我的傷早就好了。你們不用管我,都去忙吧!我想睡一會兒。”
這是他頭一次承認自己的傷好了,也是他頭一次攆走護士。要知道,平時他恨不得五六個護士同時圍著自己轉。
護士長奇怪地打量他,然後擺了擺手,於是大家陸陸續續離開。
誰想管這個無賴呀!
烏芽芽再次變化出黑漆漆的鳥臉,低不可聞地說道:“今天晚上我值夜班,你等我哦。”話落,一串唾液從她嘴角流下,又被她吸了回去。
她看著38牀的眼睛裡布滿殺意和食欲。她是妖怪,而妖怪會吃人!
38牀嚇懵了,整個人僵硬地蜷縮在被子裡,一動都不敢動。
站在門口的溫琴聽不見烏芽芽說了什麽,卻能看見38牀驚懼扭曲的表情。這個誰都對付不了的無賴竟是幾句話就被烏芽芽嚇成了這樣。她到底說了什麽?
溫琴忽然意識到,這次的獵物似乎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烏芽芽插著細腰回到辦公室,篤定道:“等著吧,38牀待會兒就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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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紛紛看向她,不太敢相信她的話。38牀在醫院享受著免費的牀位,免費的餐食和免費的照顧,他舍得出院才怪!
然而十分鍾後,滿臉笑容的護士長領著38牀走進來,語氣前所未有的愉悅:“盧佳,你來幫38牀辦理出院手續。”
謔!竟然真的要出院!烏芽芽是怎麽做到的!大家全都震驚了。
烏芽芽用大拇指擦擦鼻頭,又揚了揚下頜,一副“我厲害吧”的表情。
等盧佳領著38牀離開,大家全都鼓起掌來,臉上洋溢著無盡的輕松和喜悅。
“行啊你!”
“你怎麽做到的?”
“厲害了芽芽!”
“你是咱們科室的救星!”
“我建議大夥兒眾籌請芽芽吃一頓大餐!”
所有人都圍攏過來,一會兒拍拍烏芽芽的頭,一會兒抱抱她的腰,一會兒又揉揉她的腦袋,態度親熱得不得了。就連素來嚴苛的護士長都笑著說道:“不用你們眾籌,請客的錢我出了。”
大家齊聲歡呼,又圍著烏芽芽笑鬧。
才短短一天時間,烏芽芽就從被孤立被排擠的境遇裡走出來,完美得融入了大家。
這是溫琴無論如何都預料不到的。之前艾草青調過來的時候,對方就一直牢牢地被她掌握在手心,與周圍的同事關系都很惡劣。也因此,當對方遭遇醫療事故時才會飛快被所有人厭棄。
烏芽芽果然段數高,不過這樣才有趣。
溫琴微笑著加入了簇擁烏芽芽的隊伍,然後借口上廁所離開辦公室。她直勾勾地看著洗手間的牆壁,眸色忽明忽暗不斷變幻,繼而微勾唇角,輕松地笑了。
一個漂亮廢物而已,她不應該感到焦慮。
她拿出手機撥打電話,語氣很平靜:“現在就把人給我送過來吧,我在醫院門口等你們。”
十分鍾後,溫琴在醫院門口接到了一名中年婦人。婦人穿著廉價卻花哨的衣服,臉上塗著並不均勻的粉底,整個人有些局促,又有些不情願。
“我看一眼就走,你別想讓我留下來照顧她。我不想被她拖累死。你先把五千塊給我,否則我不進去!”
婦人伸出手,眼裡布滿貪婪。
她就是石麗霞的母親。在她眼中,溫琴是個爛好心的護士,竟然願意花五千塊錢把自己找過來,只為了安撫石麗霞的情緒。
“你要好好跟她說話,讓她積極配合治療。她最近情緒很糟糕,恢復得也慢。”溫琴擔憂地說道。
她拿出手機,給石母轉了五千塊。
“好聽話誰不會說?你放心吧。那個死丫頭最聽我的話,我說什麽她就信什麽。”石母美滋滋地看著手機屏幕。
溫琴繼續往前走,狀似不經意地說道:“這次也是她運氣好,網友給她捐了二十幾萬,這才湊夠動手術的錢。”
“多少?”石母嗓音陡然變得尖利。
“二十幾萬。”溫琴重複一遍。
“二十幾萬就給她動個手術?”石母呼吸都粗重了,眼睛裡閃爍著貪婪的光。
“二十幾萬有可能還不夠。後續等她瘦下來,我們還要幫她把全身的贅皮切掉。那是大手術,前後多次才能完成,花費也高。說不定你們自己還要再湊一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