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竹在一旁看得揪心,暗惱這些丫頭笨手笨腳的,幾次想要上去親自動手卻又不好開口,看著她眉頭越皺越緊只得在一旁乾著急。
晚間他等她熟睡了之後悄悄爬起來,將她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解開,再將藥膏旋在手上,怕她受了涼,他又將藥膏在指上搓熱乎了再給她抹上,他抹得小心翼翼,整張臉幾乎都湊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痛得身體一顫,他急忙抬頭望去,卻見她依然緊閉著眼睛,眉頭痛得擰起來。
他心頭暗惱自己用力過了一些,索性將藥膏抹在舌尖上再塗抹在她的肩上,抹著抹著卻發現不對勁,抬頭望去,卻見她憋著笑意向他望來。
就像做壞事被當場抓個現行一樣,他有些尷尬的從她身上下來,語氣依然是冰冷的,“你是什麽時候醒的?”
她一臉好笑的看著他,“你脫我衣服的時候。”
千竹半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她注意到他耳根的地方可疑的紅了紅。
“我去如廁,你蓋好被子。”說完便向門口走去。
葉依依急忙說道:“太子殿下,房間裡有恭桶。”
他一步不停,“我喜歡去茅廁。”
直到他出去之後她才撲哧一聲笑出聲,這臭小子,分明關心她的嘛還那麽別扭。
在牀上躺了一天之後葉依依終於憋不住了,索性將躺椅搬到外面,一邊舒服的曬著太陽,一邊看書。
今日天氣不錯,偶有微風從湖面飄來,帶來千日紅淡淡的香味。
穗子將藥端上來放在她身前的矮幾上囑咐道:“娘娘,藥好了,按時喝了吧。”
葉依依淡淡點點頭,穗子見她看得認真也不好再打擾她,便退下了。
千竹從朝堂上回來,聽人說她在後院便急急趕了來,秋風中依然帶著涼意,她身上還有傷,要是灌了冷風,怕是對愈合不利,這女人就是這麽不聽話,一點都不安分。
可他又不好責備她,見她看得認真便製止了要提醒她的侍女,他輕手輕腳的走到她身邊的鋪席上坐下,葉依依無意間抬頭看到他,雖然對他的虛禮都免了,但她還是坐直了身體衝他笑笑說道:“回來了啊,累麽?”
“你好好躺著吧,小心牽動了傷口。”
葉依依便又重新靠在軟榻上繼續看書,千竹看到放在矮幾上的藥皺了皺眉頭,“喝藥了。”
她眼睛依然盯在書上,“燙,等涼些了再喝。”
千竹便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又道:“藥涼了,可以喝了。”
眼皮也沒抬,認真翻著竹簡,“太苦了,不想喝。”
千竹便悄悄讓丫頭拿了一碟蜜餞來,“喝了藥吃一顆蜜餞就不苦了。”
她終於將眼睛在藥碗和蜜餞上瞟了瞟,撇撇嘴,“有了蜜餞還是苦,不想喝。”
千竹終於忍無可忍,他走到她身邊,冷聲道:“喝掉!”
葉依依抬頭看了他一眼,終於慢悠悠從躺椅上起身,他急忙過來撫著她,卻也不給她好臉色,“讓你喝掉就喝掉不要廢話!”
“哪有人對病人這樣的啊?喝藥就喝藥嘛,這麽凶幹什麽?”
她小聲嘀咕著,最終還是聽話的將藥碗端起來彷彿赴死一般屏住呼吸將藥猛灌了下去。
喝完藥她苦得一張臉都皺了起來,“快快快,蜜餞!”
千竹忙抓起一顆蜜餞塞到她口中,她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他便又抓了一顆塞到她口中,一臉焦急問道:“還苦不苦?”
葉依依一邊咀嚼著蜜餞一邊搖搖頭,千竹這才意識到剛剛的動作有些不合他的身份,急忙要縮回手,葉依依卻一把抓住,用小嘴含住他的拇指和食指將上面的蜂蜜舔掉。
千竹偏了偏頭,那耳根處又可疑的紅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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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依依將蜜餞咽下去之後才衝他道:“以後讓人家喝藥的時候不要那麽凶。”
千竹輕咳一聲,“那該如何?我又不懂哄人。”
葉依依坐直了身體一本正經道:“病人是很脆弱的,所以你哄她吃藥的時候要溫柔一點,首先要露出一個舒心的微笑,其次說話的語氣要溫和,要像這樣,‘乖,來喝藥了,喝了藥你的傷才能好得快一些’這樣我才能心甘情願的喝藥。”
千竹面色一片死寂,葉依依帶著“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這麽說你懂不懂?”
千竹勉強點點頭,葉依依便道:“那你現在試一試。”
“試什麽?”
“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那些啊,怎樣哄我吃藥,你就將我剛剛教你的演練一遍。”
千竹輕咳一聲,像是在努力醞釀什麽,葉依依好心提醒,“注意要微笑,說話的語氣還要溫和。”
他嘴角慢慢彎起一抹笑容,那笑容怎麽說呢,說難看吧,配著他那張臉倒也迷人,說好看吧,可總覺得怪怪的,像是一只隱形的手硬生生扯住他的嘴角一樣,說話的語氣也乾巴巴的,“乖……”才吐出這麽一句便好像自己被自己惡心到一樣立刻住了口,刷一聲站起來,臉色突然一冷,衝她丟下一句,“我都記住了,下次你喝藥的時候我再哄你!”也不等她回答便匆匆離去了。
望著他的身影走遠,葉依依才捂住肚子哈哈笑出來,每天這樣逗逗千竹也挺好玩的,這別扭的男人真是怎麽看怎麽可愛。
晚間,千竹在閣樓上代批奏折,行使他太子的權利,葉依依在一旁整理帳務,太子府旗下的產業繁冗複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理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