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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苗翠香忙坐直了身子, 自是不好和娘娘說最近因爲毛蛋鐵蛋的婚事, 家裡沒少鬧騰。
無他,苗翠香第一次娶兒媳婦, 自然想給兒子撿好的。
要容貌出衆, 家世不差,最好屁股大,能生兒子,就跟她一樣。別看苗翠香總是抱怨說,婆婆總說她光生兒子不生丫頭, 實際上她還挺得意這件事的。
這還與她大前年老蚌懷珠,又給蘇江生了個兒子有關,這裡就暫不細述。總而言之,如今有了條件, 兒媳婦自然不能差。
爲此, 苗翠香被姚金枝連番打臉,先從蘇兆嘉和蘇兆明說起,又說到蘇江和苗翠香頭上, 反正兩個小輩還好,這兩口子差點沒被姚金枝埋汰得一文錢不值。
可姚金枝難道說錯了嗎?
確實也沒錯,蘇江自己都是個閒散小官, 苗翠香連個誥命夫人都不知,只是個低等誥命。之所以能宮裡宮外通行無阻,那是仗了娘娘的面子, 仗了小叔子的面子,他們自己有什麽?
什麽都沒有。
其實這麽說也不中肯,畢竟蘇江是蘇江的長子,外戚的爵位多是只傳一代,但當年盤兒升皇貴妃時,宗琮多加了條旨意,由一世改爲三世,也就是可傳三代。
如果沒有意外,這永順伯的爵位會落在蘇江這個長子身上,但蘇江和苗翠香沒這種自覺啊,總覺得自己就是跟著老爹老娘蹭飯吃,才能得到現在的一切,爵位是想都不敢想。
所以苗翠香被姚金枝這麽一頓數落,頓時跌入現實,也不折騰了。
後來蘇家人又商議數次,定下了幾個官位不高爵位不顯的人家,但相對來說,家風正經,女兒的人品德行都不錯。
尤其是這個家風,當初苗翠香對姚金枝讓蘇家人去多方位各方面打聽對方的家風,很是疑惑了一番。
姚金枝的回答很簡單粗暴,買猪看圈。
就爲了這句話,苗翠香困惑了很久,這娶媳婦和買猪有什麽關係。後來和蘇江兩口子躺在榻上時,蘇江給她解釋了一番。
「你想,買猪崽要看什麽,肯定要看母猪肥不肥壯不壯,有沒有病。賣猪的人家侍候得精細,母猪康健,猪崽吃得飽養的肥,自然不容易有病,我娘說得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丈夫的這番言辭,把苗翠香都聽皺臉了。
那就是說,她未來的兒媳婦就是猪崽,未來的親家母就是母猪了?這什麽跟什麽啊。
其實苗翠香到現在也沒弄明白買猪和娶兒媳婦有什麽關係,不過她還是這麽跟盤兒說了,還跟小姑子抱怨了幾句,說婆婆把未來的孫兒媳婦當猪崽看待的事。
盤兒聽得忍俊不住,覺得大嫂和娘在一起肯定是好多大戲,可惜她看不到,不過聽一聽也不錯。
之後她把苗翠香拿來的册子留下,說過幾天再給她答覆。
其實她是怕蘇家人還是有什麽地方沒考慮到,自己再琢磨琢磨,讓馮海幫著打聽下更來得放心。另外,這事也要在宗琮面前過個明路。
苗翠香也沒說什麽,就走了。
等晚上的時候,盤兒和宗琮躺在榻上說閒話,她就把買猪看圈的事說了,宗琮聽得直皺眉。
後來想了想,他才道:「岳母說的話糙理不糙。一個家的家風不正,養出來的孩子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尤其是女兒,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很多都是受母親或者家裡的潜移默化。」
「那照這麽來說,以後我們娶兒媳婦也可以參考這個?」
宗琮失笑,捏了捏她胳膊:「等你以後當了婆婆時再說。」
「也要不了幾年了,宗鉞婉婤他們都是十四了,突然發現時間過得好快,一眨眼十幾年都過去了。」盤兒說得有些感嘆。
「是感嘆自己也老了?」宗琮哼了哼。
「也老了?我怎麽可能老。」盤兒一下子坐了起來,道:「前陣子宮裡擺宴,還有幾個國公夫人侯夫人說我和婉婤在一起,不像母女,反而像姐妹呢。哪像你,自打蓄了這鬍子,只會是爹,不會是哥哥。」
「盡胡說八道,朕這是成熟穩重。」宗琮打了她屁股一下,另一隻手摸了摸鬍子,忍不住在心裡琢磨,自己是不是真老了。
又去看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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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灑落下來,披得滿肩,襯著她本就纖瘦的體態,更顯得宛如少女般。
明明是孩子的娘了,過幾年就要當婆婆了,反而還像沒出閣的少女似的。
「你這是嫌朕老了?」他斜眼去看她。
其實這一幕這些年也沒少上演,反正只要宗琮說出這句話,就等於拿到了皇帝的金牌,一般盤兒都是極盡安撫。
同樣的套路,兩人也不嫌煩,反而有點樂不思蜀的意味。
膩歪了一陣兒,盤兒躺回了原位又道:「反正我是想過了,不想讓宗鉞大婚太早了,等他xin格再成熟穩重些,應該也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的女子,到時候不拘身份家世,只要讓他娶個自己喜歡的就成了。」
「不拘身份家世,你倒是想得挺開。」宗琮又哼了哼。
盤兒扭臉去看他,趴在他懷裡,跟他臉對臉道:「難道不對?想想,當爹的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還至於讓我兒子去尋人聯姻,自然是自己喜歡什麽樣的,就娶個什麽樣的。」
宗琮笑著去捏她的臉:「朕就當你是在討好朕了。嗯,不錯,嘴真甜,朕聽了龍心甚悅。來,讓朕嘗嘗,你嘴裡是不是抹了蜜……」
盤兒躲著不讓他親,當然肯定是假躲。
福祿在外面聽到動靜,忍不住嘆了口氣,挑眼就看見站在一旁安之若素的白術。
比了比門的方向,白術點點頭,他就退下去休息了。
*
第二天早上用膳的時候,兩人又說起蘇家要娶兒媳婦的事。
關於對象和人家,昨晚盤兒說閒話時,都跟宗琮說了,只是說著說著就跑題了,自然沒了下文。
宗琮臨放筷子時跟盤兒說,讓定了日子跟他說一聲,到時候總要賞些東西下去,一來是給蘇家面子,二來就當是給新嫁娘一些體面。
這就是過了明路了。
回頭盤兒就讓馮海派人去打聽了,之後又根據前世的記憶進行了篩選,最終留下了三家。
至於剩下的如何選擇,就讓蘇家自己去做决定,總不能她全做主了,也不太好看。
過了差不多十來天,苗翠香就進宮來說了。
說定下了兩家,一個給了毛蛋,一個給了鐵蛋。好不容易選次兒媳婦,反正哥倆也就錯兩歲,不如一起定下。
這倒讓盤兒有些詫异,她本以爲要先給大侄子辦,等大的成親隔一年,再給小的辦,沒想到蘇家人倒是會省事。
轉念再想想,鐵蛋也不小了,毛蛋今年十九,鐵蛋十七,兩個都是適婚年紀,先定下隔陣子再辦一場,倒也沒什麽。
按下不提,蘇家人很快就給大同那邊去了信,問蘇海今年可能回來一趟。
蘇海也有還幾年沒回來了,每次總說回來回來,但總是有事拖著。
爲了這事,姚金枝沒少抹眼泪,又覺得兒子位高責任重該是如此,又心疼蘇海一把年紀了,連個媳婦都沒娶。
要不是京裡需要她坐鎮看著,她早就殺到大同去了,壓著蘇海,也要讓他娶個媳婦回來。
蘇海很快就給蘇家回了信,說侄兒成親,他肯定要回來了一趟的,說七月的時候能回來一趟,蘇家人就把婚事給定在七月了。
趕是趕了點,但蘇家這邊不是有難處,再說了女方家的家世地位都不如蘇家,當初女兒被蘇家挑中了還有些吃驚,此時自然沒有二話。
再加上蘇家的給聘禮多,宮裡皇貴妃也賞了東西下來,如此一來裡子面子都有了,女方家更是連最後一點的意見都沒了,和蘇家有商有量準備兩個小輩的婚事。
當然,這是題外話,就不細述。
時間進入五月,本來宗琮打算帶盤兒去西苑避暑,未曾想邊關傳來金人和韃靼人都有异動的消息,事情就被拖了下來。
其實對於邊關那邊,三年一小仗,十年一大仗,但逢灾年荒年天氣有异,總是有仗要打,朝廷也都習慣了。
前年和去年,兵部的人就在猜測,這距離十年一大仗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怎麽關外沒什麽動靜。
當然,這種猜測可不是幸灾樂禍,更不是沒事找事的臆想。
和關外的那些游牧民族對持了這麽多年,若是追溯到前朝,也有近百年的歷史了,朝廷早就摸出了一定的規律。
關外天氣酷寒,冷熱溫差大,又沒有農作物,只靠放牧爲生。當然近多年金人和韃靼人自己也研究出一套適合他們當地的種植之法,可這套種植之法出來的年頭尚短,對方也沒有精通這方面的人,以至於産量極低,所以他們大多時候還是靠放牧以及親略其他人爲生。
所以逢有大旱、雪灾的時候,大周受灾,他們自然也會受到親害。
這種情况下,好不容易熬過嚴冬,這些饑寒交迫了一個冬天的人們,第二年椿天肯定要親擾邊關,以此來獲得繼續存活下去的物資。若是逢了旱灾,或者部落裡發生戰爭,秋天出來打草谷自然也是必然的。
而且但凡有人的地方,就存在爭鬥,難道那些异族人就沒有內部爭鬥了?各個部落族群,若是把名字列出來,足以讓大周人眼花繚亂,所以他們的內鬥同時也會拖延他們的襲擊邊關的步伐。
這些東西大周都研究透了,各個重鎮也沒少派探子深入腹內,各種消息彙集到一起,自然有一套『預知』的辦法,這樣對付起他們來才能事半功倍。
所以各種情况都表現出,近兩年邊關肯定會發生一場大戰,可能不僅僅局限於某個邊關重鎮。
爲此朝廷早就開始暗中做各種準備了,軍餉軍糧這一塊自然不用說,武器軍備也一直籌備著。
這也是宗琮爲何一聽說邊關有异動,就暫時放下去西苑避暑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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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天,格外的熱,剛進入五月,宮裡就開始用冰了。
陳皇后一直沒說要接過宮務的事,所以宮務這塊兒盤兒就還管著,內務府那邊已經跟她通過氣兒了,照今年這種情况來看,恐怕存的冰不够用。
盤兒自是安排他們,去皇莊或者南苑,把那邊存的冰拉一些回宮裡來,務必不能缺了各處的日常用度。
另一頭,她也沒少聽下面人抱怨。
可不是抱怨嗎?若是換做以前,他們這些在主子身邊服侍的,早就去西苑那神仙才能待地方避暑了,今年看樣子只能待在紫禁城,主子們受罪,奴才們自然也跟著受罪。
當然,這也都只是閒話。
六月,邊關有戰事爆發了。
這種情况下,蘇海七月自然是回不來了。
盤兒猜想姚金枝肯定又要不高興一陣,殊不知情况比她想得更嚴重,還是苗翠香進宮說了,她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原來姚金枝想著兒子七月要回京,靈機一動想了個法子逼蘇海成親,那就是先斬後奏。
反正只要人回來了,事情自然由她說了算,所以她就把把最後的那家給蘇海定下了。
蘇家人都知道,怕盤兒知道了不高興又或是漏了口風什麽的,所以連宮裡這邊都瞞著了。而外面人只當是給蘇家長房的兒子辦婚事,根本沒想到這裡頭還有蘇海本人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