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藍易死了
“不要勉強自己。”斯藍在她的臉上看到篤定，只能這樣開口。“藍雲笙應該很久沒好好的吃過東西，你幫我訂一些食物。還有，一些補充體能提高抵抗力的藥片。”
唐耨耨點頭。明白她這麽做其實不是為了藍雲笙，而是為赫連澤。藍雲笙若不好，赫連澤的心裡又怎麽會好受。
唐耨耨出門，斯藍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凌玖月說這兩天便會結案。以目前的形式來看，藍淵墨就算不是死刑，也是監禁終生，歐若會被判十年到二十年，而藍斯辰大概會被判刑三十年；今年他已經27了，等放出來也已是57，近60的人，何況還不能保證他在監獄裡會不會遇到什麽不測，或疾病什麽的。
斯藍的手指落在心口的位置，平滑的肌膚上只有這一塊是賴賴麻麻的疤痕。回頭想一想，愛與恨相互抵消，自己和藍斯辰之間，居然什麽都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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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戒在四年前就丟了，愛沒了，恨也沒有了，心裡的空城，一片荒蕪；而自己，不過是居住在空城裡的棄婦。
藍雲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睜開眼睛看見赫連澤就在自己的身邊睡熟，俊美的輪廓帶著孩子般的稚氣；手還一直扣著自己的手，緊緊的不松開。紅腫的薄唇微嘟，彷彿是在撒嬌。
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一抹笑容，一股幸福洶湧的席卷到胸口。
原來，幸福可以如此的簡單，在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便是自己愛的人。
藍雲笙躡手躡腳的下牀，見他睡的如此沉穩，實在不忍心叫醒他。為他蓋好被子，腳步輕的沒有一點聲音的出房間。
看到正在擺餐具的斯藍，他一愣，臉色有些不自然。準確的來說，他還沒準備好該如何面對斯藍。
“過來吃東西。”斯藍余光掃過他，淡淡的語氣，自然的好像是在對普通朋友說話的語氣。
“耨耨，幫我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生醋。”
唐耨耨的視線在兩個人之間徘徊，知道斯藍是有話想單獨和藍雲笙說，點頭轉身去廚房，順便關上廚房的門。
“坐。”
藍雲笙依言在餐桌前坐下，斯藍也坐下來。將幾個白色小藥瓶遞給他：“一天吃兩次，一次兩片。補充身體裡缺少的營養！”
藍雲笙看著眼前幾個藥瓶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斯藍會……關心自己？
“怕我給你下毒？”
“不，不是！”藍雲笙條件反射的回答，臉色有些僵硬，“只是……沒想到而已。”
斯藍為他布菜，一邊緩慢的開口：“藍淵墨的事是我們做的，這也是赫連澤的工作，他別無選擇。至於那些照片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我恨藍斯辰，恨你，恨藍家所有的人！如果不這樣做，藍家不會倒的這麽快！你可以恨我，但不要牽連到赫連澤！”
藍雲笙深邃的眸子細細的打量她，沒想到她會把話說的這麽直白，坦率，沒有一點的隱藏。喉結上下滾動幾下，艱澀的嗓音道：“你應該恨我！……當年我沒有能還給你一個公道。”
“這也不能全部怪你。試問有幾個人能不包庇自己的弟弟，再換句話說……”斯藍放下筷子，清冷的眸子犀利的直射他眼睛：“就算你想還，藍家其他人也不會讓你還。”
藍雲笙低頭看著眼前的碗，沒有再說話。
氣氛一時間凝固起來，彷彿連氧氣都凍結成冰，呼吸困難，胸前沉悶窒息的難受。
“對不起！”藍雲笙忽然抬起頭，眸子誠摯的看她，可能現在說有些遲了，但他還是想出來。霍然的站起身子，沒有任何預警的雙膝跪地，低沉的嗓音擲地有聲：“對不起，斯藍。”
五個字，一字一頓，說的無比嚴肅、莊嚴。
斯藍一驚，水眸裡劃過一絲不可置信。藍雲笙在做什麽，他居然在自己的面前跪下。
藍雲笙他也是藍家的人，骨子裡也有著不可磨滅的驕傲；此外，他還是一個軍人，更不可能輕易的下跪，怕是此生他還沒跪過什麽人。
此時此刻，他居然跪在自己的面前，挺直了腰杆，和自己道歉。
這股衝擊力，讓斯藍有些恍神。
“你起來。”
藍雲笙仿若未聞，一直跪在地上，面對著斯藍，不再逃避，利眸迎上她，坦坦蕩蕩。
斯藍再次準備開口，但卻有人開口比她更早點——
“你就讓他跪著。”
說話的正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依靠在房門口的赫連澤，雙手隨意的搭在胸前，眼神欣賞的落在藍雲笙的身上。
這就是他看上的男人，不枉他拋棄眾多女人，吊死在這顆變態的鐵樹上！
“一直以來我都站在藍家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從來沒認真的去思考，藍家帶給你多大的傷害。明知道斯辰的行為是錯的，可等我回來一切都遲了，除了為他善後，我根本就做不了什麽！當你開始報復藍家時，我亦沒有理解過你！斯藍，對不起。是我們藍家欠你的，是我和斯辰睿修他們欠你的！如果沒有赫連澤，我怕還是沒辦法想明白。”
藍雲笙極少能這樣說一連串的話，也許是體力不支，有些喘氣，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讓你這麽痛苦的活了四年，真的很對不起。我們一直在竭盡所能的保護著藍家，維護這藍家的聲譽，從來都沒有想過值不得值得。直到今天，我母親告訴我，這不值得，是錯的。藍淵墨，這樣的藍家根本不值得我們傷害你來維護！對不起，斯藍！”
聲音越來越小，藍雲笙低下頭，已無顏面再去面對斯藍！這樣的傷害怕是一輩子都沒辦法彌補的，而自己從來都沒有顧及過她的感受，又或者說是為了藍家，而刻意去忽略斯藍的感受，忽略藍家給她的傷害……
斯藍久久都沒有說話，只是視線落在他輪廓上，忽然覺得一切是真的能放下了。再也沒有什麽好記恨的了，就連藍雲笙都已跪在自己面前懺悔，自己還有什麽好恨的！何必又恨再繼續折磨自己。
赫連澤彷彿看穿了斯藍的心思，漫步的走到藍雲笙的身邊，一只手握住他的胳膊，“起來，斯藍不會再恨你們。”
藍雲笙沒說話，深邃而誠摯的眸光從赫連澤的臉上轉移到斯藍的臉上。
“吃飯。”斯藍只是撇過頭，淡淡的兩個字似乎已經劃去過去的一切。
佛家有一句話：假使千百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逢時，果報還自受。
即使過了百千劫那樣久的時間，各人所造的罪業仍是不會消失，要知道因與果的中間有一個“緣”因與緣會逢的時候，果報還是自己要受的。
而藍家所作的孽障，遲早都會自己受。
藍雲笙坐在赫連澤的身邊，放在桌子下的手，緊緊的握住赫連澤的手，十指交扣，視線與赫連澤交匯在一起時，多了一分感激。若不是赫連澤，自己一定不會想明白的！
愛，原來是付出，而面對自己所犯下的錯誤，真心的懺悔，並沒有那麽難。
果然如斯藍想的那般，藍淵墨沒有被判死刑，而是終生監禁；歐若被判十五年，藍斯辰比預期的好一些，二十五年。風光極限，盛極一時的藍家就這樣的倒了大半，剩下的一些親戚此刻都迫不及待的與藍家劃清界限。
藍傲天去了國外定居，早已不管國內的事。這次的時間鬧的沸沸揚揚，除了幾個電話，只言片語，沒有任何的動向。也有傳聞，他在得知自己兒子的事後，病倒躺在醫院，因此沒辦法回國。
溫婉柔對於這樣的結局，沒有多少的意外。在藍淵墨的事被曝光，在知道斯辰指證藍淵墨的罪行時，她心裡已經知道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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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該進去的不應該是斯辰，而是自己，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或許斯辰不會像現在這樣命運多舛。他還這樣的年輕，才27歲，一個男人最年輕正在絢爛的年紀，此刻卻蹲在牢裡，去度過未來漫長的二十五年。
也許等他出來時，怕是自己都已不在人世，陰陽兩隔，終究無法彌補。
藍睿修在凌玖月的安排下，終於能見到藍斯辰。
不過短短的幾日，藍斯辰消瘦了好幾圈，肖尖的下顎略帶著冷意，穿著拘留所的衣服，雙手被冰冷的手銬銬住。臉色泛白，有些憔悴，但狼狽的外表並未影響到他的與生俱來的氣質，冷傲不羈。
“為什麽？”藍睿修始終想不明白，利眸滿載著慍怒的盯他：“就算他不是你親生父親，你也不應該這樣做！你始終姓藍，你是被藍家養大！”
藍斯辰波瀾不驚的眸子迎上他，薄唇微抿：“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其實早在四年前自己就應該這樣做了……
“我不管晶片裡到底是什麽，可為什麽最後會在歐若的手裡？我不相信爸會連我也騙！”
藍睿修一直是他最疼愛的兒子，而藍淵墨也是他敬重的父親！
“你真覺得自己對藍家很了解？對藍淵墨很了解？”藍斯辰不答反問，鳳眸裡流動著嘲諷之意，略微的抬頭，停止了後背：“藍睿修知不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厭惡你嗎？”
藍睿修眸光逐漸陰鷲，薄唇抿出冷冽的弧度，搖頭。
“因為你是他的兒子，所以不管他做了什麽，你都可以不分對錯的去幫他。而我，什麽都做不了。”藍斯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然與自嘲的笑意，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像你說的，我不是藍家的孩子，不過是溫婉柔偷情生下的野種。我可以不眨眼的挖了斯藍的心，可以指證藍淵墨……”
“因為，我早就瘋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