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際遇40
番邦王子知道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於是才有了趙宣帝如此的發怒。聽完趙宣帝說完這一切的前因後果之後，太后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氣，她不過是聽了趙悅的話，以為事情還沒定，既然那番邦王子看中李嫣然，那就順理成章的賜婚，可哪裡能想到其中還有這麽多的內情！
立即的，眾人就只看到太后的一張臉上表情不斷變化，到最後便是死死的定在趙悅的身上，忍不住厲聲問道：“悅兒，你連皇祖母都要騙？！”
“皇祖母，悅兒只是不想和親，那番邦如何去得？您不是最疼我的嗎？悅兒要陪在您的身邊，這輩子都不要嫁人。”事情被拆穿，趙悅的臉上哪裡還有半點兒的血色？萬般無奈之下，她也只能大打親情牌，想勾起太后心中對她的那點疼愛，不管如何，先把眼前的這一關過了再說。
這一次，太后卻是沒有半點心軟，她愧疚的看向趙宣帝：“皇上，此事是哀家沒有弄清，險些釀成大錯啊！如今此事可怎麽解決？”
“那番邦王子大怒上書，朕也無可奈何，如今只能讓這逆女出嫁，再送上燕關兩座城池，當做嫁妝！”
猛的閉上眼睛，趙宣帝已然是無奈至極，自古國土便是寸步不能讓，公主和親，送上的金銀陪嫁再多都有法可依，最多不過說是心疼親生之女罷了，可要是送上國土，落在鄰邦之國的耳中，便是他們天朝忌憚番邦，已經到了割地求和的地步。若非是不得已，斷然是不會如此。
那燕關正處兩國交壤之處，雖然是已近北疆，卻是個肥沃之地，商賈貿易、邊境往來大抵都要經過此處，而之前番邦數次擾境，看上的不過就是這燕關而已。趙宣帝自然不願松口，只讓人送金銀財物打發了，而番邦也是虎視眈眈著，不過是忌憚留下先滋擾生事的名聲罷了，如今得到這樣的借口，哪裡還能錯過？
只怕這次，趙宣帝若是不主動送上燕關，番邦也是要出兵攻佔的，而如今西北地方天災不斷，國庫早已經空虛，不過是苦苦維持著一個空殼子而已，哪裡能經得起兵事？萬般無奈之際，趙宣帝只能忍痛作此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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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聽完一切，也已經是驚怒不已，顫抖著聲音開口道：“難道竟要到了將燕關兩城拱手相讓的地步了？”
燕關十四城，去掉兩城還有十二，以兩城的代價保住十二城，到底還是值得的。可如今趙宣帝只覺得心中挖心挖肺的疼痛，割地求和，可想而知，這樣的汙名算是要徹底的落在他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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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目圓瞪，恨不能生生將趙悅撕碎，趙宣帝大怒道：“還不是此逆女做下的好事！身為皇家公主，金枝玉葉，自幼便是錦衣玉食，朕寵你，給你天底下最珍貴的東西，這天底下的女兒中便是你最尊貴，如今也到了你該為朕的萬裡江山做些貢獻的時候了，可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朕恨不得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若不是趙悅還有別的用處，只怕以趙宣帝此刻的怒氣，當下便將她打入天牢也不為過，自己的親身女兒都要算計於她，若是這一次忍了，還會有下一次！天子威嚴，縱然是自己的親骨血也是不能違逆的，這便是趙宣帝的逆鱗，觸之即死，可憐趙悅竟然沒有明白這個道理。
心中冰涼一片，趙悅早已經是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動彈，父皇的憎惡，皇祖母的無視統統的落在她的眼中，她幾乎是嘲諷的看著這一切。
可笑，真是可笑！
原以為父皇是真心的寵她，皇祖母是真心的憐惜她，她便是這天朝最尊貴的一朵花兒，自然可以肆無忌憚，可如今這樣的景象卻驟然之間被全部掀開，露出的真實面目卻是醜陋異常。
原來，自己這位五公主在父皇心中的重量抵不過兩座城池，他不心疼自己遠去番邦一生不能回，甚至不是為了自己能成為番邦王后一身榮耀，他只是為了江山穩固而已！生養自己，不過是要自己獻身罷了！而對於番邦而言，自己算什麽，一個禮物而已，活生生的禮物！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趙悅陡然覺得一陣寒意湧上心頭，她忍不住尖聲叫嚷：“難道父皇生我養我寵我，就只為了將我當成禮物送去和親？我是您的親生骨血，您如何忍心？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放肆！朕看你是混了頭了！”趙宣帝已經是在氣頭上，如今見趙悅居然還不思悔改，立即便是寒著一張臉，震怒道，“和親之事不容更改，從今日起，你就好好給我呆在宮中，十日後舉行和親大典！“
趙悅一聽這話，立刻就傻住了，她癡癡愣愣的看向趙宣帝那雙包含著憤怒和厭惡的眼神，眼淚頓時滾滾而落，父皇何時用這種神情看著自己？從前，便是自己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恨不能立刻讓人去摘，可如今怎麽變了？明明自己是他最疼寵的女兒啊！
對著這樣一雙嫌惡且冰冷不帶有一絲感情的眸子，趙悅一點都不會懷疑，若不是自己還有和親的用處，只怕今日等著自己的下場絕對會悲慘至極。
“來人，將五公主帶走！“趙宣帝甚至已經不屑看趙悅一眼，大掌一揮便是毫不猶豫的下令。
“等等！“太后突然出聲製止，趙悅聞言，立刻便是驚喜的抬起頭，對，還有皇祖母，皇祖母寵愛她，定然是不會讓父皇送自己和親的，想到這兒，趙悅心中的希望一下子被點燃了。
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拚命的磕著頭，趙悅哀哀哭道：“皇祖母，求您可憐可憐悅兒……“
可話音還沒有落地，她卻是聽到皇太后淡淡的聲音：“皇上既然是已經定了，哀家也沒什麽意見，至於五丫頭，哀家還有話要跟她說，待會兒再讓侍衛送她離開吧。“
太后是趙宣帝的生母，她的要求，趙宣帝自然不會拒絕，點了點頭，趙宣帝找了個借口就匆匆離去了，直到身影消失在宮外的回廊上，到底也沒有看一眼早已是哭得狼狽至極的趙悅。
“你們也都下去！“喜怒不定的揮退了一眾宮娥，直到這偌大的慈寧宮只剩下祖孫二人，太后才重新將目光直勾勾的定在趙悅的身上，那股子怪異的感覺，硬生生的讓趙悅打了個寒顫。
“你是我最疼寵的孫女，姐妹三人中，就你的容貌最出色，xin情也最像哀家。“太后的聲線淡淡的，依照面部的輪廓看來，她年輕時必然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便是如今時光飛逝，多年的養尊處優下來也是讓她成為了雍容無雙，貴氣逼人的天朝太后。
曾幾何時，趙悅覺得兄妹數人，便是自己才是皇祖母心尖尖上的肉，就連三皇兄趙炫都不能與自己相比，可如今她周身狼狽跪倒在冰冷的琉璃磚上，一向是最疼寵自己的皇祖母卻仿若沒有看到一半，而那直勾勾的眼神更是看得她心中陡然升起不安。
“皇祖母，悅兒……“
誠惶誠恐的才要開口，太后卻突然一揚手打斷她的話：“悅兒今日是否覺得委屈了？“
“我……是悅兒自己做錯了事情，應該受罰，並不覺得委屈，可皇祖母，悅兒不要和親！“好不容易才擠出一絲笑容，趙悅擺足可憐之態看向太后，這便是她手中唯一的王牌了，若是連太后都不肯幫她，那她的下場……
牙齒忍不住咯咯的打著寒顫，周身彷彿浸入奇寒無比的冰水中一般，那笑容甚至比哭還難看。
“委屈，呵，你的母妃因為生你難產而亡，你父皇憐惜你，哀家可憐你，只怕還不曾給你半點委屈受。“臉上的笑容在一瞬間莫名散去，太后那雙早已經老態畢生的眼睛中忽然湧過一陣精光，她直直看向跪在自己腳邊的趙悅，”如果有一天，哀家要你做一件你不甘願，甚至要付出極大代價，受極大委屈的事情，你可願意去做？
“皇祖母……“趙悅心中一痛，全身上下的血液彷彿在一瞬間倒流在胸口，她震驚的看向皇太后，心中的寒意卻是越來越深。
“哀家要的是實話！”尖利之聲如冰錐一般冷冷墜地，不容抗拒。
拚命的咬著嘴唇，直到自己的口齒指尖都是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趙悅忽然淒涼笑道：“連皇祖母也要送悅兒和親了嗎？”
縱然是知道自己的生死在父皇的心中比不上萬裡江山的穩固，可趙悅到底還存在著一絲僥幸，或許總還會有別的辦法，皇親貴族中沒有合適的代嫁公主，那就從京城找！只要不是她，隨便是誰都無所謂！
可如今這般……趙悅是真的怕了。
冷冷一笑，太后垂垂老矣的目光中竟是分外的蒼涼：“這天下的女兒，便是只有你們趙家的女兒最尊貴，當年，西戎要和親，先帝的妹妹上陽公主也是不肯，後來選啊選啊，這差事就落在了我的頭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