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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盛千夜就約好了下午要來看她,說是請她喝個下午茶,再聊聊天,報答她當時電視劇救場的恩情。
她在咖啡廳找到盛千夜時,後者已經等了很久了。
“怎麽回事啊,”盛千夜焦急地湊上來,“外面下這麽大的雨,我打電話你也不接,發消息你就回一個沒事,怪讓人害怕的。”
盛千夜拍了拍她褲子上的雨水,聽見她說了句話,以為自己是幻聽,有些猶疑地抬起頭,恍惚道:“……你說什麽?”
“離婚?為什麽又想離婚了?”
一分鍾後,盛千夜坐在對面問她。
“剛剛我爸媽來看我了,當著我的面又吵起來了,”林洛桑閉了閉眼,“我以為以前的陰影都不算什麽,現在才知道,其實家庭對我的影響還是很大。”
原生家庭實在是太重要了。
“叔叔阿姨不是都離婚了嗎,這也能吵啊?”盛千夜歎了口氣。
林洛桑看著她,忽然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麽叫洛桑嗎?”
盛千夜:“為什麽?”
“因為我媽是在瑞士洛桑遇到我爸的,每一年我們都要去那裡過紀念日。”
林洛桑說,“但是離婚之後,她一次也沒有再去過洛桑。”
盛千夜又陷入了漫長的沉默,很久之後才給出另一個思路:“你因為覺得自己的喜歡不會有回應,所以一直避免喜歡,可如果,裴寒舟是喜歡你的呢?”
“可能吧,”林洛桑抿了抿唇,“可能他有一點,或者比一點還要多的喜歡我。我不能確定,因為我們在一起得太特殊了。”
“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沒有人會在結婚幾個月之後再商討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什麽感情,也不會衡量誰的喜歡多一點。”
“更不會因為我們曾經沒有戀愛的步驟,就在婚姻裡重新追求,填補感情發展階段的基礎和空白。”
“即使他喜歡我,但那一點喜歡……足夠支撐我走完這段婚姻嗎?”
愛都那麽脆弱,何況喜歡。
能讓她獲得安全感的愛,大抵需要非常強烈的用心與專一,她想自己有生之年或許真的難以遇到,也難以發覺。
盛千夜思慮良久,不知該不該說,但還是斟酌著道:“可我覺得他對你挺好的。”
“我也覺得,這就是我一直狠不下心來的原因啊。”林洛桑牽了牽唇角,“我喜歡他,他對我好,雖然他對身邊人都是這麽好,但只要我不貪心,我們可以一輩子都這麽過下去。”
林洛桑抬眼,直擊重心地發問:“可萬一……我要是貪心呢?”
“萬一我不僅貪心,還在陷在這樣的好裡,越來越無法自拔呢?”
“他之前告訴我,他其實有異性接觸障礙,你肯定想不到,除了我,他對別的女人都過敏。”
“我也沒那麽傻,有時候和男藝人互動,我常常會覺得他在吃醋,可結合著轉念一想,他那一定是吃醋嗎?”
“千夜,如果全世界的蛋糕你都不能吃,這裡只有一塊蛋糕,你不會供著它嗎?”
“就算你不愛吃這一塊,但有人來搶,你樂意嗎?”
……
盛千夜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最後,盛千夜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和他說吧。”
林洛桑試探:“你覺得我應該嗎?”
盛千夜緩緩道:“我不知道,但我不想看你受到傷害。”
“既然這份感情一直讓你糾結和猶豫,那不如,先放手試一下吧。”
她在一個小時之後撥通了男人的電話。
很奇怪,他們以前從來不會這樣,但這次就好像知道會有什麽狀況一般,男人很久之後才淡淡“喂”了聲。
“嗯。”她說,“我有話要和你說。”
她想問他那邊現在是幾點,他有沒有因為忙生意忘記吃飯,領帶打歪了沒有,不要一直皺眉頭。
但大段的沉默過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
“之前說的離婚,我又慎重考慮了很久,抱歉我沒辦法說出原因,但希望你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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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氣息好像很平穩,仰賴於多年練習唱功的修煉。
他的氣息似乎也很平穩,過了會兒,低聲問她:“想清楚了麽?”
她用力咽了咽喉嚨,減輕鼻音的比重,說,“嗯。”
或許要感謝她的職業練習,讓她就連在聲線顫抖時也能很穩定。
那邊又傳來筆尖沙沙的聲響,男人彷彿只是在沉默時刻批改了公務,而在停歇下來的時候,騰出空回復她考慮了很久的問題。
他說好,一貫聽不出喜悲的情緒,彷彿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她及時切斷電話,怕讓他聽見自己的哭腔,哪裡傳來塵埃落定的釋懷,可又有哪裡,空空蕩蕩。
她捂住眼睛,忽然想起男人手掌和指腹的觸感,溫暖而柔軟。
是她無福消受,他何錯之有。
*
另一邊,遊輪上,掛斷電話的男人在座位上沉默了很久。
所有人都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彷彿面前是自己從不認識的裴寒舟。
雖然他表情沒有變化,但握著鋼筆的手,竟然有些不穩。
羅訊離得近,聽到了電話的全部內容,過去扶住他手腕:“怎麽了,沒事吧?”
就連另一邊的負責人問:“還要繼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