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璟說,白蘞就跟著點頭。
雖然反應不大,但也會有回應。
“你高三啊,也快了,”許南璟笑笑,又向白蘞道,“不過真羨慕你們。”
“羨慕?”白蘞隨意拿了塊積木,遞給薑鶴,對許南璟的這句話表示詫異。
“對,雖然說你們這一屆高考可能比去年難,但我們那一屆要好上很多。”許南璟不怎麽關注高考,但因為梁無瑜倒也聽說過一點。
“南璟他們那一屆高考神仙打架,”蕭秉文在一旁補充,“那一年被評價為最卷高考,出了一堆知名人士。”
許南璟笑,“我都差點進不了江京大學。”
這樣啊。
白蘞頷首。
她旁邊,薑鶴抬頭看了許南璟一眼。
許南璟有些莫名其妙,挑眉,“你幹嘛?”
薑鶴又低頭,重新慢吞吞地拚自己的樂高。
**
樓上,薑附離拿了一疊打印紙下來。
他裝訂好,放到吧台上。
馬院士發給白蘞的都是初期入門論文,有他以前看過的,也有最近的熱門。
高三能接觸的還是不多,主要為以後打基礎。
大廳裡,飯桌上的菜已經擺好。
蕭秉文今天是來找許南璟的,許三少一睡就睡到飯點,薑附離也沒讓他走,一同在這邊吃飯。
他沒敢挨著其他人坐,就坐許南璟身邊。
“你們學校的題夠嗎?”薑附離知道湘城跟北城之間的矛盾,不過手也伸不了那麽長,湘城一中最終還是要靠自己發展。
陳家這幾年幫了湘城一中不少忙,但依舊沒起來。
薑附離也只能如陳家一樣,給他們送點資源。
他說著,看白蘞旁邊沒有飲料,就起身去拿了罐可樂回來,隨手打開放到她身邊。
這一幕旁邊許南璟倒不意外,旁邊的蕭秉文卻分外震驚,心裡想著以後對白蘞的態度還要再禮貌一些。
不說其他,薑鶴現在都沒這個待遇。
白蘞慢條斯理地拿起可樂喝了一口,思考著學校的事:“暫時夠,大部分人基礎差,做不了太難的綜合題。”
受影響的不止高三,還有高一跟高二。
薑附離慢慢聽著她說,左手隨意地搭在桌子上,“等高考後按照高考質量重新評比,能估上省重點就不用費心。”
白蘞還是第一次聽到省重點的評估,就問了些細節,師資、學校環境、學生成績都是其中的評比內容,最主要還是學生的成績。
除卻高分段,學校的本科達標率也很重要。
許南璟跟蕭秉文都聽了一點,都挺意外,原來湘城還沒有省重點中學嗎。
這倆人聊的都是學習。
蕭秉文看著薑附離,他就坐在白蘞身邊,總微微垂著頭,靜靜聽白蘞說話,雖然渾身依舊裹著冷意,但這斯文如溫玉的模樣,與蕭秉文想象中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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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薑附離也就是冷了點,根本沒傳言中那麽可怕。
“查到了供貨商的消息?”許南璟拿著筷子,也挺隨意地跟蕭秉文聊起正事。
蕭秉文頷首,臉上浮起笑意:“查爾,他跟道森家族有來往,我讓朋友在當地查看了,確認無誤。”
找不到王又鋒合作,只能曲線救國。兩人這兩天去逛酒吧,許南璟花錢又大方,打聽到了不少消息,憑借愛好認識了個關系人。
許南璟微微眯眼,“晚上多灌他幾杯,再打聽打聽,這個人我們要拿下。還有,盤山公路那準備的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
“那下午去看看,在記者來之前一切要準備好,”許南璟聽到查爾的消息,心情不錯,說到這裡,看向白蘞,“白蘞妹妹要不要出去看看?下午還有人壓彎。”
白蘞吃完這口飯,才抬頭看向許南璟,眉眼清豔,“我今天還沒看書。”
許南璟:“……也是啊。”
也對,白蘞妹妹這種愛學習的好學生,可能都沒聽懂他說的“壓彎”是摩托車。
吃完飯薑鶴要午睡,許南璟帶蕭秉文出去看盤山公路,他去小吧台上拿鑰匙。
一眼就看到了薑附離放在上面的打印紙。
“論文?”雖然是全英文的打印紙,許南璟一眼就看到了網站標識,對蕭秉文道:“就這種文獻,我一篇也看不了。”
許南璟認出來這是物理專業論文,向蕭秉文吐槽兩句。
“我也看不懂。”蕭秉文沒在這雜志上發過期刊,聽許南璟一說才知道,他難免想起上次在白蘞那看到的。
她竟然在看科研文獻?
**
因為考試,白蘞今天沒有帶書,下午準備看馬院士新發的綜述文獻。
她看著薑鶴躺在小牀上,手裡卷著文獻。
薑附離站在一邊,看著她,忽然道:“你要不要午休?”
白蘞不午休,因為基本上睡不著,只有上次在圖書館睡過半小時。
聽他這麽一說,也有些遲疑。
“這裡還有房間?”她目光掃向薑附離,沒記錯的話,許南璟是住這的。
“我中午不睡。”薑附離很淡定的轉身,打開自己的房間,他穿著黑色棉柔面料的家居服,精致的輪廓在透過窗戶光線的照耀下,暈染出朦朧的光暈。
白蘞抬頭看過去。
他的房間鋪著灰色的地板,房間很大,中間放著一張灰色的牀,檻窗下放著一張書桌,是很冷的色調。
溫度要比薑鶴的房間低上很多。
“你要休息的話可以來這裡,我看課題。”薑附離將房門半開著,修長如玉的手指搭在鐵質的門把手上,很有禮貌。
白蘞走進去看了看環境,輕輕頷首:“好。”
晚上。
薑附離把白蘞送回青水街。
紀衡跟陳局今天釣了不少魚,但今天院子裡沒以前那麽熱鬧。
陳局幫紀衡在廚房做飯。
晚上紀衡留了薑鶴薑附離一起吃飯。
薑附離再回去時,他的房間依舊整潔,不過窗邊的在桌子上多了一張紙,紙上面是寫到一半的物理思維導圖。
這張紙上的字十分規整。
薑附離低頭看了一會,然後慢條斯理地將紙疊起來。
她沒在這睡覺,不過在這看了很久的書,寫了很長時間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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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的人走後,只剩下白蘞跟紀衡二人。
紀衡將魚掛到外面,準備做魚乾。
他今天沒有繡花,只是將紙跟筆拿出來,畫男生畢業服的樣式,男生沒什麽要求,但紀衡對自己要求很高。
大燈下,他低著頭,淺淺落下一筆。
偶爾抬頭看樹下坐著的白蘞。
“外公,你有什麽事,直接說吧。”白蘞手指搭在琴弦上,頭也沒抬,只在試音。
紀衡沉默了一下,“你……”
似乎是覺得很難說出口,他考慮了好半晌,才輕聲說出來,“你可能會有一個妹妹或者一個弟弟。”
紀慕蘭懷孕了。
這個消息星期五紀衡就已知道,但白蘞這個星期要考試,紀衡沒有說。
實際上在白蘞生命前十幾年,她一直是白家的獨生女,紀慕蘭覺得白啟明是明確了白蘞繼承人的身份。
誰知道後面出現白少綺跟白少柯,紀慕蘭才知道白啟明的後路。
紀衡知道白蘞當了很多年的獨生女,白家那件事已經讓她傷心地回湘城,這會兒紀慕蘭這個消息又傳回來……
“哦。”白蘞將手放到左上,語氣風輕雲淡。
並沒有紀衡想象中的難過。
卻讓他更為沉默。
紀衡看著她半晌,輕歎一聲,重新低頭畫下一條線。
他不知道紀慕蘭會不會認真養孩子,只覺得紀慕蘭在精心準備她的下個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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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幾條街的一處小院子。
裡面燈光昏暗,角落房間不斷傳來低低的咳嗽聲。
穿著黑色外套的中年男人垂著眉,手裡夾著煙,煙沒有點,看著病牀上的老人不由皺著眉。
寧肖坐在牀頭,熟練的給奶奶順著氣。
王奶奶咳嗽聲變小了很多,也出現了一點睡意。
王又鋒看著王奶奶眼睫漸漸覆下,他懸著的一顆心松下來,兜裡的手機此時卻響起來。
王奶奶似乎要被驚醒,王又鋒連忙掛斷手機來到院子裡。
聽著房間裡面的聲音變小,他才松氣,將煙咬在嘴裡,拿出手機撥回電話,“什麽事?”
他語氣沉沉。
手機那頭,心腹估摸著他心情不太好,只道:“今年的份額怎麽劃?花國不少人找到了盧西恩他們的人。”
“等我回來再說,”王又鋒最近沒有心情管這些,眉骨上的疤都染著一股煞氣,“讓他們皮都給我繃緊一點。”
“是,老大。”心腹開口。
王又鋒煩躁的掛斷電話。
又等了一會兒,寧肖從屋內出來,他前面的頭髮有些長,遮住了眸底的陰鬱,“王叔。”
語氣淡淡。
“乾媽藥不吃了?”王又鋒找過不少醫生給王奶奶看過,身體早些年也落了病根,人九十多了,能活這麽久已經很不容易。
寧肖去把院子裡的垃圾掃乾淨,冷漠地“嗯”了一聲。
王又鋒對這個便宜侄子的態度毫不意外,他看著寧肖的背影,伸手點燃煙,“你學的手法不錯,幫乾媽減少了不少痛苦,跟哪個大夫學的。”
寧肖這熟練手法,王又鋒自然能看得出來。
“同學。”寧肖惜字如金。
同學?王又鋒看著寧肖的背影,略顯詫異,他是知道寧肖的,因為早年經歷的事,他對人向來不親,兩人也沒怎麽說過話。
也就最近兩年王奶奶身體不好,交流才多起來。
“嗯,”王又鋒看寧肖一眼,他緩緩吸了一口煙,輕聲道:“過兩天找個機會,我請你同學吃飯,你跟你同學說一聲。”
寧肖沒說話。
“乾媽現在這樣你別讓她擔心,”王又鋒吐出煙霧,“人家當你是朋友才教你,好不容易交到朋友,你要我跟乾媽說?”
“我知道了。”寧肖開口。
“你同學男生女生?”王又鋒又八卦一句。
寧肖冷冷地看著他。
王又鋒取下煙,“行行行,我不問了……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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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京,許家。
月中在許老爺子這一塊吃飯,許家這一脈人比薑家多上不少,那些個小輩也爭氣,大家族明爭暗鬥少不了。
高嫣跟許決翎坐在上老爺子下首。
對面,許決明看了許決翎一眼:“聽說大哥要了一個科員名額?”
高嫣畫著精致的妝容,只優雅地低頭喝了一口清茶,聞言沒說話。
許決翎四兩撥千斤,朝許決明微微一笑,“二弟知道的真快。”
“當然,大哥有個好兒子,族裡的人都給大哥面子,”許決明抬頭,似笑非笑的,“聽說南璟最近又有大動作,在這裡提前恭喜大哥了。”
“大動作?”老爺子果然抬頭,朝許決翎看過去,眉眼帶笑,“我說怎麽最近沒看到南璟呢?他去哪兒了?”
許家年輕一代出色的不少,許南璟跟許晉在江京都是聲名赫赫,尤其許南璟,有薑家那位在,在許家一直碾壓許晉一頭。
許決翎淡淡瞥許決明一眼,回稟老爺子,“爸,您聽二弟亂說,南璟最近找了個偏僻地玩機車呢。”
許南璟去湘城給薑附離采血這件事,知道的人不超過十個。
“謙虛了,”許決明看向老爺子,“南璟是要給您一個驚喜呢。”
許決翎微微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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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
許決翎回自己院子的過程中,才跟高嫣說話,“你說的那個名額給誰要的?”
他隨意問起,知道妻子也是有分寸之人,所以她提起的時候他沒拒絕。
“未來的女兒,”江京天冷,高嫣在旗袍外披了一件厚重的軍大衣,想起許南璟的回答,稍頓,“薛定諤的女兒。”
她回著。
許決翎對高嫣奇怪的形容很習慣,“女兒?許錦意?”
許錦意,許決明的女兒,江京圈子裡目前是地位最高的名媛。
許老爺子也極為寵愛,許錦意也很爭氣,跟她父親不一樣,高嫣對她觀感很好。
畢竟許家的風頭在這,能壓過許錦意風頭的,也只有薑家的人了,但是薑家這一輩沒出什麽大小姐,只有薑附離一個。
高嫣眼饞她很久了。
“不是她,我給你看中了個乾女兒,就是……”高嫣輕笑,接著,又有點苦惱:“她好像不是很喜歡我們啊。”
“哦?”許決翎意外,倒不是過分自信,高嫣有想收乾女兒的想法,數遍整個江京,也找不出來幾個人能拒絕吧?
這事倒是新奇,不過高嫣不肯多說,他也沒問。
兩人身邊,從小跟著許決翎長大的林叔卻分外驚訝。
高嫣要收乾女兒?
就憑借許南璟這地位,高嫣要收個乾女兒,那她在江京圈不得翻天?畢竟許錦意在圈子裡地位這麽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是許家人——
而許家……
誰都知道許南璟是薑附離的好友。
回到院子後。
許決翎給許南璟打電話,眉眼微沉:“你這兩天在幹什麽?”
“你消息這麽快?”手機這頭,許南璟坐在吧台上,手肘搭著台面,勾了勾唇,“談到了筆生意,如果順利,你們就不用擔心接下來一年實驗室的耗材問題。”
這確實是樁大事,許決翎微微眯眼,“這件事你要注意,你二叔可能知道了。”
“您放心。”許南璟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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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有幾門成績先出來了,這次是湘城一中內部考試,題目是學校年級組出的,題目並不難。
高分段沒有拉開太大差距。
數學難度跟期末考試比起來小巫見大巫,不說白蘞跟寧肖,連唐銘數學都是滿分。
十五班,數學老師掃了一眼班級的人,笑眯眯地讓人把試卷發下去,“大家這次考得都很不錯,數學提高得很快,有疑問可以來找我。”
聞其過來看一眼,見白蘞跟寧肖繼英語之後,又是滿分,念叨著“可怕”回到自己座位上。
題目對於白蘞寧肖他們來說都有些簡單。
所以白蘞的數學跟物理沒有佔到優勢。
下午放學。
十五班一行人在一起走著。
不遠處,八班人也聚集在一起。
八班都是一群不好惹的子弟,不是家中有錢就是家中有權,請的私教不少。
期末聯考成績大家都只查了個人成績,並不知道其他班人的成績,但上學期幾次月考寧肖取代陳著第一的事讓人心驚。
所以這個寒假八班的人幾乎都在補課。
寒假也是拉開距離的機會。
“明天最後兩門成績應該也出來了,不知道白蘞跟寧肖考多少,”八班班長之前與張世澤關系好,他是寸頭,目光看到前方的白蘞,壓低聲音:“白蘞寒假有沒有請私教?”
這話一處,任晚萱身邊的陳著腳步也停下。
朝白蘞那邊看過去。
“沒有,”任晚萱拿著書包,眯眼看向寧肖與白蘞,最後目光放在白蘞身上,“她去江京參加婚禮了。”
這些任晚萱是從任謙那裡知道的,許家並沒有邀請任家。
聽到這句話,陳著心神一動……
他跟任晚萱一直在家跟著北城的家庭教師學習,沒有一天落下。
任謙對任晚萱抱有極大希望,請的老師也是北城最好的老師。
放假對其他學生來說是放縱,對任晚萱與陳著來說卻是補缺的最佳時機。
“江京啊……那她跟寧肖這次絕對不會比你高,”八班班長看著陳著,笑了一聲:“寧肖家肯定也請不了家庭教師,陳少你機會很大。”
這些倒也不是亂揣測,玩一個寒假跟學一個寒假肯定不一樣。
陳著聞言,只搖頭,“不一定。”
不遠處。
聞其注意到八班那些人的目光,他皺眉:“八班這些人一直看我們乾嗎?”
“不知道,”路曉晗聳肩,她只把玩著手裡的相機,“他們腦子一直不太好。”
唐銘與白蘞在討論一道物理題。
寧肖沒注意那些人。
寧肖走在兩人身邊,沒有多說話,只偶爾會看白蘞一眼。
“這個電場是這麽打下來的,”白蘞手四十五度往下,陽光下,指尖瑩瑩如玉,她看著唐銘,“你腦子裡想想q跟e的運動路線會怎麽相交。”
唐銘一拍腦袋,靈光一閃:“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他取下背包,從裡面拿出習題庫。
白蘞這才微微偏頭,從兜裡摸出藍牙耳機,一邊給自己戴上,一邊懶洋洋地看向寧肖,“你要說什麽?”
“就是……”寧肖也是第一次邀請朋友吃飯,他眉眼低了低,聲音很輕:“我叔叔想請你吃飯,感謝你,你有時間嗎?”
今天應該也只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