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人被罩了個猝不及防,剛想掙扎,那網兜便迅速收縮起來,像捕到一尾魚一樣,將他一兜一吊,頃刻就縛成了一只動彈不得的繭子。
眼前一花,俊美無儔的衛王和醉貓王后已站在了面前。
夏侯玉頗有一點不好意思,乾咳一聲,自嘲道:“果然金錢並非萬能,我以為有了價值連城的蛟筋,捉個把妖人當是手到擒來。”
這話梅雪衣就不認同了。
她醉眼朦朧地斜著夏侯玉:“太子此言差矣!”
“哦?”
梅雪衣得意地笑起來,伸出一根蔥般的手指,‘刷’一下,乾脆利落地指向地上的繭子:“你且仔細瞧瞧那是什麽?”
夏侯玉狐疑地湊近了一些。
那是什麽?當然是一張網,是他們仙家的寶貝……
夏侯玉身形凝滯,半晌,難以置信地回頭望向梅雪衣:“這是……蛟筋製成的網?!”
梅雪衣老神在在地點頭:“太子沒能功成,是因為錢花得還不夠。”
夏侯玉:“……”說得好有道理,完全無法反駁。
落網的修士並沒有管怵那份沉穩淡定,他回過神來,陰惻惻地威脅道:“我乃仙門中人,若我有個好歹,你南昭全境必定雞犬不留!”
夏侯玉冷笑:“那可真輪不到你來操心了。”
梅雪衣歪著腦袋,迷蒙著醉眼思忖了一會兒,心中有些奇怪。前世沒有她和衛今朝插手,夏侯玉是怎麽解決這個修士的?
念頭剛動,便見一架攻城車轟隆隆地被百余名將士推了過來。
車上運載了一只燒得通紅的大鐵爐子,爐中‘咕嘟咕嘟’地冒著熔岩般的泡泡,一股股奇異的金屬焦糊味蒸騰到半空。
“太子殿下!”將領匆匆來報,“金水就位,是否就地處決妖人?”
梅雪衣明白了。雖然這修士踢斷了大樹,但蛟索仍套在他的脖子上,封鎖靈力,令他受製於人,前一世,南昭眾人必定付出了極慘重的代價拖住了他,硬生生將他封進了滾沸鐵水裡。
夏侯玉是留了後手的。
夏侯玉抬了抬手:“不忙,先用小火煨著。”
將領:“……是。”太子殿下這個煨字實在是用得很接地氣啊。
只見黑袍太子緩步走到梅雪衣的面前,恭恭敬敬拱了拱手,壓低了嗓門用氣音道:“衛王、王后,客套話我也不多說了,眼下有個很嚴峻的問題——若是依著我原本的計劃,用金水封了這妖人的話……咳,實不相瞞,蛟筋網我肯定是賠不起的。”
梅雪衣大手一揮:“交給我們來解決!”
夏侯玉微垂著頭,唇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道:“且容我先問他幾個問題。”
“嗯。”
夏侯玉微笑著揖了揖,長袖拂到身後,闊步踱向網中的修士。
衛今朝攬住了梅雪衣的肩膀,似笑非笑:“黑與白,真是互補。”
慕龍龍太笨,夏侯玉太精。
三言兩語,便把後續的事情都推給了梅雪衣,連人情都不必欠。
當然站在夏侯玉的立場上,這樣做無可厚非。身為王儲,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整個國家的利益,理智必須壓倒真xin情。
夏侯玉走到修士身邊,她垂眸,冷傲地睨著修士,緩聲問道:“不知你這不壞金身,禁不禁得住金水澆築?”
修士看到那攻城車駛出來時,心中已知不妙。
倘若真被扔進這沸騰的金水裡,即便一時撐得住,但等到金水凝固,早晚也會活活憋死在金俑之中,那才叫漫長而苦痛。
“我乃仙門長老。”他心中已然發虛,嘴上仍然強硬,“我若在這裡出了什麽事,我怕你南昭承受不住滔天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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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夏侯玉冷笑,“賊人狼子野心,意欲亡我國土,我南昭與你們本就不死不休,又何懼威脅?你若將幕後主使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或許還有能一線生機!秦參將,將金水運過來!”
“是!”攻城車轟隆隆駛近。
修士其實遠比凡人畏死。
凡間帝王只是坐擁權勢,便渴慕長生,不舍得離開這個世間。而修士踏上仙途,得以親證大道,見識過無上玄妙,知道未來有無盡可能,登仙稱神也有徑可循,誰又會舍得去死呢?
“我說!”看著那熱騰騰的金水漸近,修士徹底破了心防,高聲道,“我之前與太子妃所說的一切並非虛言!寇國的玲瓏公主,當真是我們飛火劍宗宗主在凡間的私生女!我的任務是守護她,滿足她的一切要求。那玲瓏公主誰也看不上,偏偏就愛上了夏侯太子你,這我也沒辦法啊!”
聽到‘飛火劍宗’這四個字,梅雪衣不禁摁住了額角:“為了南帝軒轅仁的大業,飛火劍宗宗主可真是鞠躬盡瘁,處處留種哪!”
她原本以為到南昭國辦事的是南洲的修士,沒想到在遙遠的南域,竟也有飛火劍宗宗主兢兢業業的身影。
她歎:“那位宗主反正名聲在外,不小心鬧大了,有人有心來查,也只以為是他在凡間弄出的桃-色-糾-紛。”
衛今朝淡笑:“都是棋子。”
“嗯。”梅雪衣看著面前的修士,“底下的嘍囉根本不知道真相。”
事實上,發生在南昭國的事情,與當初發生在衛國的事情並沒有任何區別。
她挑挑眉毛:“軒轅仁當真覺得用這樣的手段就可以避過因果輪回麽。我倒是覺得天理昭昭,報應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