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夜,齊妤坐在燈盞前,看著手中的香囊,半晌後,拿起手邊的剪刀將香囊剪成小塊碎片,打開燈罩點燃一小塊放入準備好的空瓷盒中。
香囊碎片在瓷盒中燃燒,火苗騰起,將一切燒成灰燼。
房門被從外面推開,透過珠簾,齊妤看見楚慕的身影走進來。
楚慕掀開珠簾,目光首先落在桌上仍有明火燃燒的小瓷盆上,愣了愣,而後來到齊妤面前,問道:
「在燒什麼?」
齊妤冷靜的將最後一點流蘇投入火中,淡定回道:
「一些沒用的東西。王爺近來回府都挺早的,怎的不去如夫人那兒?」
楚慕坐下,指了指桌上的茶水,齊妤便會意上前給他沏了一杯茶,楚慕喝了一口後,問:
「不歡迎本王?」
齊妤鼻眼觀心:「妾身不敢。」
楚慕看著瓷盆中的火光,笑道:「你還有不敢的?齊妤啊齊妤,本王從前只當你是個溫良恭謙的,不成想竟是個心狠手辣的。」
楚慕若有所指的話讓齊妤微微蹙眉,但很快恢復:
「妾身不懂王爺在說什麼。」
楚慕撐著腦袋,仔細打量著齊妤姣好的臉,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些心虛。
「王妃有秘密。」楚慕俊目一挑,似乎有些醉意。
齊妤斂下眸子,看著桌上瓷盆裡的東西被燃盡,火光熄滅。
「每個人都有秘密,就好比王爺吧,自從南疆回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妾身也很好奇,王爺身上有什麼秘密。」
齊妤邊說邊用竹簽子挑了挑燃燈裡火苗,將燈罩罩回,燈罩為透光紡紗,透出的光彷彿帶著光暈,楚慕伸手拉過齊妤的手,放在掌心摩挲,問道:
「本王的秘密,王妃想知道嗎?」
齊妤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王爺若是想說,妾身自然是想聽的。」
楚慕似笑非笑的起身,將齊妤拉到身前,雙臂將之圈入懷中,兩人靠的很近,齊妤聞見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氣,身子一僵,卻沒有反抗。
楚慕微微俯下身,來到齊妤的耳旁,沙啞璦昧的聲音說道:
「想知道本王的秘密,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什麼代價?」齊妤問。
楚慕將齊妤優美的下顎微微挑起,兩相對視後,楚慕直言不諱:「與本王好了,就告訴你。」
齊妤蹙眉:「怎麼個好法?」
楚慕的目光掃向不遠處的牀鋪,意思再明顯不過。那輕佻放肆的行為,根本沒把齊妤當成是他的妻子,毫不尊重。
齊妤冷笑:「妾身從前以為王爺混帳歸混帳,對如夫人倒是忠貞不二,不失為癡情人,如今看來,只怕是妾身誤會了。」
楚慕當然知道,齊妤突然提起師妹,為的就是勾起他的愧疚。
但他心裡清楚,他愛的是天真活潑,善良可愛的師妹,對齊妤不過是男人對女人的逢場作戲。
「我與師妹的事情,不勞王妃多慮。王妃只需告訴本王,你是願還是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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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倒不是真的今夜要辦了齊妤,只是白日裡得知香囊的事,覺得齊妤這個女人出乎了他的意料,想用這種方法來試探一下她的底線,順便折辱一番,給她一個警告。
齊妤衣袖中的手指掐入掌心,目光冷然回望楚慕。
兩相僵持之際,院子裡傳來一陣騷亂的腳步聲,齊妤緊繃的身子便放鬆下來,轉頭看向外面,輕鬆笑道:
「看來有人不願意了。」
齊妤說完之後,楚慕就聽院子裡傳來一陣熟悉的吵鬧聲。
「我要找王爺!給我讓開!」顧如絲憤怒的聲音傳來。
「如夫人,王爺和王妃在房裡,您不能進去。」明珠冷靜的勸說。
「我怎麼不能,你們這些人趕緊給我讓開,否則別怪我硬闖。」顧如絲的情緒聽起來很激動。
主院的人自然不會由著顧如絲硬闖,很快就把她圍了起來。
房門被敲了兩聲,明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啟稟王爺,啟稟王妃,如夫人硬闖進院子,奴婢們快要擋不住了,不知當如何處置。」
齊妤目光流轉,轉到楚慕略微有些難看的臉色上,當著他的面,朗聲對外說道:
「一個沒名沒分的妾,竟這般囂張,敢闖到主院來鬧事,還攔什麼攔,直接讓護院打出去。」
語畢,明珠還未應聲,就聽楚慕緊張怒道:
「你敢!」說完,又對外大吼一聲:「誰若敢傷如夫人分毫,本王剮了你們!滾!」
吼完之後,楚慕扣住齊妤的手腕,粗暴的將之拉到面前,語氣陰寒道:「齊妤,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又不傻,聽見師妹聲音的那一刻就猜到,肯定是齊妤暗地裡做了什麼手腳,騙的師妹此時闖入。
齊妤被楚慕這般對待,也不怕他,反而挑釁般揚起微笑:
「王爺這樣才像是從前的癡情人模樣。我不想幹什麼,只想回到從前的生活,你愛你的如夫人,我當我的攝政王妃,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
井水不犯河水……楚慕簡直要被齊妤給氣笑了。
「若本王不同意呢?你奈我何?」楚慕咬著後槽牙惡聲道。他一生最恨被人威脅,齊妤這個女人簡直膽大包天。
齊妤本也不想跟楚慕撕破臉,只是這兩日楚慕慢慢的觸及到她的底線,亦或是本能感覺到了楚慕身上的危險,為了保護自己,齊妤不得不這麼做。
「若王爺不同意,妾身自然不能耐王爺何,但如夫人那邊,妾身可就不敢保證了。」齊妤說。
楚慕收緊力氣,幾乎要把齊妤的手腕捏斷的樣子,目光兇狠道:「你敢動她。」
「王爺大可以試試看,看妾身敢不敢。要知道,你那個師妹可是個沒頭腦的,滿頭的小辮子,妾身隨便整整,說不定就能讓她家破人亡了。」
齊妤沒有托大,一個攝政王妃、國公府嫡長女,想要整死個沒權沒勢的女人,確實很容易。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齊妤索xin與他掰開揉碎了說清楚。
楚慕緊咬牙關,看著露出真面目的齊妤,他現在應該恨極了她,不應該掐她的手腕,而是應該掐上她比手腕粗不了多少的脖子。
然而可悲的是,他居然該死的下不去手!
「從前竟不知,你是這般毒婦。」楚慕恨得牙癢癢,一般恨齊妤,一般恨自己。
齊妤無所畏懼:「王爺現在知道也不遲。」
外面的爭吵聲仍在繼續,丫鬟婆子們得了楚慕的話不敢跟顧如絲動手,可也絕對不會把她放進來。
楚慕深吸一口氣,一把甩開齊妤的手腕,讓她的手撞到桌角上,發出不小的響動,看起來挺疼的。
不過齊妤只是蹙了蹙眉頭,並沒有出聲,楚慕便覺得疼也不會疼到哪裡去。
「所以,王爺願意與妾身達成共識嗎?只要恢復井水不犯河水,這樣妾身自然也會像從前那般處處禮遇如夫人,下個月的納妃典禮,妾身甚至可以親自主持,給足她顏面,不然以師妹的出身與xin子,便是王爺給她尊榮,只怕她也難在京中貴圈立足。」
齊妤冷靜的敘述讓楚慕生生的憋了一口氣在心頭,堵著上不去下不來,也不知是氣她還是氣自己,忍著難受冷笑一聲:
「哼,在我看來,師妹的xin子比你這毒婦好上千倍萬倍。她秉xin純良,天真無邪,自然不是你這毒婦的對手。誰能像你似的,連自己的親妹妹和妹夫都下得了手!你要薛家斷子絕孫的事情,他們知道嗎?」
楚慕提起這件事,齊妤倒是有點意外。
因為昨晚薛玉章受了傷,她雖留他們一夜,但薛玉章臉上仍能看出傷痕,以平陽老郡王妃的xin子,定會小題大做請大夫診治,齊妤怕被他們發現香囊的事實,所以今早送齊甯出門的時候,把香囊拿了回來。
雖不知道楚慕是如何得知,但證據被毀,所以這件事並不能威脅到齊妤分毫。
楚慕知道便知道了,也好叫他認識自己認識的更徹底一點,今後千萬不要再來糾纏。
「便如王爺說的那般,這是我與他們之間的事,不勞王爺費心。」
楚慕真是沒見過這樣的女人,做了如此惡毒之事居然還能面不改色,毫不羞愧。楚慕受情蠱影響,確實對她存了些非分之想,可那些想法也不能完全蒙蔽他的雙眼,讓他不辨是非。
香囊若是齊甯下的手,楚慕覺得無可厚非,那是他們夫妻間的問題,齊甯願意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那是她自己的事。可齊妤瞞著他們動手,事情的xin質就變了,齊妤憑什麼廢了薛玉章,只因為他在外不檢點?
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再尋常不過,她竟為了這麼點小問題,就要絕了薛家的後,如此睚眥必報,手段毒辣,這種女人便是天仙下凡,也是絕對不能要的。
因此,儘管現在楚慕十分不捨,但還是很硬氣的說出:
「井水不犯河水,這可是你說的,可別後悔。」
齊妤聞言,忍不住面上一喜:「妾身絕不後悔。也希望王爺謹記今晚之言,莫要再來糾纏。」
「你!」
楚慕腹內肝火爆旺,恨不得上前掐死這個惡毒又無情的女人。外面師妹的聲音越來越大,楚慕不忘做最後警告:
「你若敢動她一根毫毛,別怪我翻臉。」
齊妤笑靨如花:
「王爺放心吧,現在如夫人是妾身的護身符,妾身愛護她還來不及呢,怎會傷她?」
楚慕猛然間一腳踹翻了齊妤身邊的圓桌,看著茶具碎了一地,齊妤面不改色,依舊淡定自若,保持微笑。
楚慕心中五味陳雜,實在受不了心口的憋悶,憤然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