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天蘇顔打了電話給林老師,請了假。
隨後警察過來做了筆錄,幷表示會協助辦理離婚的訴訟,蘇顔除了說謝謝,就只能鞍前馬後地給他們遞水。
那名帶頭的冷面警官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
「謝謝。」她仰頭道。
做好了筆錄,蘇顔送他們出去,看著警車開走。
「蘇顏!」剛往裡走,就被喊住。
蘇顏轉頭,王嬸拎著一個購物袋,匆匆地走進來,蘇顏眼睛一亮,喊道:「王嬸!」
王嬸笑道:「我就知道你們在這家醫院,還沒吃東西吧?我帶了吃的過來。」
「謝謝!」蘇顔咽哽。
「別客氣,對了昨晚警察來了以後,我看那個樣子,離婚的事情應該不難吧?我諮詢過了,男人如果不肯離婚的話,第一審一般是判不了的,你們只能再次上訴,第二審一般都能判的。」
蘇顏點點頭:「嗯我也瞭解過了。」
王嬸:「但你們至少得換個地方住吧?」
「是的。」這個蘇顏有想過,但是經濟上有些吃力。
王嬸問道:「是不是錢上面有問題?」
蘇顏默。
「正好,我在文興路那邊的那家店也裝修得差不多了,有個挺漂亮的閣樓,你跟你媽過去住你看怎麽樣?順便可以幫我看看店。」
蘇顔抬頭,看向王嬸。
王嬸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麼樣啊?」
「謝謝王嬸!」蘇顏張開雙手,抱住王嬸。
王嬸哎呀笑了一聲,說道:「真肉麻!女孩子嬌氣就是好!」
蘇顏望著王嬸笑。
王嬸今年有四十五了,上輩子她也是這個時間段開了一家店,以前也經常幫她們,但是蕭丹一直沒想過離婚,王嬸勸過幾回也就不勸了,後來有一次,蘇厲得知王嬸勸他們離婚,於是有一天逮了王叔不在家,打了王嬸,王嬸氣極了去報警,蕭丹屈於蘇厲的拳頭,倒戈向蘇厲,王嬸從那以後就不再關心蕭丹了。
那個時候的蘇顔,什麽都不懂,她滿眼只有張越,對於身邊發生的事情,她根本就不上心,跟王嬸的關係也沒那麽好。
現在回過頭一看。
卻發現,身邊的不經意的朋友,鄰居,他們都有可能成為自己的貴人。
下午,齊臨平得知她們要換個地方住,也頻頻點頭說好,幷親自開車,送蘇顔去了文興路那邊,蘇顔手裡揣了餅店的鑰匙,站在餅店外面,仰頭看。
那是一個三層的小樓,裝修風格挺時尚的,整棟樓也刷新過了,刷了白色的墻壁,「王家餅店」四個字的招牌挂在墻上。
她開了門,店裡都裝修好了,家具什麽都齊全,空氣中還飄蕩著一點點的油漆的味道。
收銀台後面有一個木製的旋轉樓梯,蘇顔順著那個樓梯走上去,樓上也刷了白墻,很乾淨,正好一人多高,兩間房間,不算很大,但已經足够了,外面打了玻璃,一個小小的客廳,蘇顔在兩個房間還有客廳來回看。
來回看。
以後,她們就住在這裡了,這裡太棒了。
齊臨平在樓下看了下,問蘇顔:「樓上怎麼樣?」
蘇顔推開玻璃窗,往下笑道:「很好,很漂亮!」
齊臨平點點頭:「那就好。」
她再看了一會,才下樓,齊律師開車,送她回去,蘇顔下車後,站在醫院門口,看著那輛黑色的轎車。
忍不住問道:「齊律師,這是張越的車嗎?」
齊臨平抱著公文袋,關上車門,道:「是啊,我的車壞了,少爺就讓我開這輛車辦你家的事情。」
蘇顏捏緊衣角。
她仰頭,對齊臨平說:「替我謝謝張越。」
齊臨平笑了下,說道:「少爺說了,你是他同學,他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的話,多少幫一點忙,換成是別人他也會這麽做的。」
「嗯。」蘇顏點點頭。
進了病房,蕭丹正趴著聽電視的聲音,一看到齊臨平進來,她急忙露出笑容,輕聲地喊道:「齊律師!」
齊臨平拉了椅子,坐下,「我跟你聊一下,關於這次訴訟離婚的程序,我今天去了一趟警局,跟蘇厲面對面聊過了,他不肯鬆口,不肯離婚,也不肯承認錯誤。」
蕭丹眼神黯淡下來:「我就知道他不肯。」
齊臨平點點頭:「對,他不肯,所以這離婚得對簿公堂。」
「嗯。」蕭丹點頭。
蘇顏在一旁問道:「那我們怎麼做才能讓他徹底離婚。」
齊臨平道:「這一方面,都交給我,你們只要準備一下一些資料,蘇顔你聽我說。」
「好。」
接下來,齊臨平交代蘇顔,回家拿那些資料,還有召集一些人證,最好有目擊證人,以及一些離婚需要的文本之類的。
蘇顏拿本子一一記下。
她說:「我留了一些相片。」
齊臨平點頭:「那很好,留著!」
「嗯。」
蘇顏突地又想道:「還有,離婚後,他會不會再來糾纏?」
齊臨平贊賞地看著蘇顔,「沒錯,的確還有這個問題,我還瞭解過,蘇厲他跟現在的工廠簽了二十年的合同,過兩天,我去走訪一下這家工廠,看看,能不能把他調離費城,這樣的話,他至少短期內不會回來!」
蘇顏刷地從椅子上起來,大大地朝齊臨平鞠躬:「謝謝你!謝謝你!」
齊臨平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些,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們少爺吩咐的。」
蘇顔抿唇:「謝謝。」
把齊臨平送走之後,蘇顔站在醫院的門口,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發了一會待。
一輛紅色的轎車停在醫院門口,一名清秀的男生打開車門,下來,還有一名穿著旗袍的女人跟著下來,女人拉著男生的手,往醫院大門走來,蘇顔看清了他們兩個的人,臉色僵了下,脚步下意識地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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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不小心撞到了醫院的人形牌,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扶起了那個人形牌,蘇顔匆匆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往樓上跑去。
陳過斂著眉頭,下一秒,伸手拉住蘇顏,「我是不是見過你?」
他清冷一如既往地清冷。
蘇顔被他抓住的那一刻,像是被點著的火苗,一下子就炸開了,她低聲道:「沒有。」
陳過斂眉,「我見過你的,上次好像就在……」
「過兒,這是誰?你同學?」那女人上前打量蘇顔,那雙銳利的,不近人情的眼睛,跟上輩子一模一樣。
蘇顔揮開陳過的手,故作冷靜,笑了笑:「我才讀高中。」
那女人楞了下:「高中生啊?那挺小的。」
蘇顏低著頭,沒吭聲。這個女人上輩子嫌弃她,嫌弃她家底差,嫌弃她沒有上大學,嫌弃她穿的土裡土氣的,幾乎將她從頭嫌到尾,她長達五年的婚姻,沒有在她的嘴裡聽到過一句好話,也從來沒這麽溫和地跟她說過話。
陳過看著這個只到他胸口的女孩,她垂著眼眸,無風無浪,看他的時候錯開了視綫,像是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似的,他斂起眉頭,却突的。
他想起來了,「我上次也在這個醫院見到你,你掉了一個硬幣……」
蘇顔沒等他說完,轉身就往樓上跑,陳過楞了下,楞楞地看著蘇顔的後背,她跑著,頭髮甩開時,露出的半截白晰的皮膚。
跟風一樣。
「走吧,小丫頭一個,看什麼呢!」王瀾拉過兒子的手臂,「我還有事情要跟你姑姑說。」
「嗯。」陳過收回視綫,跟上王瀾。
……
蘇顔上了樓之後,脚步才慢下來,上輩子遇見的,錯過的,痛恨的人,基本都見到了,譚雨在費城一中,一班的尖子生。
陳過應當是在費城大學的醫學系,他正在讀醫。
蘇顔揉了揉肩膀,眼神平靜,走進病房,跟蕭丹打了個招呼,又給蕭丹買了吃的,放在牀頭櫃上。
然後下樓,往家裡去。
打開家裡的門,屋裡飄來的,只有淡淡的血腥味。
蘇顔摀住鼻子,一眼都不想看這個家一眼,她走進臥室裡,從牀下拖出一個厚重的行李箱,打開,裡面藏著蕭丹這些年存的錢。
她沒想到,蕭丹還存了不少錢,這筆錢,也足够她們過上一段日子了。
半個小時後,她整理了兩個大箱子,還有一些必備品,下樓。
拖著兩個箱子走到胡同口,她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大路,這輩子的第一次新生,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