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黎順着鑼鼓聲傳來方向轉頭望過去,突然又有一道厲喝聲傳出。
“是小神醫!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聽到這句話,顧清黎差點拔腿就走,只可惜反應慢了,兩名侍女衝上前來,滿臉笑意地攔住了她的去路。
顧清黎心中緊張,要看剛纔喊話的夫人,是之前被自己診斷過宮寒難以有孕的,真的被濟世堂掌櫃蠱惑,來鬧事?
“這位夫人,不知道你是身體不適,還是千金堂的藥出了什麼問題,要找我解決?”
那位夫人滿臉的激動之色,臉頰都紅了。
“瞧瞧我,太過激動,讓小神醫誤會了,都不是,我是特意來感謝小神醫,給千金堂送牌匾的。”
顧清黎暗暗的鬆了口氣:“送牌匾?”
“是啊,快來人把牌匾擡上來,給小神醫好好瞧一瞧。”
兩名身強體壯的護衛連忙擡了一面寬大的牌匾上前,牌匾上面覆蓋着紅布,顧清黎瞧了瞧,擡手將紅布掀開,隨即瞪大了眼睛。
“風流倜儻、俊美無雙,送我一子,喜樂滿堂。”
“小神醫怎麼樣,這可是我和我家老爺想了三天三夜纔想出來的。”
顧清黎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位夫人,請問您的夫君是……”
“如今是左嶺參將,專門領兵打仗的。”
“那沒事了,的確挺好的。”
“小神醫喜歡就好,你快些瞧瞧掛在哪裏合適。”
左嶺參將夫人高興壞了。
她在生下了嫡女之後一直沒有懷孕,這些年光湯藥都不知道灌了多少,沒想到在千金堂這邊僅僅調理了一個月,就被診斷出懷有身孕了,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嗎?
這邊的鑼鼓聲還未停歇,街角盡頭又傳來一陣驚呼。
“是小神醫!終於等到你了,小神醫,我也讓人打造了牌匾,馬上就要送到了。”
又是一名華服夫人從馬車上走了下來,見到顧清黎便滿臉激動的開口。
顧清黎連忙搖手拒絕:“不用了,牌匾的話就算了,畢竟佔地方,也沒有機會都掛起來。”
“小神醫這話說的有理,牌匾的確是不好懸掛,不如就換成錦旗,錦旗不佔地方,用金絲銀線繡成字跡,掛在牆上熠熠生輝的也好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就這樣決定了,快來人,回頭告訴底下的下人,那牌匾就先不用送了,回頭製成錦旗再給送過來。”
顧清黎一哭笑不得,生怕一會兒再有人趕過來,開口說道:
“兩位夫人懷上了身孕時日尚短,容易胎像不穩,不如就先讓我來診診脈吧。”
“好。”
顧清黎正邁步往千金堂裏走,突然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了呆愣在原地的孫掌櫃,對着他揚了揚脣角,什麼話都沒說,便徑直離開了。
孫掌櫃本以爲顧清黎會藉機耀武揚威一番,卻沒想到對方一句話沒說,一個輕飄飄的眼神,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卻比大肆嘲諷還要讓他氣憤難當。
沒能送成牌匾的那位夫人心中覺得可惜,看着圍觀的百姓還挺多的,連忙吩咐身邊的侍女:“快多買些喜餅喜糖發下去,和大家一起分享喜氣。”
“是。”
聽到這裏,圍觀的百姓越發激動了,直接衝上前去準備搶佔位置,推擠之中,孫掌櫃一
下被擠倒在地,摔得吭哧一聲。
“嘶,無禮至極,簡直是無禮至極!”
濟世堂夥計發現了這邊的動靜,連忙上前將人扶了起來,一路灰溜溜的跑了回去。
孫掌櫃還要再罵上兩句,夥計連忙在一旁勸解。
“掌櫃的別罵了,小的今日來上工的時候,路過製作牌匾的店面,聽裏面的夥計說了一嗓子,說還有好幾家的夫人要定製牌匾呢,現在的千金堂頗有些一往無前之勢,萬萬得罪不得。”
“老夫縱橫商場這麼多年,會怕了千金堂的那個小白臉?更何況,我的手中還握着一個千斤重的籌碼呢,任憑那小白臉再如何的能耐,老夫也有的是法子治他。”
孫掌櫃罵罵咧咧的回到樓上,喝清涼敗火的茶去了。
不遠處的慈心堂內,一道身姿豔麗的紅衣身影臨窗而坐,修長的手指微微捻動着,時不時的便能夠看到一根根碎骨釘的身影。
精巧的暗器閃爍着幽暗的光芒,即便是陽光照射過來,都不會反射一絲一毫的光亮。
丁掌櫃端了茶水上來:“樓主,您都在這裏等了好幾天了,如今小神醫好不容易來了,您要不要過去見一見?”
柳拂衣收回了眸光,睫毛宛若鴉羽一般,在臉頰上投下一小片陰影,紅脣揚起,笑意似風情萬種,可細看又是一片冷漠薄涼。
“見自然是要見的,不過這身份嘛……”
丁掌櫃眉心猛的一跳:“樓主,難不成您還要隱瞞身份去見?”
上一次樓主隱瞞身份,爲的還是刺殺西狄的老國主呢。
那位西狄之王死都不會想到,他請回宮去的美貌琴師,會在頃刻間一把扭斷了他的脖子。
自那次接單之後,樓主便說這刺殺沒什麼難度,已經有三年沒有接過任何單子了,如今竟然要再次僞裝身份,這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柳拂衣端起茶盞來抿了一口,眼底的笑意越發的濃醇。
“你不覺得那位小神醫極爲有趣嗎?”
丁掌櫃越發覺得頭皮發麻:“您之前覺得江南廣德寺那顆夜裏會發出微光的舍利子有趣,直接去搶了過來磨成了粉,還有,您覺得昆城名勝一線天有趣,好奇兩座山峯之間的那一道石樑小路能承擔多少重量,被您一掌一掌給拍碎了,至今還在被通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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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不少人表面上對自家樓主恭恭敬敬,背地裏誰不喊一聲瘋批?
甚至還給自家樓主想了一個極爲精準的總結。
是個美人,但不幹人事兒。
“嗯?”
“咳咳,屬下覺得樓主說的對,那位小神醫的確有趣極了。”
“嗯,本尊聽說,醫者都有仁人之心,那本尊就扮成一箇中毒的病人吧。”
柳拂衣說完,手腕微轉,便拿出一顆赤紅色的藥丸,擡手送入了口中。
丁掌櫃看的打了個寒戰:“樓主,您喫的該不會是美人淚吧?”
那可是劇毒!
萬一玩脫了,拂衣樓就要易主了。
柳拂衣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原本俊美的宛若妖孽般的面容漸漸的蒼白下來,一身妖孽之氣退卻,取而代之的是柔弱無依。
“如何?”
丁掌櫃嘣的一下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樓主,您現在這模樣,有十里香花魁那味兒了。”
“是嗎?明日清晨繞着整個京城跑上百圈,少一圈賞你一根碎骨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