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一切,她一轉頭看到他還保持著那個姿勢站在那裡,就仿若他的雙腳被藤蔓纏住了一樣,他就那樣看著她,沒有他那往日裡淡定從容的笑意,蒼白的臉色帶著一種死寂。
她握著行李箱往門口走去,而他就像是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幾個大步走過來猛然拽住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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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幾乎就是在手腕被他的大掌挨上的瞬間便將他甩開,也不知道是一夜沒睡太過疲憊還是受到的打擊太大讓他精力全無,他竟然往後退了兩步才穩住。
“不是我做的,錄音帶不是我送出去的,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他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白雪冷笑一聲道:“就算錄音帶不是你送出去的,但是設局套路我爸爸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他望著她那張決絕的臉,他突然就笑起來,說道:“對,我是對你爸爸威逼利佑過,但是你仔細想一想,你覺得他說服林漢國做假帳真的只是擔心我會對你怎麽樣麽?他也有他自己的貪心,如果他真的剛正不阿,誰都利用不了他。”
白雪道:“你夠了!不用再為了你的貪得無厭狡辯!你魏嘉銘就是個手段狠辣,無惡不作的人!”大概是真的氣急了,白雪說話的語氣不免有些重。
“貪得無厭,手段狠辣……”他突然仰頭望著窗外,他目光微眯,有點點鋒芒在眼底凝聚,他轉身,走到桌前,動作從容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可是他握著酒杯卻沒有喝,他晃動著酒杯,他目光端詳著酒紅的液體,笑容綻放在嘴角,他似乎又變成了那個淡定從容,那個優雅自得的魏嘉銘,只是除了面色比平時蒼白了一些以外。
“你說得沒有錯,我就是貪得無厭的人,可是貪心並沒有錯,人都是貪心的。”他偏著頭望著那隨著手臂晃動時起時伏的酒面,眼神越發犀利起來,“我還記得二十年前,魏家遠遠沒有現在這麽景氣,魏家的橡膠生意越來越難做,我看著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在別人面前卑躬屈膝。冷眼,鄙夷,被人罵成是敗家子,所有人都說魏家恐怕要在我爸爸手上敗掉了,那時候我就在想,我總有一天會讓那些曾經對我家族冷眼的人臣服在我面前,我要告訴所有人魏家不可能敗掉,永遠不可能。我十幾歲就已經知道了人情的冷暖,我比同齡人更懂事更成熟,也更優秀。我上中學就開始接觸商場上的事情,我學會了怎麽與人打交道,學會了虛與委蛇,學會了用面具偽裝我的野心。”
“我要將魏家發揚光大,我要讓它成為商界獨一無二的存在,我的信念如此堅定,我充滿了鬥志,因為有著強大的信念。我將商場看成了戰場,而我誓要做戰場上主宰一切的王者。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我將家族企業進行了一番改革,放手開始做電子這個新興產業,每個人都不相信我,可是後來的成績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魏家越來越強大,逐漸吞並了不少小公司,可是這遠遠不夠,我要的還有很多。我日以繼夜,永遠想著的都是如何擴大魏家的版圖,原本一切都進行得好好的,原本那塊最大的蛋糕已經快成我囊中之物了,可是偏偏出現了意外!”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完最後這句話,他握著酒杯的手驟然收緊,那杯子竟然直接被他給捏碎了,碎片扎進了他的手中,頓時便有鮮血順著手心流下來。
他卻像是毫無所覺,他抬頭向她看過來,她看到他雙眼泛紅,他就像是一頭突然被拔掉了利齒的野獸一樣,本應該鬥志昂揚的他一瞬間失去了自己鬥志昂揚的資本,他憤怒無奈,絕望卻又不甘。
他一步步向她走過來,可是屬於野獸那種凶煞的氣場還在,望著他的靠近,她竟本能的生出恐懼。
而他卻在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下,那發紅的雙眼緊緊盯在她的臉上,可是他卻笑著,沙啞著聲音問她:“為什麽要出現?為什麽要成為我的意外?”
為什麽要讓我只為征伐的心落在你身上?為什麽要讓我知道和女人睡覺的滋味,為什麽要讓我沉淪其中,我原本可以成為沒有愛欲的野心家,我原本可以一直壞下去,可是你為什麽要讓我知道和你在一起的美妙,讓我體驗到和你耳鬢廝磨的溫情。
白雪怔住了,她望著眼前的男人,他此刻的狀態看上去真的很可怕,渾身戾氣盡顯,可是他的雙眼中卻又泛著紅暈,被拔了牙的野獸,縱然再有戾氣又如何,他已經沒有辦法廝殺了,這樣的無能為力卻又讓人心疼。
她有那麽一瞬間想過要動搖,可最終她還是收回目光,拉著箱子向門口走去。然而才一轉身他便從身後抱上來,他戾氣全無,有些緊張又有些無措懇求她,“不要走!不要離開!你爸爸不會有事的,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
剛剛霸氣述說自己野心的他好像一瞬間不在了,他的聲音緊繃得不像樣,像是隨時都會斷掉。
白雪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掙開他的手離開了。不知道他會怎麽樣,可是那已經不是她該考慮的問題了。
她回到家中,卻見媽媽正坐在沙發上織手套,她看上去已經沒有昨天那麽悲傷了,見到她進來她便衝她說:“天氣冷了,我給你爸爸織幾雙手套送進去,免得他在裡面遭罪。”
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了,還不如想辦法讓未來過得好一點,母親永遠都是這麽樂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