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聊的東西深奧又複雜,加之不久前才累過一陣兒,她多少有些乏了,就跟高中時候聽政治課似的,聽著聽著就被催眠,然後緩緩趴在了桌上。
緊接著,剛才還在腦子裡盤旋著“這到底是不是秀恩愛呢”問題的眾人,就眼睜睜地看著boss一邊分析著冷酷無情的數據,一邊默默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了夫人的肩上。
好,一切問題迎刃而解,他們明白了——
這、他、媽、就、是、赤、赤果果、赤果果、的、秀、恩、愛:)
*
林洛桑一覺醒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正巧趕上大家散會,她實在不好意思這時候起身和大家打招呼,並親切地說出“你們聊的東西我聽不懂所以睡著了”這樣的話,於是趴在桌上裝睡,打算等人都走了自己再起來。
人聲漸漸稀少,她的忍耐力也即將到達頂峰,正將眼睛眯開一條縫隙的時候,聽見男人波瀾不驚的嗓音:“醒了就起來。”
“裝睡也不會讓你看起來更聰明一點。”
“……”
當日的聊天以林洛桑把外套綁在男人脖子上並氣衝衝走出大樓而告終。
嶽輝和小暖在匯合之後先行將她送回家,她的玩偶服也由小助手帶了回來。
一切都看似在往美好而平和的方向進展,她晚上和裴寒舟聊天時甚至還能說起自己遇到的趣事,二人也第一次有了聊天聊到彼此睡著的經歷。
她隱隱感覺到哪裡不對,但沒舍得親手為自己解開這童話一般的夢境。
可終究有人會舍得。
沒過多久的某個下午,趙璿雅約她出來談一談。
說老實話,她一開始其實並沒打算去,拒絕的第一反應在口中打了個旋兒,思忖再三,還是答應了下來。
彼此都冷靜了這麽久,她想趙璿雅或許有一些新的東西要講,而趙璿雅畢竟是裴寒舟的母親,和她喜歡的人有著血緣關系。
趙璿雅說要來家裡,但她想到裴寒舟並不喜歡女人的味道,也想把談話變得更透明一些,便把地點換到了咖啡廳。
赴約當天她去得很早,盛千夜聽說這女人要找她談一談,拉著紀寧也堅定不渝地抵達咖啡廳,挑了林洛桑的隔壁桌坐下,說一旦發生緊急情況,起碼這次有姐妹幫她撐腰。
趙璿雅沒來之前,盛千夜就坐在趙璿雅的位置上,同林洛桑確定道:“你已經想好了怎麽應對吧?”
林洛桑戳著盤子裡的松餅:“說實話,沒想好。”
“沒事,放輕松,她diss你的時候你diss回去就完了,”盛千夜為她壯膽,“你就當和以前一樣。”
她手指頓了頓,抬頭說,“但是這次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盛千夜皺眉。
“上次見面,我和裴寒舟還沒有關系,但這一次……”林洛桑深呼吸一口,“這次的我,是喜歡裴寒舟的。”
對面沉默了幾秒,紀寧愣住,盛千夜的杓子也掉回杯子裡碰出脆響。
過了會,盛千夜這才裝作看破紅塵般攪了攪咖啡,如情感大師般寵辱不驚地分析道:“我就說,朝夕相處下遲早要產生感情的,尤其是老公好看又有錢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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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吹了吹咖啡,駕輕就熟與指點江山感愈濃,更加輕松地脫口而出,壓根沒怎麽過腦子:“你不是說喜歡上就要和他離婚嗎?”
又是短暫的安靜。
紀寧用力捅了她幾下,盛千夜這才反應過來,放下碟子:“……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沒,”林洛桑笑笑,“或許真是這樣呢。”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樣的烏托邦下面埋藏的是定時炸彈,一旦她貪戀甜味,就要承擔著可能會被炸成碎片的危險。
總需要有一個契機讓她做出抉擇,不是趙璿雅也會是別的什麽。
這也是她今天赴約的真正原因。
趙璿雅在半小時後抵達,而盛千夜和紀寧也已經率先離開。既然事情發生變化,盛千夜覺得旁人不干涉或許才是最好的結果。
趙璿雅拎著精致的手包,這回的香水味做了更換,是更加甜美的花香。
她坐在林洛桑的旁邊,氣勢削弱了幾分,迎著林洛桑有些驚訝的目光開口:“我只想你知道,我對你並沒有惡意。”
……
她和趙璿雅並沒有交談多久,還是如預料一般的,誰也沒有說服誰,走出咖啡廳時,她腦海中又浮現趙璿雅的問句。
許是談慣了生意,女人說起話來句句直擊重點,完全沒給人反應的余地——
“他是我的兒子,就算我們之間還有什麽誤會,我也不會放棄他。”
“我可以同意你們倆的婚姻,但你願意為寒舟放棄娛樂圈的工作嗎?我希望他的妻子是他的賢內助,可以幫他打理在舟的各項事務,你也知道他有多忙。同時,他的身份並不適合找一個成天在鏡頭前跳舞唱歌賣弄人設的妻子,你應該也知道。”
“我現在只想問你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那天回去之後我反思了自己,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不該因為他沒有做到我想要的樣子就口不擇言。那你們呢,你們之間就都是對的嗎?”
“你們才認識了不到幾天就閃婚,他一個對女孩子那麽挑剔的人,怎麽可能突然就和你結婚?就算用愛情也根本說不通。”
“你們就像是為了氣我或是為了達成什麽目標,而進行的強行配對,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