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舌燦蓮花
弘晏的眼都不帶眨的, 悠悠道:「皇瑪法打算立小弟爲太孫呗。」
「按照嫡長應該立你或弘曜。」
太子道,「你倆如今已八歲,都懂事了,弘晅還小, 不知道什麽是太孫, 孤和你額娘也沒跟 他提過。
你們如果改變主意,孤去跟你們皇瑪法說, 反正弘晅出生前,你們皇瑪法打算從你們倆當中選。」
「阿瑪,我們從沒想過跟小弟争。」弘曜開口說。
太子:「這不是争不争的問題。
你們比弘晅年長, 也不比他笨,立你們誰都是應該的?」
「皇瑪法怎麽會想到小弟呢?」弘晏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石舜華:「你們阿瑪覺得你和弘曜前後還沒差一刻鍾,無論選誰都委屈另一個, 才想着弘晅那個小懶貨。」
「那就立小弟那個懶鬼吧。
」弘晏道,「我想好了。」
太子盯着弘晏:「日後你們是臣, 弘晅是君, 你們見他雖然無需跪地行禮, 也必須自稱微臣。」
「像四叔、八叔見着您一樣呗。
」弘曜道, 「也沒什麽不好的。
」頓了頓,「阿瑪要是怕委屈我和哥, 封我倆鐵帽子王 吧。」
太子呼吸一窒:「口氣不小啊。
大清立國以來,鐵帽子王兩把手都能數的過來, 你一口氣要走兩個, 你咋不上天呢?」
「兒子就那麽随口一說。
」弘曜道, 「本來還想着享雙俸呢。
一想那麽多叔伯兄弟要養,小弟也夠累得,我才沒說。」
太子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說出來:「孤和弘晅還得謝謝你爲我們考慮?」 「不用謝。
」弘晏道,「你是我阿瑪,小懶貨是我小弟,尊老愛幼應該的。」
弘暖瞥他一眼:「三哥,四哥,你倆可以去天橋上說書了。」
「連你哥都敢打趣,找揍啊。
」弘晏點了點她的腦袋,「阿瑪,就這麽說定了啊。」
太子白他一眼:「你阿瑪如今還只是儲君。」
「不會我倆出宮了,您還是儲君吧?」弘曜試探道。
太子臉色微變:「說不準。」
「那兒子回頭找皇瑪法說說去。」弘晏道,「我是他老人家的嫡長孫,出宮分府怎麽也得封我貝勒。」
太子嗤一聲:「你們九叔如今還不是貝勒,你們十一叔和十二叔如今還是光頭阿哥,封你們貝勒?想得挺美。」
「不給個貝勒爵?我和弘曜纏的他心煩睡不着。」弘晏道,「我才不管九叔、十叔是貝子還是光頭阿哥呢。」
石舜華歎氣道:「你們别擱這兒氣你們阿瑪了。有本事你們就去乾清宮要。」
「等我出宮必須得要。」弘晏頓了頓,「額娘,十九叔沒了,你聽說了嗎?」 石舜華颔首:「去的那天當值的太醫都過去也沒救過來。
你們雖然跟他不熟,對他的死沒什麽感覺,也别在外面打鬧嬉笑。畢竟是你們皇瑪法的老來子。」
「我們知道。」弘晏道,「民間有句俗語,小兒子大孫子,老頭子的命根子。」
太子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問:「老頭子?」
弘晏渾身一僵。
弘晗不客氣的笑道:「舌燦蓮花的三哥,繼續啊。」
「繼續什麽?」弘晏轉向她,「萬壽無疆叫做老,至高無上可以稱爲頭,天父與地母是皇瑪法的父母,故而叫子,說皇瑪法 是老頭子,我說錯了嗎?」
偌大的正堂忽然變得寂靜。
弘晗更是瞠目結舌。
石舜華忍俊不禁:「詭辯。」
「阿瑪,兒子說得對嗎?」弘晏問。
太子無奈地歎氣:「你行。孤真該去跟你皇瑪法說一聲改立你爲太孫。」
「千萬别。」弘晏道,「皇瑪法不喜歡别人忤逆,您是太子也不行。
再說了,皇瑪法敢立小弟爲太孫,小弟不會輕易放過 他,您一去說,他老人家真改主意,就變成我和弘曜每天晚膳後去乾清宮了。」
太子虛點了點他倆:「你們也是懶貨。孤聽說你們四叔家的弘晖,和老大和老三家的那幾個如今也在上書房?」
「好像是,不過我和弘曜不跟他們一起。」弘晏道,「皇瑪法命師傅單獨教我倆,等等,阿瑪,皇瑪法沒放棄我倆?」
太子:「弘晅那小子還沒種痘,熬過種痘,離他六歲進上書房還有三年,在他進上書房之前,你倆都是候補的人。」
「我和哥一直以爲皇瑪法命師傅單獨教我們,是因爲我倆是東宮嫡子。」弘曜眨了一下眼,「合着小弟的位子不穩啊。」
太子:「懸得很。」
哥倆打了個激靈。
弘晅掉下去,就得他倆補上去?兩兄弟相視一眼,第二天清晨,從南三所出來,按理應該去上書房上早 課,弘晏和弘曜拐到東宮東院把撅着屁股呼呼大睡的小孩弄醒。
太子正打算去乾清門上早朝,聽到弘晅的哭聲,推門到東院,就看到弘晏和弘曜架着小兒子的胳膊正往門這邊來:「你倆做 什麽?」
「天快亮了,他還在睡懶覺。」弘晏放下弘晅的左胳膊,「小弟,一天之計在於晨。」
小孩擦幹眼淚:「一年之計在於春,現在是夏天。」
弘曜不禁翻白眼:「這話誰教你的?」
小孩懶得搭理他,跑到太子跟前,抱住他的腿:「阿瑪,三哥打我屁股,四哥捏我臉,阿瑪,你去打三哥屁股。」
太子歎氣:「你額娘起來了。去找你額娘,孤也得去做事。」
「聽見沒,小懶貨。」弘晏道,「所有人都起來,就你一個還在睡,你好意思嗎?」
小孩癟癟嘴:「我小。」
「你小不是理由。
」弘晏抓住他的胳膊,「太醫說小孩子每日睡四個時辰,你已經睡五個時辰,我不把你打醒,你能睡六個 時辰。整個皇宮都沒有你這麽懶的小孩,真給阿瑪丢臉。」
小孩掰掰手指:「我睡四個時辰。」
弘晏踉跄了一下:「你,你會算數?」
「會啊。
」小孩張嘴就說,「一個時辰倆小時,我昨兒晚上九點睡着的,你看啊,三哥,現在是五點。」打開挂在脖子上的 懷表給弘晏看。
弘晏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那就是我記錯了,四個時辰剛剛好。
你不準再睡,困了晌午吃了飯再睡。我們去上書房。」
「剛到辰時,你們把他弄醒做什麽?」石舜華聽到前院鬧哄哄的,過來弄清什麽事,倍感頭疼。
弘曜:「繞着東宮走兩圈,出一身汗,身體結實點,趕明兒就給他種痘。」
「這個理由還行。」石舜華道,「弘晅,額娘陪你一起走。」
小孩困勁過去也不哭了,把手遞給石舜華。
石舜華牽着小兒子走到甯壽宮,見宮門緊閉,太后還沒起來,一大一小也沒停留,就走回東宮。
五月下旬的天已經很熱,娘倆走五個來回,出了一身汗。
各回各屋洗漱一番,石舜華出來不見小兒子,到東院一看,小孩趴在床上睡着了。
弘晅從沒起這麽早,石舜華見狀也沒捨得叫醒他。
不過,第二天早上,不等弘晏和弘曜過來鬧他,石舜華就把他喊醒。
小孩原本不樂意起來,石舜華指着懷表,提醒他五點鍾,弘晏和弘曜快過來了,小孩感到屁股一痛,立刻爬起來跟着他額娘 去走圈。
又過幾日,小孩習慣辰時睜開眼。
胤禛和胤禩抵達洛陽郊外。
在一處農家住三天,第四天下午,哥倆分批進入洛陽城。
哥倆帶的侍從能文能武。
在濟南府時,胤禛命侍從潛進貪官的院子裡偷賬冊,這次打算故技重施,然而,侍衛剛一進院子就 被吊起來。
站在牆角等人的胤禛聽到聲音,擡腿就要翻牆進去,胤禩下意識拉住他:「别慌!先看清楚狀況。」
「那是汗阿瑪的亲衛,要是有個好歹,汗阿瑪能罵死咱倆。」胤禛道,「你去搬救兵,我進去命他們放人。」
胤禩問:「他們若是把你當成賊人呢?」
「怎麽可能。」胤禛道,「我帶着可以證——」
「誰?!」裡面傳來一聲呵斥。
胤禩拽着他就走:「先回客棧,不能讓他們發現咱們的身份,否則,他們會把所有賬冊全燒了,咱們可就是竹籃打水一場 空。」
「那他倆怎麽辦?」胤禛邊退邊問。
胤禩:「汗阿瑪的亲衛不是慫蛋,他們也沒帶證明身份的文書,随便想個法子都能蒙混過去。明兒一早,咱們直接去大牢裡要人。」
「然後明晚再去?」胤禛道。
胤禩搖頭:「不妥,他們會防的更加嚴。」
「那還怎麽進?」胤禛問。
胤禩一窒:「你怎麽這麽多話?四哥,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
「說正事。」胤禛翻身趴在屋頂上,躲過追上來的家丁,小聲問胤禩,「你到底有沒有辦法?」
胤禩揉揉額角,見家丁走遠,和幾個侍從跳下來:「我沒想過洛陽知府會在自家後院設陷阱,先前根本沒想過還得再混進去 一次,你現在問我,我能有什麽辦法?」
胤禛道:「既然你沒辦法,那咱們再去一次。」
「什麽?!」胤禩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問,「開什麽玩笑?咱們已經折進去倆人。」
胤禛認真道:「我沒開玩笑。
知府此時一定會認爲咱們在暗處躲着,做夢也想不到咱們會去而複返。如今才子時,人最困的 時候是寅時左右。咱們在他們家屋頂上睡一個時辰再行動。」
第143章 簡單粗暴
胤祀張口結舌, 盯著胤禛問:「你認真的?四哥。」
「我有跟你開過玩笑?」胤禛反問。
胤祀倍感頭痛:「我如果不去呢?」
「帶著你的人回客棧收拾東西, 等我拿到賬本咱就走。」胤禛說。
胤祀嘆氣:「我跟你一起。」衝其中一個侍衛招招手, 「去通知客棧的人, 把行李收拾好,隨時準備啓程。」
「這才是我兄弟。」胤禛面露微笑。
胤祀不想說:「我真不想認你這個親哥。」頓了頓,「咱們從哪裡走?」
「院裡不知道設多少陷阱,咱們不能從院子裡過,直接翻屋頂上, 從屋頂上跳下來。」胤禛邊想邊說。
胤祀皺眉:「你還真打算在屋頂上睡一個時辰?」
「有何不可?」
胤祀很是無力,頓時後悔與他同行:「你是我哥,我聽你的。」說完,又忍不住說, 「想我堂堂大清貝勒, 居然有當梁上君子的一天。人啊,真是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別說了。」胤禛拽著他的胳膊, 「先躲起來, 更夫來了。」
胤祀仔細聽了一下, 已到丑時, 離胤禛所說的寅時剛好一個時辰。又見胤禛和他的幾個侍衛三兩下翻到屋頂上躺好, 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躺在他身邊:「四哥, 你不嫌瓦片硌得慌?」
「矯情!」胤禛瞥他一眼, 很是不屑。
胤禩呼吸一窒:「下次再有這種事, 我要是跟你一起出來, 我就不叫胤禩。」
「八貝勒,小聲點,大半夜的聽見有人說話却不見人影,更夫會以爲撞見鬼了。」侍衛小聲提醒道,「咱們別把這家人給吵醒了。」
知府院裡燈火通明,胤禛一行沒敢靠近,便隨便挑一家房屋不甚高的爬上去。然而,打算睡覺得胤禛幷沒有一絲困意,蓋因爲了今晚的行動,他白天睡大半天。反倒是胤祀聽到胤禛說他不困他守夜,放心睡了過去。
離寅時還有一刻鐘,胤禛拍醒胤祀:「行動!」
胤祀揉揉眼跳下來:「一有不對立刻撤退,四哥。」
「我知道。待會兒進去之後,無論遇到男人女人還是孩子,直接敲暈。」胤禛道,「不准心慈手軟。」
胤禩白他一眼:「我也是上過戰場見過血,去過野外打過獵的,別瞧不起人。」
「但願吧。」胤禛打量他一番,頗有點鄙視道,「被個女人壓得死死的,還好意思說這話。」
胤祀噎了一下,瞪眼問:「我什麽時候被個女人壓得死死的?!」
「成親六年,後院三個女人兩個孩子,別跟我說你沒銀子養不起,所以才不生?」胤禛道,「或者清心寡欲改食草,這話你自己信嗎?」
胤祀脚步一頓:「爺不伺候了。」轉身就要走。
侍衛伸手拉住:「正事當緊,正事當緊。四貝勒,你少說兩句吧。八貝勒就算無兒無女,也是他的選擇,他高興就好,又沒管四貝勒您府上。」
「怎麽沒管我府上?」胤祀道,「我福晋三不五時地就在我跟前說,看看人家八弟,後院就三個女人,一個嫡福晋兩個側福晋。話裡話外我的女人多。我府上才幾個女人,除了福晋,也就李氏、宋氏、武氏和兩個格格,攏共六個女人。」
胤禩:「六個女人還嫌少,你還想要多少?」
「不是我想要多少。」胤禛道,「你福晋調養身子,你四嫂好心帶著東西去看她幾次,她不說感謝,還給你四嫂支招跟我鬧,不准我再納新人。胤祀,你自己說,你福晋這樣做合適嗎?」
侍衛提醒道:「四貝勒,咱們到了。」
胤祀無言以對,率先爬上屋頂,往下面扔一塊石頭,不見有人出來,衝隨後上來的衆人招招手,小聲說:「我去書房,四哥去臥房,你倆去找庫房,你倆去救咱們的人,你們三個在下面盯著,你們三個在上面望風。」頓了頓,「四哥,這事我回去說說她。」
「你說的她聽?」胤禛瞥他一眼,「算了吧,省得你們兩口子再打起來,反正你四嫂也不敢真跟我鬧。」
胤禩一噎:「我這次說她,她一定聽。四哥,咱們快點吧。」
「幹這種事不用你提醒。」胤禛到知府的臥房裡,直接把牀上的兩人敲暈,然後光明正大的搜花瓶、墻角,磚頭縫裡找一遍,連挂在墻上的花後面都翻開看看,什麽也沒找到,胤禛詫异,臥房乾乾淨淨的,連塊金子都沒有,不正常啊。
「四哥,好了沒?」胤祀閃進來。
胤禛不答反問:「你呢?」
「在一個元青花裡面找到一叠書信。」胤祀道,「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胤禛問:「暗格看了嗎?」
「書房裡沒有暗格,書架也沒貼著墻,一目了然,沒有半點可疑之處。」胤祀道,「咱們是不是查錯了?」
胤禛搖了搖頭:「正常人會在院子裡設陷阱?」
「不會。」胤祀肯定道,「臥房有什麽發現?」
胤禛:「我找過了,沒有。如今沒找的地方只有牀上。」
「你懷疑在牀裡面?」胤祀走到牀邊,凑著月光看到牀上的兩人毫無知覺,「你把他們打昏了?」
胤禛:「打昏才好辦事。這牀是架子牀,牀裡面是空的。我以前在南三所時,往牀裡面塞過東西。」
「你怎麽不怕老鼠給你撕了?」胤祀很想問藏的什麽東西,話到嘴邊覺得不合適,連忙轉移話題。
房裡太暗,胤禛看不清胤祀的表情,沒發現他明顯噎了一下:「我隔幾天看一次,老鼠沒機會。你拿著火摺子,我把這兩人弄下來。」
「知府和他夫人?」胤祀問。
胤禛:「不是。睡在外面的女人二十歲不能再多,知府能當她祖父。」話音落下,把兩人丟在地上,掀開被子敲兩下牀面,「空的。」
「給你匕首。」胤禩把插在靴子上的匕首遞給他。
胤禛撬開一塊木板,倒抽一口氣。
「有發現?」胤祀勾頭一看,驚訝道,「我的天呢,全是黃金?」
胤禛微微頷首:「賬册在黃金底下,庫房估計沒什麽要緊的東西。」說話間翻開看了看,上面不但記錄時間和地點,還記著行賄之人名字和親屬,「走了。」
「這些黃金呢?」胤祀眼底毫無波動,只是眉頭微皺,顯示出他很不喜歡眼前的一幕。
胤禛:「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內,皆是王臣。待會兒咱們亮出身份出城,他即便知道證據被咱們拿去,想帶著這些黃金跑路,也無處可藏。」
「中原大地雖多平原,但也有山。」胤祀道,「隨便找個山藏個一兩年,咱們往哪裡找?」
胤禛把賬册和書信裹好:「義士有人包庇,貪官可沒人會收留。放心吧,一文錢也不會少。」到門外吹個口哨,就看到幾個人攙扶著兩人過來,「怎麽了?」
「腿上有刀傷,血流不止必須立刻找大夫。」其中一侍衛回答。
胤祀轉身回房拿十塊半斤重的黃金:「四哥,你帶他們去醫館,寅時四刻城門口匯合,我去找一輛馬車。」說著,遞給胤禛兩塊黃金。
胤禛找到大夫後,命大夫先給兩人止血,然後把人帶到城門口,就看到一輛馬車。亮出身份出了城,命大夫在馬車上給受傷的侍衛仔細包扎好,才放大夫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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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府裡應該有護衛,咱們出來的時候怎麽連一點動靜都沒有?」胤禛整個人放鬆下來,才想到忙中被忽視的事。
「你說不管老幼婦孺,見了先敲暈,我們是先把所有守衛敲暈綁起來,才去救他倆。對了,四貝勒,這是在庫房裡發現的。」
胤禛接過來一看:「御賜之物?」
「不是,是宮中的東西。」侍衛道,「宮裡可能有知府的人。」
胤祀看向胤禛:「庶妃?」
「也有可能是掌事太監或者嬤嬤。」胤禛道,「回去到內務府一查便知。咱們是直接回去,還是再繞去開封府?」
胤禩:「咱們此行目的是證明欽差包庇兩地的官員,有這些賬册和書信就够了,餘下的是汗阿瑪的事。」說著,把剩下的黃金拿出來,推給駕車的侍衛,「這些是你們的賞錢,回去自個分。」
於太子來說,胤禛和胤祀遲遲不歸是好消息,於康熙來說,胤禛和胤祀越晚回來,民間的事越大,也側面證明欽差和地方官員勾結,企圖瞞天過海。
六月初八,早上,帶著兩個傷者行路緩慢的胤禛和胤祀回來了。哥倆回去洗漱一番,吃些點心就回宮覆命。
兩人隱去半夜當梁上君子的經過,只說賬册和信件是侍從扮作送菜,倒夜香的僕人潜入府裡偷出來的。
胤禛和胤祀入城時悄無聲息,走的時候亮出身份,丟失賬册的官員知道是他二人派人所爲,不敢聲張,更不敢向康熙禀報。
失主不說出真相,康熙做夢也想不到兩個兒子的手段如此簡單粗暴,直接去偷。不疑有他,康熙還對兩人說:「一路上辛苦了,回去歇兩天,過些日子隨朕去塞外。」
「遵命!」胤祀出去就問胤禛,「四哥,咱們抄錄的那一份什麽時候給太子二哥?」
胤禛:「你叫弘晋去你家,讓弘晋把東西給二哥。」
康熙很信太子。熟讀史書的胤禛和胤祀却不怎麽相信他們的皇帝爹,以防康熙懷疑他倆事事都向太子禀報,提前把太子當成君,直到康熙去塞外,兩人都沒私下裡見過太子。
六月二十三日,御駕啓行,除了太子一家隨行,還有胤禛、胤祀、胤祥和十五皇子、十六皇子,去年跟康熙一起來的直郡王胤禔沒來。
康熙把胤禛和胤祀帶回來的賬册、信件交給胤禔,命他和三貝勒胤祉、五貝勒胤祺督辦此事。
納蘭明珠如今被關在牢裡,直郡王像斷了雙臂,康熙又决定立太孫,太子的地位比早年還穩固,直郡王不甘心,也不敢再找太子的麻煩。
如今連比他小很多的八貝勒都被委以重任——查貪污,被弟弟追的有了緊迫感的直郡王難得沒有因康熙不帶他去塞外而不平,繼而搞事,老老實實認認真真盯著康熙交代他的事。
張廷玉如今還在南書房,康熙前往塞外,隨行的臣工當中也有張廷玉。別的大臣是給康熙分憂、獻計,而張廷玉却是給小阿哥當師傅。
御駕抵達喜峰口,停下歇息兩天。張廷玉用過早飯就去弘晅帳中,看到小孩兒趴在竹席上呼呼大睡,張廷玉問伺候的嬤嬤:「五阿哥昨晚沒睡?」
「五阿哥說夏日清晨最適合睡覺。」嬤嬤幷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張大人先喝杯茶,奴婢喊五阿哥起來。」
張廷玉以往是在馬車裡給弘晅上課,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况,見小孩睡得很香:「不如再讓五阿哥睡一會兒?」
「那五阿哥能睡到晌午用飯。」嬤嬤走到弘晅身邊,「五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來了。」
小孩翻身給嬤嬤個後背。
「你三哥和四哥來了。」嬤嬤再次開口。
小孩睜開雙眼,一個激靈,爬起來:「哪兒呢?」
張廷玉驚訝的睜大眼,看到小孩臉上沒有一絲睡意,不敢置信:「這……」
「又騙我。」小孩往竹席上一趴,打算再睡個回籠覺。
嬤嬤饒是經常見到這一幕,依然想笑:「奴婢不騙你,你就騙奴婢裝睡。張大人來了,五阿哥,該跟張大人讀書習字了。」
「額娘說,我上午學一個時辰。」小孩翻身躺在席子上,左脚放在右膝蓋,抓著脚丫子,悠閒自在,「九點開始,十一點結束,剛剛好。張師傅,你出去玩一會兒,九點再來找我。」說著,一頓,「我的懷錶給你用,你看著時辰。」
張廷玉哭笑不得:「五阿哥,咱們從現在開始,學到十點你就能出去玩了。」
「你不懂,十點就熱了,沒法出去玩,睡覺也熱。」小孩揮著小胖胳膊,「這個時候,帳篷裡不放冰都凉快,睡覺最好啦。你,你不想去玩,就在這裡,別吵我睡覺啊。」
「昨晚沒睡?」太子的聲音突然傳進來。
小孩打了個寒顫,猛地站起來:「阿瑪?」
「孤就知道你又找法子偷懶。」太子彎腰把穿著短褲和淺黃色肚兜的小孩拎到張廷玉面前,「再被孤發現你偷懶,孤親自教你。」
小孩連連搖頭,像個撥浪鼓,抓起書,正襟危坐:「張師傅,我們開始吧。」
張廷玉一會兒看了小孩好幾副面孔,險些笑噴出聲:「殿下有事?」
「孤怕他不聽話,特意過來看看。」太子盯著弘晅,「孤待會兒再來。」
小孩仰頭道:「阿瑪忙去吧,我認真聽講,不用來了。」
「可惜孤不信你。」太子瞥他一眼,轉身前往胤禛住處。撩開簾子,從裡面出來一人,直直地撞在太子身上。太子下意識擋開,撲通一聲,地上多出一個人。
太子定睛一看,穿著淺粉色旗服的女子,微微皺眉,就衝裡面喊,「老四?」
胤禛三兩步跑過來:「你怎麽來了?太子二哥。」
「孤正在用早飯的時候,魏珠兒問孤上午有沒有事,沒什麽事叫孤在帳中等你。」太子道,「孤跟他說得空來找你,你問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