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矯揉造作的青春期在作祟。
那個時候覺得自己是個充滿氣的氣球，隨便被針輕輕一戳，便噗的一下，失去了全部支撐。
好像全世界都黑掉了。
現在回想起來，記憶中最深刻的，不過是那個漆黑的夜晚，燈光下少年頎長又挺拔的身影。
第11章
秋風在豔陽天裡四處貫穿遊走，天藍得像是一片清新的淡色水彩，柔和，清透。
唐堯拿到駕照的第一天，便開著他十八歲生日父親送的那輛跑車，嚷嚷著要帶他們去兜風。
大紅色的敞篷跑車，極其高調囂張的停在學校大門口，坐在駕駛座的那個少年，穿著暗紫色的襯衫，領口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筆直的兩道鎖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肌膚，做工精致的袖口隨意卷了起來，手腕上是塊價格不菲的手表。
他一手握在方向盤，一手隨意曲起搭在車窗上，黑色墨鏡遮住大半張臉，下巴弧度流暢又漂亮。
來往學生無不側目，一旁祁沅默默拿高了手裡的書本，遮住臉。
邵鈺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目光不經意一瞥，看到了一抹熟悉纖瘦的身影，他推開車門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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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肆。”
校門口結伴出來的幾個女孩子，穿著統一的校服，正在有說有笑，溫寶肆聞聲側頭，打住了和身旁趙晴空的聊天，望了過去。
“阿鈺。”笑容立刻充溢滿臉，她向其他人招了招手告別，小跑著到他跟前。
“上車。”邵鈺偏了偏頭朝一旁示意，溫寶肆順著視線望過去，看到了那輛極其風騷的跑車，以及，和那車一樣風騷的唐堯。
“呃…”溫寶肆眨了眨眼，驚愕兩秒，跟在邵鈺後頭快速上了車。
呼呼大風從四面八方灌了進來，微涼中夾雜著淡淡草木香，車子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兩邊風景快速倒退。
少了人來人往的注視，祁沅終於放松下來，回頭和後座的溫寶肆打趣。
“肆肆，你知道嗎?唐堯今天特意換上了新買的襯衫，抹了發膠，刮了胡子，還把壓箱底的手表給翻了出來帶上。”
“嘖嘖嘖，真夠做作的…”他搖搖頭，目光略帶鄙夷的看著一旁唐堯，後者抽出手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
“你懂什麽！這叫儀式感！你大爺的！”
“哎哎哎！”祁沅嚇得半死，連忙出聲阻止：“好好開車啊！你這個新手司機讓人很沒有安全感好嗎！”
“嘿嘿…”唐堯尾瑣地笑了兩聲，意味十足的瞥向祁沅，賊兮兮的拉長語調。
“是是是，你才是老司機，車開得賊溜——”
“咦…”溫寶肆好奇問道：“祁沅哥經常開車嗎?”
“我怎麽沒見過啊…”她小聲疑惑嘟囔，眉頭小小地皺起來，邵鈺見狀瞪了那兩人一眼，伸手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
“肆肆。”
“嗯?”
“看外面。”邵鈺指了指窗外，溫寶肆好奇側頭望過去，視線立刻被吸引住。
如火的夕陽掛在天邊，雲朵被染成了橙紅色，大朵大朵，布滿天空。
觸目所及，一大片廣闊而鮮豔的顏色。
晚霞當空，幾只飛鳥從中徐徐飛過，輕緩展翅，身姿適意，正如此刻吹在她臉頰上的晚風。
“好美啊…”
少女注意力立即被轉移，仰頭望著天空神情認真又虔誠，邵鈺目光軟成了一片，須臾，又抬眸瞪了前頭兩人一眼。
唐堯和祁沅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抿緊唇不敢說話。
車子一路駛到了郊外，高樓大廈的身影變得遙遠微小，眼前景色空曠又寂寥。
黃色的雜草，簇簇擁擁，說不出名字來的植物有半人高，根根纖細柔軟的在風中搖曳。
襯著此刻的漫天夕陽，讓人心境都像是掙脫了束縛，在這片寬廣的天地無拘無束遨遊。
車子疾駛在筆直而空闊的馬路上，意氣風發的少年們揚聲大吼。
“啊啊啊啊——”
祁沅張開了雙手，衣袖在風中獵獵作響，眼裡遙望著遠方，像是用盡了渾身力氣。
“唐堯——”
“你個大傻逼！”
“哈哈哈哈哈哈哈”溫寶肆笑倒在了邵鈺身上，唐堯哪咽得下這口氣，立刻不甘示弱的回吼。
“祁沅——”
“你個大屁眼子！”
“滾滾滾！”兩人又幹了起來，溫寶肆大笑，被他們氣勢所感染，也忍不住張開雙手環在嘴邊，對著此刻寂寥的天地用力叫道。
“祝我們——”
“永遠快樂！——”
好的。
永遠快樂。
邵鈺望著那張燦爛無比的笑臉，把那雙映著微光彎彎的眼睛刻在了腦海中。
—
早已結束高考的幾人瀟灑不羈，而溫寶肆還是名苦逼的高中生。
短暫的狂歡過後，是成堆的作業和試卷。
回程路上，溫寶肆就立刻蔫了，趴在車窗戶邊悲傷地望著外面自由的天空，小臉滿是落寞，三人對視一眼，最後由唐堯輕咳一聲。
“肆肆啊。”
“嗯?”溫寶肆從鼻間溢出一聲軟音，輕不可聞。
“最近學習怎麽樣?”話音落地，他就被旁邊的祁沅給了一拳，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不其然，溫寶肆更加難過了。
“不怎麽樣…”她有氣無力的說。
即使上課很認真的去聽講，依舊搞不懂那些深奧的公式，一點點努力進步，成績卻一直在中下遊徘徊。
好在，長雅的中下遊，考個普通的二本大學也是綽綽有余。
“沒關系的，學習不是唯一的出路，等以後畢業了你就會發現，其實現在學的東西在生活上一點用處都沒有。”
祁沅出聲安慰，溫寶肆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語調幽幽的說，“那你為什麽還參加這麽多比賽，還都拿了獎，化學，物理，數學…”
她掰著手指頭數，祁沅臉色不自然的把手抵在唇邊咳嗽兩聲，企圖亡羊補牢。
“肆肆，是這樣的…”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溫寶肆此刻腦海浮現出一張表情包，好想丟給祁沅。
少女纖纖玉手，緊握住一只狗嘴巴的圖片，底下配文就是：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
晚上，邵鈺照例來給她補課。
三人的高考都正常發揮，通通上了A大。
這所設立在北城，被譽為是全國第一的名校。
讀了大學之後，課業比起高三要松弛一點，再加上他們每周末都會回來，便乘隙給溫寶肆補課。
有時是祁沅，有時是邵鈺，唐堯最少，因為他成績能上A大，還得歸功於本地戶口佔了便宜。
只是不知道後來，怎麽每次都變成了邵鈺，溫寶肆想起以前騎車上學時，好像也是這樣。
這算不算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