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發佈時間: 2024-06-11 08:5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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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買田置地

過了兩日,置田的事全部辦好,地契也拿在了手裡,夏知荷心裡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等開了椿,這五畝田租出去,他們一家明年的口糧就有著落了。

一畝上好的水田,一年能收三百斤穀子,田租是四分租,一畝田的田租就是一百二十斤穀子,五畝田就有六百斤田租。田稅如今是十五稅一,除去田稅,還剩五百六十斤,足夠他們一家三口裹腹了。

夏知荷算著算著,心裡就樂開了花,有房住有地種,才算真正有了根。而且她還記掛著玉秀招女婿的事,如今他們家有了田地,家底更厚了一些,給玉秀相女婿時,也更有資本去挑揀別人了。

李大柱也高興得很,他家從他往上,幾代都是窮木匠,住著破茅屋,喝著稀米湯,連貧農都沒混上。到了他這一輩,終於住上磚瓦房,又有了幾畝田,可以說是光宗耀祖、改換門庭了。而他也牢牢記得,這一切,都是他媳婦的功勞,沒有他媳婦,就沒有如今的他。

李大柱家買田的事,沒有刻意隱瞞,所以很快,村裡其他人都知道了。這事對他們的衝擊,不下於前幾年李大柱家蓋新房子的事,一時間,眾人心中千百種滋味,羨慕的、眼紅的、嫉妒的,什麼樣的都有。

這日下午,琴嬸子帶著李月梅上門。

因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普照,微風和煦,幾人便坐在廊下,邊做針線,邊說著閒話。

李月梅安靜坐了一會兒,便有些耐不住,眼睛滴溜溜的,繞著掛在屋簷下的柿餅打轉。

玉秀看得好笑,對她道:「別盯著那幾個了,沒曬成呢,我房裡有一些曬好的,隨我來拿吧。」

琴嬸子沒好氣地瞪了李月梅一眼,道:「過了年就出嫁的人了,還跟著孩子一樣。」

李月梅吐吐舌頭,站起來蹦蹦跳跳跟在玉秀後頭。

玉秀進了屋,從櫃子上的盒子裡拿出幾個柿餅,遞給李月梅,說:「前一陣我家柿子熟了,不是給你送去了一些?怎麼還這樣饞。」

李月梅撒嬌道:「這個更好吃嘛。」

確實,玉秀做的柿餅,並非直接暴曬成的,而是去了皮後,掛在屋簷下慢慢風乾。這樣做成的柿餅,外邊結了一層白白的糖霜,皮軟而韌,卻不柴不硬,一口咬下去,甜絲絲的富有嚼勁,讓人欲罷不能。

李月梅一連吃了兩個,再要伸手,玉秀卻不讓她吃了,只把剩下的用紙包起來,「這些給你帶回去,記住一次最多吃兩個,不然正餐又不正經吃了。」

李月梅聽了,有些蔫蔫的,卻不敢不聽話。

玉秀見她這樣,便找了個話頭,問她:「上次繡的荷包送出去了?張信沒說什麼?」

一聽她說這個,李月梅立刻坐直了身體,一雙眼睛也不盯著柿餅了,左瞄右瞄,就是不敢看玉秀,裝傻道:「什、什麼啊。」

「呦,還跟我裝呢。」玉秀裝作要起身的模樣,道:「既然你不跟我說,那我只好去問張信本人了。」

「別呀玉秀姐!」李月梅急了,立刻轉過來扯著玉秀的衣袖。等她看見玉秀的笑臉,很快反應過來是在逗她,又收回手,嘟嘟囔囔道:「就會騙我玩,不想理你了。」

玉秀坐下來,輕輕戳她的額頭,「壞丫頭,現在敢這樣和我說話了?」

李月梅摸摸額頭,傻笑一聲,又看看左右,湊過來附在玉秀耳旁,小聲道:「送出去了,前幾天他又在半路上堵我,我正好帶著,就給他了。」

「他就沒說什麼?」玉秀問。

李月梅哼了哼,面上微紅,嘴裡卻道:「他能說什麼,還敢嫌棄我不成?」

說著,她臉頰更紅了一些,在一個貼身的荷包裡翻了翻,翻出一對小巧的丁香銀耳墜,嘴上道:「喏,他給了我這個。」話說得雖不太在意,可動作卻是珍惜的。

玉秀接過看了看,雖然個頭不大,卻做得精緻可愛,顯然送的人也是上了心的,不由點點頭,說:「既然是人家的心意,你就好好收著。」

她見李月梅撇著嘴,心口不一的模樣,便道:「你呀,吃虧就吃在一張嘴上,明明是好心,心裡對人也有意,卻偏偏做出不耐煩的樣子,一次兩次還好,時間久了,難免要讓人誤會。」

李月梅被她戳破心事,褪去的紅潮又湧上來,嘟嘟嘴道:「我知道了,下次再見他,不給他臉色看就是了。」

知道她是小孩子脾氣,性子直,本性卻好,玉秀也不多說,反正照目前來看,那張信似乎就喜歡她這樣。

李月梅想起之前她娘的話,再看看玉秀的臉色,小心翼翼道:「我娘說,你們家置了這五畝田,你的婚事就好說多了,玉秀姐,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找個什麼樣的人?」

玉秀被她問得一愣,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想這些有什麼用,若想得太好,最後現實差得太多,痛苦的還不是自己?」

就如她,從五歲到十五歲之間,整整十年,都以為自己以後是要嫁給李仁的,結果後來還不是成了個笑話?

李月梅心有所感,點頭道:「那倒也是。」

像她自己,以前還想著,要嫁一個她大哥那樣的讀書人,後來和張信訂了親,她心中還十分抵觸,直到後來和張信接觸過,才慢慢改觀,覺得不是讀書人也挺好的。

這個話題揭過不提,李月梅又道:「你聽說了嗎?我伯娘正給月萍說親,聽我三堂嫂說,大搖山裡有戶山民,願意出八兩銀子的聘禮,還不要嫁妝。我伯娘心動得很,現在那家裡,就李月萍不樂意,天天哭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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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她說大搖山裡的山民,玉秀面前就出現了林潛那張冷臉,她愣了愣,才道:「八兩銀子確實不少,不過就算是山民,無田無地娶親困難了些,也少有這樣大方的,莫不是男方有什麼問題?」

李月梅道:「聽說那男的歲數不小了,比李月萍大了一輪有餘,也難怪她不樂意。他們家這一次,鬧得實在難看了些,我伯娘這是擺明了,準備賣女兒給我四堂哥娶親呢。」

說到這裡,她看了看玉秀。她之前還問過玉秀,為什麼看不上她堂哥,現在算是明白了,一個男人,家裡都要把他親妹妹賣了,來給他說親,他卻一句話也不說,這樣沒擔當的男人,是她她也看不上。

「說起來,這事八字都沒有一撇,只是聽我堂嫂說了有這樣一戶人家,兩家都沒通過消息,男方未必就看得上這門親事,我大伯娘就急吼吼地弄得滿城皆知,生怕有人跟她搶了似的。若到後來,這親事成了倒還好,若沒成,豈不是成了大家的笑話?不過,我覺得李月萍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且不說這事還沒影,就算成了,她不滿意這門親事,暗裡和家人說清楚就是了,我伯娘雖然勢利,大伯卻還是明些事理的,總不會真要逼死女兒。她倒好,這樣不管不顧地鬧起來,一家子人騎虎難下,她自己名聲也不好聽,都成了別人的談資。」

她說完,見玉秀不說話,只含笑看著自己,不由摸摸臉,疑惑道:「怎麼了?玉秀姐你幹嘛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玉秀笑嘆道:「我這是高興呢,從前你可不會想這麼多,到底還是長大了呀。」

李月梅有點羞澀,小聲嘟囔道:「我又不會永遠都是小孩子。」

「不過,」玉秀又說,「這到底是別人的家事,我們不是當事人,也不了解事情始末,不好隨意議論。這些話,你對我說說就好,可不要對外人講。」

「嗯嗯,我知道呢。」李月梅連連點頭,這些話她連她娘都沒說過。

院子裡,見她們兩人進了屋子,琴嬸子才說起這次真正的來意。

「知荷妹子,我也不和你拐彎抹角了,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你,你們家的田是不是準備租給人種?」

夏知荷道:「是這個打算,嫂子家裡有意?」

據她所知,琴嬸子夫婦二人,除了種著家裡幾畝地,還租了不少別人的地在種,應該沒有多餘的精力了才是。

「哎,」琴嬸子點頭,「是呐,我就想著,若你家的田要租,我就厚著臉皮來問問,能不能租給我們家種。」

夏知荷忙道:「憑我們兩家的交情,若嫂子有意,肯定是要租的,昨晚我還和當家的說了,若不是嫂子家裡已經種了不少田,我還想請你們家來種,這田也只有交到嫂子和李二哥手中,我才安心。現在嫂子提起,正合我意。」

聽她這樣說,琴嬸子忙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說完,她又嘆了口氣,說:「俗話說得好,過日子,就像人喝水,冷暖只有自己知道。外人看我家如今日子好了,以為我以後就是享福了,卻不知,我這勞累的日子,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