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紅渠趴在地上,背上踩著兩個婆子的腳,兩條胳膊也被踩著,她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十根手指頭被送入一副夾具中,這才意識到侯夫人想對她幹什麼。
祁雲芝在雲氏身後做不忍狀:
“小丫頭,你何必為了你那主子遭受這樣的折磨,那東西夾手指,可疼可疼了。”
紅渠哪會不知道這些東西,大戶人家用來懲罰不聽話的奴婢,刑罰花樣百出,夾手指算是一樣,可紅渠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要遭受這樣的折磨呢。
“奴婢不懂,奴婢沒做錯什麼,夫人為何要這樣對我?”
紅渠的問題讓顏秀禾冷哼一聲:
小廈言情小說
“你怎麼沒做錯?世子夫人行為不端,你身為她的貼身奴婢,不勸導,反而助長,這就是錯!”
雲氏看著紅渠,問道:
“你若知錯,言明一聲即可,只要你說出你家夫人與醫館兩人的關係,刑罰可免。”
這刑罰,雲氏還是第一回用,她xin格溫和,府裡已經有好些年沒人敢惹她生氣了,沒想到新媳婦兒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她動了真怒,雖不一定真的會對著小丫頭動刑,不過嚇唬嚇唬她也沒什麼,若是真能從她嘴裡問出一些事兒來,也算有點作用。
紅渠連連搖頭:“世子夫人是清白的,夫人明鑒。”
雲氏蹙眉,覺得這小丫頭情真意切,不像是說謊,難道真是冤枉顧青竹了,她最近被顧青竹弄得頭腦有些不清楚,又聽了雲芝和秀禾這兩個孩子的話,覺得顧青竹確實不檢點,這才同意喊了顧青竹的貼身丫鬟來問話,見這丫頭嘴硬,便想嚇唬嚇唬她,沒想到這丫頭生死關頭都堅持己見,足見說的是真。
“你說的可是實話?”雲氏對紅渠問。
“是,奴婢說的都是實話,不敢欺瞞,世子夫人確確實實是在醫館給人看病的,絕對沒有表小姐說的那樣齷齪。”
紅渠心裡恨死了顏秀禾這個女人,看著柔弱無辜,實際上最壞的就是她,顏秀禾見雲氏有赦免紅渠的意思,不等雲氏發話,就上前指著紅管道:
“你還敢說我齷齪?你們愣著幹什麼,既然夫人要行刑,那便動手啊。”
兩個婆子對看一眼,彎下腰,將手指夾子兩邊的繩索往旁邊拉扯,不過兩下,紅渠的慘叫聲就傳了出去:“啊——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
顧青竹急急忙忙跑到主院就正好聽見紅渠的慘叫,立刻加快腳步,不等通傳,直接闖了進來,看見紅渠被壓在地上行刑,顧青竹想也沒想就上前把其中一個嬤嬤推到一邊去,不顧形象大聲質問:
“你們在幹什麼?”
她聲音透著狠厲,把雲氏嚇了一跳,先前雲氏剛被顏秀禾下令夾這丫頭的手指而嚇到了,小丫頭的聲音又尖又利,讓雲氏有些後怕,還沒喝止,顧青竹就先闖了進來,看她那興師問罪的架勢,雲氏收起了同情,怒目相對。
“我倒要問問你,你在幹什麼?還有沒有點規矩?”
顧青竹把兩個行刑的婆子推開,將紅渠扶起來,不理會雲氏的話,把紅渠手指上的夾具取下,紅渠的手指處泛紅,顧青竹幫她活動了兩下,紅渠倒吸一口涼氣,能感覺到疼,就說明手指還沒壞。
早上她的醫書忘在枕頭邊上,走了一半,讓紅渠回去取,她急著往仁恩堂去,以為紅渠接著便到,可沒想到等了好一會兒,紅渠都沒回去,顧青竹放心不下她,趕緊回來,果真滄瀾居的婢子告訴她,紅渠被喊到主院來了,顧青竹二話不說趕了過來,聽見紅渠慘叫。
顧青竹冷著一雙眼,往在場所有人看去,顏秀禾上前對顧青竹道:
“世子夫人,你是沒聽見夫人的話嗎?這踐婢犯了錯,如今正在行刑,你突然跑進來質問,還有沒有將夫人放在眼裡?”
顧青竹沉著目光對上顏秀禾的,讓紅渠退到一邊,自己緩緩走近顏秀禾,面無表情的樣子,讓顏秀禾暗自心驚,要知道,顧青竹上一世可是做了很長時間的侯夫人,府中上下沒有不臣服她的,靠的可不是仁慈,早就養出了一身壓人的氣勢,顏秀禾在她面前哪裡夠看。
“我上回就問你了,你……是個什麼身份,在侯府裡,輪到你說話嗎?”
顧青竹語調沉沉,似乎壓得顏秀禾喘不過氣。
顏秀禾硬著頭皮頂上:
“輪不輪的到,是夫人說了算,世子夫人說了不算。那個踐婢犯了錯,就該受罰。”
“她犯什麼錯了?她來府中十多日,日日與我一起,礙著你們誰的眼了?是夫人,還是你?”
顧青竹的聲音很輕,卻很有震懾力。
顏秀禾暗自咽了下喉嚨,聲音略微顫抖:“當,當然是夫人了。”
她怎麼能說是礙了自己的眼呢,必須用雲氏來壓人啊。
可話音剛落,顧青竹就手起刀落,當面甩了顏秀禾一個巴掌,把顏秀禾的臉都打偏了,顏秀禾捂著臉回頭,只聽顧青竹蹙眉,壓低聲音怒道:
“想想清楚,到底是誰。我的丫鬟當真是礙了夫人的眼嗎?”
顏秀禾心驚膽戰,察覺到顧青竹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一個頭兩個大,捂著的臉頰火辣辣的,不僅因為疼,還因為丟人,她在祁家這麼多年,從未遭受過這樣的待遇,一時失去理智也是有的。
“當,當然是……”
可顏秀禾的第二次回答還未說完,顧青竹又在她另外一邊臉頰上打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聲,在花廳中回蕩。
接連兩個巴掌,讓顏秀禾顏面無存,捂著臉跑到雲氏身邊大哭起來,雲氏本來還對動了顧青竹身邊的丫鬟,有些愧疚,可顧青竹打顏秀禾兩巴掌,瞬間就讓她的愧疚煙消雲散,指著顧青竹道:
“反了反了。真的反了,來人呐!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將這個膽大包天的女子拿下。”
顧青竹回身大喊:“誰敢。”
只一聲怒吼,便止住了外面人的動作,顧青竹回身對雲氏冷道:
“母親,我很敬重您,並不願意與您為難,也很願意遵守您制定的府裡的規矩,就算我有任何做的不對的地方,您可以直接問我,您不該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對我的丫鬟動手,並且還是動這樣陰毒的刑罰,她一個丫鬟,若是沒了一雙手,便是死路一條,我竟不知,我和我的丫鬟到底做了什麼,要讓夫人對她下這麼重的手,甚至不惜要害了她的命。”
雲氏眉頭蹙起,被顧青竹問的啞口無言。
可現在形勢所逼,她要抹不開面子對顧青竹解釋,不是她讓動的手,她就是嚇唬嚇唬這丫頭。
“母親您不說,我也知道是誰鼓動您的。顏秀禾……是不是?”
顧青竹的手筆直的指向顏秀禾,顏秀禾捂著臉為自己狡辯:“我沒有!你別冤枉我。”
“我有沒有冤枉你,你心裡清楚。你在祁家待了有十年,祁家待你不薄,尤其是夫人,對你更是如親生孩子一般疼愛,你卻對夫人沒有半點感情,反而處處借夫人的勢力,威嚇那些對你不利的人。你置夫人於何地?”
顧青竹的聲音漸趨平緩,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盛怒,可正是這樣平緩的聲音,讓人聽起來更加懾服。
顏秀禾惱羞成怒:“你,你胡言亂語些什麼?我何時做過你說的那些?”
“那我的婢女呢?你為何要對她動手?”顧青竹問。
“不是我動手的,是夫人……”顏秀禾看向雲氏,見雲氏臉色變了,就不敢往下說了,只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顧青竹見她那樣就來氣,裝可憐是顏秀禾的看家本領,她本就生的楚楚可憐,再加上後天磨煉演技,裝可憐的技術已然到達巔峰,顧青竹上一世在她手裡吃過虧,現在可沒那麼好騙了。
“顧青竹,你適可而止。是我命人行刑的,那又怎麼樣?我覺得這丫頭不懂規矩,教她規矩罷了。”
雲氏護著顏秀禾,認定了是顧青竹在欺負她。
顧青竹冷笑:“那請問夫人,我的丫鬟哪裡不懂規矩?是見了夫人你沒有下跪請安,還是背地裡說了夫人的壞話?你們為什麼對她動刑?”
雲氏被問的啞口無言,總不能直接跟顧青竹說,對她丫鬟動刑,就是為了問出她的秘密,雲氏覺得自己也是糊塗了,不知不覺間就被兩個孩子弄得失去了理智,一心想要教訓顧青竹,可冷靜下來想想,卻發現事情好像不是那兩個孩子說的那樣,顧青竹除了每天出門不詢問她,別的並沒有做錯什麼。
仁恩堂確實是她婚前開設的,那夥計也在仁恩堂做了兩年,絕不可能與顧青竹有什麼牽連,但她剛才怎麼就像是鬼迷了心竅,把顧青竹自動帶入到那惡人的形象上去呢?
“夫人說不出來嗎?那顏小姐呢?你說的出來嗎?”
顧青竹從地上撿起了先前夾青竹的夾具,一把揪住了顏秀禾的胳膊,掐著她的麻筋,將她拉到一旁,捏著顏秀禾的手指,放入了那夾具中間:
“說呀。今天你能跟我說出個子丑寅卯來,我便放過你,若你說不出來,那你怎麼對我丫鬟的,我便怎麼對你,我這個人很公平。眼裡也揉不得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