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暮湘話還沒說完,郭懷君突然一聲厲喝,“你怎麼怪我都可以,但不許你那麼想你母親!她……是個好女人,不該承受那些莫須有的罪名!當年,真正插足別人感情的,不是她,而是,厲寒的姐姐!”
“什麼?!”暮湘震驚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郭懷君。
郭懷君用力閉上眼睛,語氣中透着悲涼的空洞,“是的!你沒聽錯!當年,插足我和你母親感情的,是厲寒的姐姐——厲冰!”
暮湘終於支撐不住,順着牆壁,滑坐到地上。
雙手抱着頭,她脫力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孩子,這麼多年你受委屈了!如果早知道,你一直是那麼看待自己的,當初我就該不顧一切地帶你走!”郭懷君長嘆一聲,目光望向斜上方的虛空,開始緩緩地講述他那段不爲人知的過往。
“我和你母親幼時是鄰居,我們兩個從小就一起讀書,一起闖禍,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高二那年,她因爲父親工作調動的關係,要搬家離開。臨走之前,我向她表了白,她也欣然答應了我的求愛。我們相約,一年後,考同一所大學!”
“可是,一年後,當我拿着心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去找她的時候,她卻冷冰冰地拒絕了我!我再三追問,她也只說,當初答應我,只是一時興起,叫我忘了她,別再來找她!”
“我心灰意冷,化悲憤爲動力,在大學裏努力用功,爲的就是來日功成名就時,叫她後悔!後來,我以優異的成績順利畢業,然後就進了厲氏實習!”
“厲氏?!”暮湘喫驚地問。
“是!我和厲冰就是在那時候相識的!她是我的上司!朝夕相處的過程中,她數次對我示好,但,我心裏始終放不下你母親,從來都沒有正面迴應過她!”
“那你和媽媽,後來又見過嗎?!”
“當然了,不然怎麼會有你呢?!”想起暮韻,郭懷君現出一絲笑意,“一次,我去超市買東西,機緣巧合下,發現,你母親在超市做導購!那一瞬間,我以爲我會得意地走到她面前,驕傲地向她炫耀我過的有多好!但,真正走到她身後,看着她瘦弱的胳膊抱起那麼重的貨物,我的心卻比想象的更疼!”
“後來在我的追問下,她才說出實情。當年,他們搬家後沒多久,她父親就出了意外,喪失了勞動能力!她母親身體一直不好,也沒什麼賺錢的本事!她其實也考上了我們約定的那所大學,但受限於經濟條件,只好放棄了讀書的機會,早早輟學打工養家!當初,會狠心拒絕我,是因爲不想牽累我!”
“媽媽她……好傻……”暮湘輕聲嘆息着,也終於爲自己習慣性的委曲求全找到了答案。
她的性格,跟媽媽,幾乎一模一樣!
“是啊!那個傻姑娘,太善良了!”郭懷君也感嘆一聲,“但,我就是喜歡她的那份執着的傻氣!”
“那後來呢?您和厲冰又是怎麼回事?!”
“厲冰!”郭懷君的眸光暗沉下來,“她得知我和你母親重新在一起了之後,居然用下三濫的招數,在我的酒裏下藥,在我意識不清的情況下,拍了很多不雅的照片!還將那些照片發佈出去,鬧得人盡皆知!”
“可是,那照片裏,不是應該有她自己嗎?她這麼做,自己的名譽不是也要受損?!”
“她最可惡的地方,就在這裏!爲了得到我,不惜連自己都毀掉!”郭懷君咬着牙,情緒開始激動起來,“你母親自然也看到了那些照片,她自覺自己和厲冰相比,只會拖我的後腿,爲了我好,她再次消失了!”
“她不見了,您就順了厲冰的心意,娶了她?!”
“當時,厲冰拿着病歷單來找我,說她……懷孕了……我爲了孩子,才勉強答應跟她結婚!”
“懷孕?可是,她好像沒有生過孩子!”
“嗯!她騙我的!那張病歷單是假的!真正懷孕的,是你母親!”
“媽媽,她,走的時候,已經懷了身孕?!”
“是!當時,你已經在她肚子裏住了兩個多月!”
暮湘咬着下脣,搖了搖頭,淚水無聲滑落,滿心都是對母親的思念和心疼。
“那您是什麼時候知道有我的存在的?!”
“是……你一歲的時候!那次你生病發高燒,可她連住院費都拿不出來!爲了救你,無奈之下,她才抱着你來找我!”郭懷君哆嗦着嘴,停了下來,緩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我知道真相後,回去就跟厲冰提了離婚,可她堅決不同意,我們大吵了一架!我一氣之下,離開了厲家,搬去和你們母子一起住了!”
“可誰知,她不肯善罷甘休,甚至跑來威脅我。如果我執意離婚,她就對你母親和你下手!出於對你們的保護,我跟她好好談了一場,最終,她要求我搬回厲家,和她做名義上的夫妻,但,每月可以有一週的時間,去和你們母子團聚!”
“所以,那時候,每個月你都會出差很長時間,實際,就是回了厲家?!”
“是!”郭懷君沉聲應下了。
“既然,是她同意你可以來見我和媽媽,車禍那天,她又爲什麼要來追你們?!”
“因爲她的父母!我和她的協議,只有我、她、你母親,三個人知道!那天,她陪着厲老先生和厲老太太外出,正巧碰到我和你母親在一起!兩位老人氣憤不已,固執地非要追上問個究竟。我怕你母親喫虧,想着等回去再慢慢解釋,就載着她想先離開,卻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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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故事,已經不需要他再繼續說下去,暮湘都知道了。
她倚在牆根,虛弱地耷拉着頭,心情複雜到無法描述。
這麼多年,她一直以爲,是母親插足了厲冰的婚姻,害厲寒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也是因爲愧疚,因爲想恕罪,她在厲家過了八年遭人白眼的生活。
到頭來,卻發現,原來,自己纔是受害者!
厲寒!這個她已經將近五年不敢想起的男人!他知道這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