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吃避——”
沒說完。
就被遊烈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下,“狐狸,今天可是我生日,不許惹我生氣。”
“幾率很小哎,”夏鳶蝶側過身,趴到離他心口很近的地方,帶著星點醉意的眼睛烏亮地仰他,“你不想嗎?”
“……”
在小狐狸那個與勾飲無異的眼神裡,遊烈喉結深滾了下。
然後他抬手——
修長指骨漏下細微的光,遮在了夏鳶蝶的眼前。
“我當然想,我想得可以瘋掉。”他聲音低低地落在她耳邊,帶著細碎的吻,黑暗裡將他聲線深藏而壓抑的欲意更展露無遺。
“那……”
“但還是不行。”
遊烈遮著她眼睛,吻上女孩的唇,聲音輕而沉啞,“等你讀完書,等我們畢了業,等到我可以給你一個家庭而不只是一段感情的時候。”
狐狸惱得咬他,遊烈卻笑了起來,低眸望著被他遮住眼睛的女孩,他笑著,但虔誠如禱。
“夏鳶蝶,你值得我這樣等。”
那天晚上夏鳶蝶醉得很厲害。
但遊烈的那些話,他說那些話的聲音,語氣,就好像連她沒有看到的他的眼神,都像刀刻斧鑿一樣,深深深深地烙在她的腦海裡。
在後來她每一場將醉的酒局裡,她都會忽然恍惚,好像又看見了那人的臉,聽見了他的聲音。
溫柔,低啞,小心翼翼。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像他如此,捧著她如他心尖上一枚易碎的琉璃。
他那樣愛她。
他說她值得一切。
然後從那天起,夏鳶蝶望著他每一次倦怠的神色,數著他每一次鬧鍾響起又摁下的時間,聽著他每一早為了去幾十公裡外的學校,發動機在安靜又清冷的早上轟鳴和孤獨離去的聲音。
她會忍不住望著鏡子,咬著牙刷問裡面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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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值得嗎?
夏鳶蝶沒有找到答案。
是答案找到了她。
夏鳶蝶記得那是四月,一個下雨的深夜,凌晨兩點十三分。
她從一場噩夢裡忽然驚醒。
她夢見遊烈在開車去學校的路上出了車禍,醫院拚了命地給她打電話,而她正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上課。
震動聲驚醒了她。
發現一切只是個夢的時候,夏鳶蝶如釋重負。她幾乎虛脫地躺在牀上,望著黑暗裡的天花板。
然後她想起來,摸起枕邊的手機。
久睡的眼睛有些不適應手機強光的刺激,夏鳶蝶輕眯著眼,點開亮著一個數字1的郵箱。
一封未讀郵件。
難得的,標題是久違的中文。
夏鳶蝶迷迷糊糊地點進去,郵件很短,只有簡短的幾行,她掃了一遍,然後驚栗地僵住。
大腦空白成片,夏鳶蝶從牀上坐起,又讀了一遍。
郵件是戴玲發來的。
她郵件裡說,夏永才在這個月初出了獄,被他欠了賭債的債主找到了,對方逼債,為了還錢,那個敗類選擇了半夜入室偷盜。
但驚醒了睡夢中的房主,夏永才失手殺人。
一家三口,一死兩傷。
那家丈夫在送醫路上不治身亡,剛念完小學的兒子失血過多,重傷昏迷,到現在還躺在ICU裡。
“……”
夏鳶蝶讀了三遍,才在快要窒息的憋悶感下強行將每一個字塞進了意識裡。
她麻木而倉皇地開燈,下牀,扔下手機,本能地往房間外走去。
她一直知道她從來沒有誰可以依靠,直到遇見遊烈。
是他用一句“在你身後”和他永遠的踐行,把靠近他變成了她的本能,在她難以思考的時候,她已經朝他走去。
但隔壁臥室是空的。
夏鳶蝶一下子就驚回了神,她下意識地打開所有的燈,在房間裡四處走動,找到他沒帶在身邊的手機時,她幾乎嚇得要報警。
夏鳶蝶外套都顧不得穿,就拿起手機快步朝外走去。
房門轟地推開,夏鳶蝶跑出去兩步,然後怔在了走廊上。
她要找的人,就靠在走廊的牆壁前。
清冷的月色勾勒出他瘦削的側影,縈繞的青霧模糊了他清雋的眉眼。那人在夜色裡一怔,回過身,下意識地將指節間的煙按下。
“——!”
像是最後一絲血被擠出心臟。
夏鳶蝶終於聽見了那個答案。
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年,遊烈一點壞習慣都沒沾,乾乾淨淨的,一塵不染。
夏鳶蝶沒想過,他第一次學會抽煙原來是在國外,是在這樣一個或者不知道幾個,她沒見到的夜晚。
他應該是怕嗆到她,或者怕她嗅出煙味,連煙滅了都還站在外面。四月的洛杉磯,深夜只有十度,那麽冷的天,他修長的指骨都凍得發紅。
見女孩一動不動,遊烈上前,停住,又退了回去。
“對不起,”遊烈嗓音被煙草浸得微啞,他下意識地低聲道歉,“有點累了,就點了一支。”
“……”
不知道是尼古丁的味道太刺鼻,還是異國的風冷得撲面叫人寒栗,夏鳶蝶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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