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停在了車門旁。
從司機那裡接過手機,他瞥了眼來電顯示——是一串沒有備注的手機號碼。
但甫一看清,江肆眼底情緒就凍住了。
他克制著沒有轉身,接起電話:“喂。”
“江少,我是——”
“我知道你是誰,直說。”
“噢好的,就是您之前讓我幫您盯著的那個在L省監獄服刑的鍾洪林,昨天正式刑滿釋放了。”
“……”
江肆垂在身側的手無聲捏緊。
“江先生?”
“看好他,”江肆停了兩秒,“有什麽動向,隨時、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的。”
通話結束。
江肆握著手機的指背繃起青筋。
“江肆?”
“——”
江肆的神情驀地一松,他疏懶了眉眼,淡淡警告地看了眼司機,才轉回身:“嗯?”
宋晚梔正停到他身旁:“你有什麽事嗎?”
“沒有,”江肆停頓了下,“主席團的,跟我確定幾點過去。”
宋晚梔猶豫了下,小聲:“那你先回去把襯衫換掉?”
江肆挑眉:“怕我這樣去校會,給你丟人?”
宋晚梔被他噎了兩秒,輕辯駁:“你這樣只會給你自己丟人…我是擔心你會受涼。這個季節穿濕衣服,一定會感冒的。”
江肆遺憾地歎:“那你欠我的親——”
話沒說完,被宋晚梔踮著腳抬手就捂住了。
幸好司機剛剛就非常有眼色地進了車裡,路旁也沒什麽人往這邊的小巷子裡看。
宋晚梔心神未定,惱紅著臉回眸:“你就不能,不能收斂一點嗎。”
“……”
江肆低垂了眼,長睫和翹起的眼尾卻都好像沾染著蠱人的笑。
宋晚梔遲疑的目光墜到他肩側,看見藏在外套下,濕透地貼在他頸側的襯衫衣領。
“文身,”宋晚梔遲疑地縮起指尖,慢慢垂下手,“是兩周前,你十一點多給我發消息的時候,刺好的?”
“嗯,本來想那時候給你看,可是還沒消紅,太醜了。”江肆笑著說的。
宋晚梔眼圈卻微微澀起來:“不疼麽。”
“不疼。”
“…騙人,”宋晚梔輕了聲,“上次我問你,你明明說疼死了。”
江肆眼神微動:“那時候才是騙你。”
“那我也要刺一個。”
“不行。”江肆立刻就皺了眉。
直到對上宋晚梔仰起來望他的微紅的眼,江肆才歎著氣低了頭:“是有一些疼,但對你一定不止。”
“一樣的。”
宋晚梔難得固執。
“不一樣,”江肆低著聲勸,“我們梔子臉皮薄,身體其他地方一定也——”
話聲停得突兀。
一兩秒後,江肆抬手捏了捏眉心:“總之,不許。”
宋晚梔微微咬住唇,仰臉看他:“你都疼過一遍,還要再刺一遍,為什麽我不能。”
“沒有原因,”江肆俯身,抬手勾著女孩後頸,罕有地對她態度強勢,“你要是敢去文身,不管刺在哪兒,我一定每天親過它一遍,一寸都不落下。”
宋晚梔被他憋住了。
怕小朋友氣壞了,江肆緩下語氣,改作玩笑:“而且,我文身就算是又一次向你表白了,你難道也要跟我告白?”
宋晚梔輕低下眼:“…那我答應。”
“什麽。”
江肆最初沒聽清,含笑低了身問。
而也就在他將要俯到女孩面前那一秒,看清她再次泛紅的面頰,意識將那藏在風裡的細碎尾音拽回耳旁,江肆眼底的笑驀地滯住了。
寂靜過後。
宋晚梔終於鼓足了勇氣,她輕撩起眼睫,眸子像含著溫軟的秋水那樣,她借著他倚在車前俯身下來的姿勢,輕吻了下江肆的下頜。
“我們在一起吧,阿肆。”
“——”
女孩說完,卻被最後一點豔麗的紅搶上耳垂。
她不敢等他回神,就退了一步,轉身向校門走遠。
等江肆回神,宋晚梔的身影早消失在他的視野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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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車身,江肆輕抬手停在被女孩吻過的地方,那裡一直殘留著某種錯覺似的觸感,像抵著一片柔軟的花瓣。
心底的情緒愈發躁動著,他在追進學校與否間遲疑。
如果現在追上去……
他很難保證梔子還能“完好”地出現在之後的校會活動裡。
江肆正晦著眸子,手機輕震了下。
他拿起,低眼一瞥。
【梔子】:記得換衣服。校會見。
江肆停了數秒,輕啞一笑。
他轉身回到車裡,同時發出去一條信息。
信息飛去了幾百米外的S大校牆內。
勾著手機的女孩低頭。
【江肆】:是,夫人。
宋晚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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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0號,P市高校籃球聯賽開幕式,地點就定在S大的B區操場。
體育部、組織部和後勤部最早到達,提前做好當天的準備工作;宣傳部的工作以采風拍攝為主,所以宋晚梔接到的時間通知,是比從校內學生群體裡招納到現場的志願者還要晚上半小時的。
上午九點。
宋晚梔踏進B區操場,還沒來得及找到宣傳部的大部隊報到,就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聯賽開幕式志願者”王意萱同學撲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