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發佈時間: 2024-02-01 08:5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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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紅妝

吵吵鬧鬧的,總算是把眉畫完了。

禾晏一把從他手裡將螺子黛搶過來,道:「好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肖玨挑眉:「不照鏡子看看?」

「等下我換好後一起看就行了!」禾晏覺得這人坐在這裡,她的臉就會一直這般燙,還是送出去的爲妙。推推搡搡的把他送出門,一打開門,翠嬌和紅俏站在外頭,將她嚇了一跳。禾晏問:「你們怎麽在此?」

翠嬌有些慌亂:「奴婢們拿好了點心過來,見少爺正在爲少夫人……畫眉,便不敢進門打擾。」

禾晏:「……」

肖玨倒是絲毫不見半分不自在,只道:「你慢慢換,我去找林管家。」

兩個丫鬟又隨禾晏進了屋,紅俏跟在禾晏身後,羡慕的道:「少爺對少夫人真好。」

禾晏:「啥?」

「還親自爲少夫人畫眉呢。」許是現在對禾晏的畏懼稍微小了些,兩個小姑娘膽子也大了起來,翠嬌道:「奴婢瞧見那些恩愛的夫婦,也不至於做到如此地步。」

好吧,這對神仙眷侶的假像,如今是歪打正著的坐實了。禾晏笑道:「你們可會妝容梳頭?」

這對她來說有點難,她倒也不是不會扎女子髮髻,但也只會最簡單的那種。怕是配不上「富商夫人」的名頭。

「奴婢會妝容,紅俏手巧,梳的頭髮最好看了。」翠嬌道:「夫人今日想梳什麽樣的頭?妝容是要清淡些還是明艶些?」

禾晏一臉茫然:「我是要赴宴去的,只要在宴席上不至於失禮就行。」她指了指被肖玨送來的箱子,「我今日要穿的衣裳都在裡頭,你瞧著替我挑一件就好。」

翠嬌走到箱子前,捧起那件「泪綃」,驚訝道:「好漂亮的料子!夫人,這是鮫人穿的衣衫嗎?」

禾晏:「……鮫人都是不穿衣衫的。」怎麽,這衣裳上就寫著鮫人兩個字嗎?怎生人人都看得出來,就她看不出來。

禾晏道:「今日我不穿這件,你替我挑件別的吧。」一百金呢,至少得最重要的場合穿才擔得起價錢。

反正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人長什麽樣,全靠父母給生成什麽樣。再打扮也就如此了。只是……只是她太久沒有做回女子,一向平靜的心裡,竟然有些許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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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不要太過丟臉罷。

……

隔壁屋裡,林雙鶴半靠在塌上喝茶。

肖玨坐在桌前,擦拭晚香琴。林雙鶴看著看著,就想起之前教禾晏彈琴,禾晏蹩脚的琴藝來。

肖玨也是個風雅之人,琴棋書畫樣樣不落,可禾晏一個姑娘家怎麽可以把琴彈出那樣難聽的聲音?要是今夜去崔家,作爲「溫玉燕」的禾晏被人請求指教指教,那可就好玩了。

不過……有肖玨在,應當會逢凶化吉。

「你頻頻看我。」肖二公子敏銳的厲害,「有事?」

「沒,沒有。」林雙鶴一展扇子,「你這人怎麽這麽多疑,我只是在想,我禾妹妹換上女裝,是如何的嬌俏動人?」

肖玨擦拭琴的動作一頓,緩緩反問:「你眼睛壞了?」

「難道你不這樣認爲?」

「幷不會。」

林雙鶴不樂意了,「你可以質疑我的醫術,但不能質疑我看姑娘的眼光。我見到禾妹妹第一眼就看出來了,絕對的美人胚子。她在凉州衛裡,自然是打扮的灰頭土臉不能教人發現身份。不過那五官,倘若扮作女裝,絕了!再說了,你就是嘴硬,你不也挺喜歡她的嗎?」

肖玨微微冷笑:「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喜歡她?」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肖懷瑾,你若真討厭她,今日綉羅坊裡,何必做什麽英雄救美。看不下去別人欺負禾妹妹了吧!」林雙鶴複又嘆了口氣,道:「不過也不怪你,我覺得禾妹妹這個人,在同女子相處時,總有些少根筋。如此明顯的妒忌都瞧不出來。今夜咱們上崔家做客,你知道這些大戶人家,人多嘴雜,若有人因此發難,你可要好好保護禾妹妹。」

「與我何干?」

「她如今可是你的夫人,喬公子。再說了,一旦崔家有人爲難禾妹妹,十有八九都是衝著你搞出來的事端。你那張臉可以侍美行凶,我們禾妹妹就倒黴了。你知道這姑娘在人情世故上沒什麽心計,你就不一樣了,多關照,啊,多關照。」

他又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

也不知說了多久,天色都要暗下來了。林雙鶴一壺茶都喝光,伸了個懶腰,從塌上坐起身來,望瞭望窗外:「都這麽久了?我禾妹妹換好了沒有?」

肖玨早已擦好了琴,正靠著桌假寐,聞言睜開眼睛,淡道:「直接去叫人吧。」

時候不早,等下崔越之的人該來了。

「行。」林雙鶴站起身,門外赤烏和飛奴守著,幾人看向禾晏的房間,林雙鶴輕咳一聲,在外頭敲了敲門:「少夫人,少夫人您好了嗎?」

裡頭一陣手忙脚亂的聲音,聽得紅俏急道:「等等!夫人,您忘了插簪子了!」

接著又是翠嬌的提醒:「耳墜!耳墜也沒戴!」

劈裡啪啦是什麽東西倒掉的聲音,聽得屋外人一陣無言。

肖玨微微挑眉,赤烏小聲對飛奴道:「你見過男子塗脂抹粉嗎?想想就可怕。」

飛奴:「……慎言。」

一陣鶏飛狗跳中,門「吱呀」一聲開了。翠嬌和紅俏擦了擦額上的汗,道:「好了。」

門後的人走了出來。

同一張臉,從少年到少女,竟然判若兩人。

這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身量苗條纖細,青梨色月牙鳳尾羅裙將她的腰束的極細,外罩同色的雲絲小衫,頭髮梳了一個縷鹿髻,斜斜插著一支碧玉玲瓏簪,垂下兩絲碎發在耳前,襯的那耳朵更是秀氣,點著兩粒白玉墜,顫巍巍的晃動。

她皮膚很白,薄薄的施過一層脂粉,更是細潤如脂,眼睛清亮的過分,總是盈著一點笑意,眉似新月,秀眸生輝,唇色朱纓一點,盈盈動人。

少女體態嬌小,姣麗明妹,但眉眼間一絲淡淡英氣,又將那點嫵妹給衝淡了些,實在大方颯爽,撩人心懷。作爲婦人,稍顯稚嫩,但作爲少女,清新明快又特別,惹得人人都要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門外的人都是一怔,久久不曾說話。

禾晏有些不安,手抵在唇邊輕咳一聲,「那個……是不是不大適合我?我素日裡也不怎麽擦這些……」

「好看!」林雙鶴率先鼓掌,「少夫人,您這微施粉澤便是盛顔仙姿,方才一開門,我還在想是哪位仙子下凡來了,您一開口我才聽出來,原來就是您!」

禾晏:「……」

林雙鶴拍馬屁的功夫,和綉羅坊那位賣衣裳的小夥計不相上下,閉著眼睛瞎吹就行了。也不管聽得人能不能接受。

她看向肖玨,這位兄台要切實一點,他的話與林雙鶴的話中和一下,大概就是真實的情况了。禾晏便問肖玨:「我怎麽樣?」

肖玨目光清清淡淡的掃過她:「還行。」

禾晏放下心來,道:「崔……大伯家的人到了沒,到了的話我們走吧!」

「已經在樓下候著了。」赤烏道:「行李都已經搬上馬車,在濟陽的日子,少爺與少夫人都住在崔府。」

喬渙青與妻子溫玉燕本就是來認親的,人都到了濟陽,斷沒有住在客棧的道理。

幾人又將屋子裡的東西收拾了一下,跟著一起下了馬車。

樓下兩輛馬車候著,一輛是給肖玨與禾晏坐,一輛給管家下人坐。崔越之對這個侄子看上去還不錯,吩咐的非常周到。

禾晏與肖玨上了馬車,相對而坐,肖玨倒沒什麽,禾晏却覺得有些不自在。她捏了捏衣角,不時又整了整頭髮,肖玨忍無可忍,目光落在她身上,開口道:「能不能別亂動?」

「哦。」禾晏應了一聲,沒有再動了,腦子裡却有點亂。

「緊張?」他問。

「都……少爺,」禾晏凑過去,認真的道:「我問你一個問題。」

「說。」

「我看起來像個女的嗎?等下在崔越之家中不會露陷吧?」

禾晏凑得很緊,許是梳洗沐浴過,身上傳來淡淡的、屬少女馨香。那雙清亮的瞳仁直勾勾的盯著她,臉也很小,似乎只有巴掌大,這般疑惑的神情,放在少年打扮身上,許會有一點粗獷,落在這副打扮上,便只剩嬌俏了。

肖玨抬了抬眼,平靜道:「你是男子扮多了,腦子都壞掉了?」頓了頓,「你本來就是個女的。」

「我知道我本來就是個女的。」禾晏解釋,「但我在凉州衛裡做男子做習慣了,偶爾行爲都順手了,若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都督你一定要提醒我。」

「放心吧,」他扯了一下嘴角:「沒人會把這張臉認成男人。」

禾晏道:「那你之前在凉州不也沒發現我是女子嗎。」

肖玨沒理會她。

過了一會兒,禾晏反應過來,看著他道:「你剛才話裡的意思,是不是說我一點都不像個男人,我看起來特別女子,特別漂亮?」

肖玨冷笑:「女子才不會問這種大言不慚的問題。」

「那我到底是不是女子?」

「不是。」

……

馬車行了約摸三炷香的功夫,停了下來,崔府的車夫在外道:「喬公子,喬夫人,到了。」

翠嬌和紅俏先下馬車,將禾晏扶下車來。既是做少奶奶,自然人前人後都要人伺候著。

禾晏站在崔府門前打量。

濟陽的宅子,修的和北地的朔京不同,朔京宅院多用朱色漆門,顯得大氣莊重。濟陽又因靠水的原因,宅院多是黑白色,素雅靈動,門前雕著水神圖,頗有异族生趣。

這裡的下人亦是穿著紗衣,凉爽輕薄,一位頭髮花白,穿著渚色長袍的老僕迎了上來,笑道:「這位就是喬公子了吧,這應當就是喬夫人了。老奴是崔府的管家鐘福,今日大人進王府了,王女留宴,恐怕深夜才回。老奴奉大人之命,先將公子夫人安頓下來,公子夫人今夜就先好好休息,等明日大人設宴,好好款待諸位。」

竟然不在?禾晏有些驚訝,隨即又鬆了口氣,不在也好,先將這崔府摸熟門路,日後才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且她眼下還不習慣與肖玨以「夫妻」相處,多一夜時間習慣習慣也是好事。

當即便笑道:「可以。」

老管家鬆了口氣,之前崔越之要將這侄子迎回來時,還特意去打聽了一下喬渙青與溫玉燕的脾xin習慣,畢竟多年未見。只記得喬渙青是個縱情享樂的公子哥,而新娶的夫人更是驕縱跋扈,今日一看,却覺得傳言不實。

「老奴先帶公子夫人去房間。」鐘福的目光落在林雙鶴身上:「這位公子……」他以爲是喬渙青的友人或是兄弟,尋思著給他安排個什麽房間才好。

林雙鶴微微一笑:「巧了,你我是同行,鄙姓林,是喬公子的管家。」

鐘福:「……」

「不必泄氣,」林雙鶴寬慰道:「中原雖人杰地靈,但我屬長得特別不錯的那種,幷非所有人家的管家都能生的如我一般相貌。」

鐘福尷尬的一笑。

房間統共兩間,挨著不遠,一間林雙鶴、赤烏、飛奴住,一間禾晏、肖玨、兩個丫鬟住。兩間房在一個院子裡,每個房間都很大,分裡屋和外屋,丫鬟們睡外屋屏風後的側塌上,裡屋有書房、茶室和臥房。

禾晏在凉州衛住了許久,但即便是肖玨,在凉州衛的房子,也比這裡差遠了。到底是崔中騎的家中,排場果真不小。

鐘福讓下人帶林雙鶴他們去隔壁屋,自己帶肖玨來主屋,恭聲問道:「公子覺得屋子可還行?」

肖玨抬了抬眼:「還行。」

這叫還行呢,禾晏心道,肖玨這個富家公子的做派真是拿捏得十成十,不過也許也不是裝的,畢竟肖二公子當年也是真的講究,見過了好東西,再看這些,自然平平無奇。

鐘福心中也難掩驚訝,自家大人有心希望這個侄子能歸鄉,日後都留在濟陽,但又知道喬渙青如今家中有萬貫家財,生怕看不上濟陽。便將這屋子提前半月修繕,又搬了不少珍寶古董進去,爲的就是讓喬渙青眼前一亮,覺得崔家不比喬家差。

不過眼下看來,公子似乎沒把這點兒東西看在眼裡?

他不死心的繼續道:「香爐裡有龍涎香,公子若是喜歡……」

「你先下去吧」肖玨淡道:「做點飯菜送來,我夫人可能餓了,需梳洗用飯,有什麽再叫你。」

禾晏被這一句「夫人」震得不輕,但聽他這麽一說,倒真覺得腹中饑腸轆轆,畢竟今日也沒怎麽吃東西。

鐘福見狀,就忙應聲退了下去,心中默默記下,喬公子傲氣講究,不易討好,不過對夫人却極爲體貼,若是想要他們留下,可從夫人處下手。

鐘福離開了,禾晏讓翠嬌和紅俏去打點水來,她今日在客棧換衣裳的時候就已經沐浴過,肖玨還沒有。

「少爺,您先去沐浴,等飯菜上了咱們再一起用飯。」禾晏趴在塌上,揉了揉肩道:「坐了一天馬車,累死我了。」

肖玨見她這模樣,嘴角抽了抽:「喬夫人,坐有坐相。」

禾晏立馬坐直身子。

他去裡屋茶室的屏風後沐浴了。

翠嬌和紅俏被趕了出來,兩個小姑娘不知所措的看著禾晏:「少爺不讓我們伺候。」

肖玨與禾晏一樣,沐浴更衣什麽的,是真的不喜旁人在側,禾晏便揮了揮手,道:「無事,他是害羞,我去就是了。你們也餓了吧,飛奴他們就在隔壁,你去找他們用飯,等吃完飯就去外屋塌上休息一會兒。」

「可是……」紅俏猶猶豫豫的開口:「夫人不需我們伺候麽?」

禾晏擺了擺手:「不需要,我們夫妻之間喜歡爲對方做事,你們去玩吧。」

畢竟還是兩個小姑娘,聽禾晏如此說,都高興起來,紅著臉對禾晏道了一聲謝,便樂呵呵的去找飛奴他們了。屋子裡瞬間就只剩下兩個人。

禾晏從塌上站起來,在裡屋裡四處走動看看。方才只看了外屋,裡屋匆匆一掃,如今細細看來,才發現這裡頭布置的蠻講究。

櫃子上擺著紅鶯歌,花枝芬芳,桌前文房四寶都備著,小幾前還有棋盤,架上堆著游記話本,靠窗口的樹下有一泓小池,裡頭幾尾彩色魚悠然游動。此刻夕陽落山,從窗戶往外看,倒真的是清雅無邊。濟陽民風熱烈奔放,裝飾布置亦是如此,這般修繕,定然是特意爲了喬渙青而做。

禾晏心中有些感嘆,崔越之對這個侄子倒是真的一腔真心,可惜的是真正的喬渙青却是個膽小鬼,幷沒有特別想見這位大伯。

她將窗戶掩上,回頭將油燈裡的燈點上了。燈座做成了鴛鴦戲水的形狀,小桌前還有一個美人燈籠,照的屋子影影綽綽的亮。

聽聞喬渙青與溫玉燕成親還不到三個月,算是新婚燕爾,崔越之有心,連牀榻都令人精心布置,紅紗帳暖,絲綢的紅被褥上,綉著百子千孫圖。連蠟燭都是紅色,一邊的果盤裡放著桂圓乾果。

禾晏瞧著瞧著,便覺得這臥房裡,布置的實在很像是新房。倘若她此刻去找面紅蓋頭蓋在腦袋上,再尋幾個凑熱鬧的人來叫嚷幾句,根本就是成親當日無疑。

她與肖玨今夜就要睡這樣的地方?原本還沒想到這一層,此刻再想到,便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

燈火慢慢爬上墻壁,禾晏瞧見,牀頭的壁上,似乎有什麽圖案。這裡靠水,壁畫常常有濟陽百姓祭水神的畫面,怪熱鬧有趣的,禾晏也以爲畫的是如此,便蹬掉鞋子,拿起那盞美人燈籠爬到牀頭,打著燈籠細細的看起來。

肖玨沐浴過後,穿上裡衣,披上中衣,走了出來,方一走出來,看見的就是禾晏舉著燈籠,仔細的看著墻壁上的……壁畫?活像是研究藏寶圖,一臉認真嚴肅。

他頓了片刻,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見禾晏毫無反應,看的入神,幷未察覺到他的到來,默了一下,就走過去,走到禾晏身邊,彎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禾晏正看的出神,冷不防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在看什麽?」

「咳咳咳——」她嚇了一跳,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與此同時,肖玨也看清楚了墻壁上畫的是什麽。

坦誠相待的小人兒……各種奇奇怪怪的姿勢。

他臉色「唰」的一下冷下來,怒道:「禾……玉燕!」

「在在在!」禾晏嚇得一抖。

「你在看什麽!」

這本是質問的話,禾晏却聽成了疑問,還以爲肖玨不知道這是什麽,諾諾的回答:「椿、椿圖,你沒看過嗎?」

肖玨臉色難看,幾欲冒火:「我不是在問你!」

禾晏重生以來,與肖玨相處了這麽久,不是沒見過他生氣的時候,但他生氣的時候,也是冷冷淡淡的,如今日這般直接外放,還是頭一次。

但他爲什麽這麽生氣?是因爲看的時候沒叫他嗎?

「我……你在裡面洗澡,我也是偶然看到的,你想先看,就先看吧……別生氣……這畫的也沒什麽好看的……筆調太濃,人物過醜,你若是喜歡,比這綫條精美的多的很……」禾晏瑟瑟回答,「我替你尋來就是。」

肖玨被她氣的幾欲吐血,冷笑道:「是嗎?你看過很多?」

「也、也沒有很多吧。」禾晏道:「可能……比你多?」

前生做「禾如非」時,帳中不少兄弟偷偷藏了這種寶圖,到了夜裡無聊的時候,便拿出來與大家共賞,禾晏也曾被迫觀賞了很多。早已從一開始的羞憤,到後來的麻木,到最後可面不改色的與人點評,也不過數載而已。

這種不堪入目的話,她還挺得意?果真是不知死活,肖玨心內冷笑,猛地將她摜在墻上,一手撑在她身側,男子的身子覆上來,帶著熟悉的月麟香氣。

他目光銳利如電,偏又在眼尾眉梢帶了一點若有若無的輕佻,嗓音沙啞又低沉,黝黑瞳眸直勾勾的盯著她,淡聲道:「那你想不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