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雲氏冷聲質問:“你這是何意?不願來與我請安嗎?”
顧青竹果斷搖頭:“母親誤會了,我不是不願,每日給母親請安是應當遵循的規矩,我今日確實懈怠,已然知錯,從明天開始,定不會耽誤半刻。只不過,無規矩不成方圓,武安侯府的規矩歷來都有,不是因為我嫁進來才有的,所以,既然要守規矩,自然要全府上下一起守,方能顯出母親治家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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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竹坐在那裡正常說話,可是卻讓這花廳裡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震懾和壓力,雲氏的眉頭從顧青竹一進來就沒有解開過,越發覺得這個女子不簡單,是有恃無恐,才敢對她這樣說話嗎?
“表嫂,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新媳婦進門都要給婆母請安的,表嫂初來乍到,與婆母尚未熟悉,這麼做是為了讓你儘早習慣,怎麼從你口中說出來,反倒像是逼迫一般。”
顏秀禾笑臉相迎,看起來像是在解釋,實則煽風點火。
顧青竹並不在意:“顏小姐對新媳婦進門的規矩很瞭解。不過我覺得,守規矩這件事,與是否初來乍到沒有任何關係,顏小姐這麼說,反而會讓別人覺得夫人是欺負新來的,而事實上,夫人並沒有這樣的意思,你挑撥離間的手法並不高明。再說了,侯夫人與我說話,何時輪到你插嘴,你在這個家裡,是什麼身份?”
顏秀禾臉上的笑掛不住了,身份是她心中的刺,最討厭別人提起這個,長在祁家這麼多年,府中上下都對她十分禮遇,就算有些說閒話,也只敢在背地裡說道一番,並不敢當她面提起,顧青竹這個女人果然不是個好對付的,上來就揭人短處,顏秀禾可不想被她欺負,當即反駁:
“我是什麼身份?侯夫人是我的姨母,世子是我的表哥,我雖身份不高,可總不會連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吧。世子夫人的威風也太大了。”
顧青竹低頭淺笑,冷哼道:“表妹……居然管了表哥家裡的家事,只怕顏小姐真正的目的不僅僅是想當個表妹吧。”
顏秀禾容顏大變:“你,你什麼意思?”轉身對雲氏告狀:“姨母,您告訴我,世子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不過就是為姨母說了一句公道話嘛。”
雲氏抬手冷道:“好了。我都聽到了。你且退下。”
雲氏開口發話,顏秀禾便沒有再繼續糾纏的理由,暗自憤慨,轉而瞪向顧青竹,雲氏冷聲對顧青竹道:“這麼說,你是不想每天來請安了?”
“沒說不想,只說讓家裡所有兄弟姐妹一起來,沒道理母親只受兒媳的禮,不受其他人的禮吧。”
顧青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並不懼怕雲氏。
比起上一世的戰戰兢兢,顧青竹這一世可沒那麼好的耐xin跟雲氏和祁家的姐妹們在府裡搞後宅關係,她們喜歡她也好,不喜歡她也罷,總之合得來就多處處,合不來那也沒有處的必要。
“所以,母親還堅持明天要受大家的禮嗎?”
顧青竹對雲氏最後發問。
雲氏氣的直捏手:“你在威脅我嗎?”
“不是威脅,就事論事而已。”
顧青竹不是沒瞧見雲氏生氣,也知道雲氏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求得就是個面子,若是顧青竹能給她一個臺階下,興許事情就揭過去了,但顧青竹不想這樣,雲氏的耳根子太軟,就算這回揭過去,她身邊只要還有那些挑事兒的人在,雲氏就是那些人手裡的一把刀,專門用來削顧青竹的,這麼一把刀,顧青竹若退讓,只會讓刀越來越鋒利,只會讓使刀的人越來越順手。
為了儘量避免今後的麻煩,顧青竹寧願現在就把矛盾給激發出來,讓雲氏恨上她,反正她也沒打算讓雲氏喜歡她。
“你,你簡直放肆!”
雲氏一拍桌子,指著顧青竹怒道:“雖然知道你沒有娘教,顧家也是男盜女娼之流,可你既然嫁到祁家,就得守祁家的規矩,我身為你的婆母,教你規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顧青竹眉頭蹙起,一旁祁雲芝低頭不語,眉角微動,不動聲色的等著看熱鬧,而先前被顧青竹懟的無話可說的顏秀禾也是得意洋洋的在一旁看著顧青竹挨雲氏的訓斥。
不用說,雲氏現在說的閒言碎語,便是從這兩人口中說出的了。
“母親教我規矩,的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只是請母親慎言,我與祁暄的婚事是由皇上賜婚的,有聖旨為證,母親說我沒有娘教,這我承認,我娘確實去世的早,除了教我一些做人的道理之外,那些勾心鬥角,拐彎抹角的心思一點都沒教過,我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仇恨,會讓人在背後那樣中傷我,我們顧家是忠平伯府,縱然品級低微,卻也難任‘男盜女娼’的評價。敢問母親,這個評價是您自己想到的,還是有人與你這般說的?若是您自己想到的,那我想問您,您憑什麼這麼說顧家?您對顧家有多少瞭解?若不是您想到,而是別人告訴你的,那我也想問問您,您憑什麼相信旁人的話?與您說這些話的人,到底存了什麼心,您可曾認真的想過?”
祁雲芝和顏秀禾對看一眼,雲氏似乎也覺得‘男盜女娼’四個字說的太嚴重了,往旁邊兩個姑娘看了一眼,心中氣難平,並不理會顧青竹的分析之言,固執的怒道:
“別和我說這些蠱惑之言!你們顧家做的事兒,敢做還怕別人說了?還有誰冤枉了你不成?你和世子成親的確是聖旨賜婚不假,可是你也得知道,這道聖旨是世子替你求來的,並不是因為皇上對你另眼相看而賜給你的,主次要分清楚,你以為仗著聖旨賜婚就能在武安侯府裡為所欲為了嗎?只要有我在一日,這種事情永遠都不可能發生!從前你在顧家如何,我管不著,可你現在進了祁家的門,我便有責任教導你,明日開始,卯時三刻必須到我這裡來學規矩,若有一日不來,便做目無尊長的罪名家法處置。”
雲氏的死腦筋讓顧青竹很是意外,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
“那從明日開始,我也隨青竹一同來聆聽母親教誨好了。”
祁暄穿著巡城的鎧甲,手裡托著一份冒著熱氣的小籠包子走進主院花廳。
將手裡的小籠包子遞到顧青竹面前:“就知道你起來不會吃早飯,福興記的小籠包,剛出爐的。來人,去給世子夫人拿碟醋過來。”
顧青竹看著那只冒著熱氣兒的籠屜,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祁暄是嫌雲氏不夠生氣,故意拿著這個來氣人的吧。
果然往雲氏看去一眼,雲氏的臉色簡直比鍋底都要黑了。
祁暄毫無所覺般,將頭上的頭盔取下,拋給門外站著的李茂貞,自己在顧青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替她將筷子從筷子套裡拿出來,遞到面前,外頭丫鬟果真取了一碟酸唧唧的醋過來,一時間花廳裡的氣味可就複雜了。
顧青竹放下筷子:“我不餓。”
她把筷子放下,祁暄就把筷子拿起來,重新塞回她手中,堅定道:“怎麼會不餓,你昨兒晚上就沒多少,今兒早上就只喝了杯水吧。我在外頭巡城,瞧見福興記的小籠包子剛出爐,馬不停蹄給你送回來了,快吃快吃,可香了。”
他喋喋不休,旁若無人的解釋這小籠包子的來歷,也不管旁人看的受得了受不了,顧青竹雖然有當面跟雲氏吵架的打算,可這並不意味著她會借祁暄的手來氣雲氏。
顧青竹始終不肯動筷子,祁暄沒法子,只能拿過筷子,親自給她夾了一只蘸上香醋,用碟子等著送到顧青竹嘴邊。
“我真不……唔。”
顧青竹的話沒說完,就被祁暄將包子塞到嘴裡,被迫咬了一口,花廳裡的肉香就更明顯了。顧青竹吃著噴香的小籠包子,簡直沒臉去看雲氏的臉。
終於雲氏忍無可忍,一拍桌子,對祁暄和顧青竹道:
“你們眼中可還有我在?”
顧青竹看向祁暄,這話她還真沒法回答。
祁暄看著顧青竹開始吃,才把筷子重新給她,然後轉身,對雲氏腆著臉一笑:“娘,這一大早的,您發什麼脾氣,對身子多不好。”
“我發什麼脾氣?你瞧瞧她都被你慣成什麼樣了。成親第四天,連請安都沒有,睡到日上三竿起,我好不容將她請過來,她卻絲毫不尊重我。我這正教訓的好好的,你來這麼一出,什麼意思?是打定主意要替她撐腰,不要我這個母親了是嗎?”
雲氏覺得若只是顧青竹一個人的問題,那她最多教訓她一段時間也就夠了,可是現在兒子明顯把魂兒都丟在這女人身上了,她就不能坐視不理,看著兒子執迷不悟下去。
妻子可是寵,但是不能無法無天。
祁暄看向顧青竹,顧青竹正在咬第二口包子,對於雲氏的指責,充耳不聞,也不想與祁暄解釋,他愛怎麼誤會怎麼誤會去。
“娘是說讓青竹每天卯時三刻過來請安是嗎?這我聽見了,明兒開始,我陪她一起來便是。母親教訓兒媳,是理所應當的事兒,可是,兒子也不免要多問一句,母親當年嫁到祁家來的時候,祖母可曾要母親每日卯時三刻去給她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