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蘞稍微想了想。
她知道馬院士七十多的年紀，想象不出來他是怎麽跟路曉晗那樣逛街的。
白撿：【馬院士，博源路滑，注意別摔跤】
江京天比湘城要冷，博源小路有些路段結冰了，上了年紀的人不能摔跤，她就提醒馬院士。
馬院士：【……】
馬院士不理她了，白蘞也不在意，她從書包裡拿出筆記本，又掏出黑筆，抽空整理減字譜。
才第二天，特訓營中學段班級就開始有明顯的抱團。
以梁無瑜為代表的那一派學閥子弟坐在第一排，往中間就是凌子耀這種江京附屬中學的優秀學員。
白蘞以及四大城的這些學生都坐在教室左邊最後兩排位置。
從昨天是教授發試卷就能看出來，這之間的差別就是親傳大弟子跟普通弟子，還有混子的差別吧。
白蘞前面，平頭男生領導能力很強，他在給大家分配演講要負責的內容。
“寧肖負責研究調研與發方向。裴衾要負責實踐部分的數據分析，數據收集；還有裴衾你跟寧肖要確定模型，整合分類……白蘞你跟我一起撰寫成果與匯報。哦對了，我是王旭，這是我的微信二維碼，大家掃一下我拉個群好交流。”看得出來王旭一晚上把大家都研究了，給出合理分工。
一行人聲音比較小。
王旭昨天加了很多人，只有白蘞跟寧肖還沒加。
他讓寧肖先掃了碼，然後又移了兩個位置，把手機放到白蘞面前。
白蘞拿手機加他的時候，王旭剛好看到白蘞在筆記本上寫的東西，“四六大”那些——
這是什麽？
他看不懂。
不過白蘞同學看起來很放松，這種緊張學習的學習氛圍還能放松自己。
還好他給白蘞還有自己分配的都是相對而言比較簡單的任務，撰寫學術演講文章，他們這幾個人中，也大概就自己跟白蘞稍微薄弱一點。
叮——
新的好友申請。
王旭低頭一看，一個是寧肖，還有一個是古老的城樓頭像，名字……
白撿？
王旭不由回頭看向白蘞，看不出來啊，撿神粉絲？
app論壇上不少撿神的粉絲，都取了“白撿”這個名字，當然，也包括王旭，因為不能用同樣的名字，所以他是白撿111。
加完拉群之後，八點，教室裡恢復安靜，所有人都抬頭看教室門口的方向，等那位高博士來。
王旭身邊，宋泯也看到了白蘞在寫減字譜。
他自然也不認識，隨意看了一眼，皺眉收回目光。
她到底能不能撰寫學術報告。
**
八點零五分。
走廊上才傳來皮鞋的踢踏聲。
所有人都看向門口，王旭還在跟大家分享消息，這回聲音小了很多：“高家人，他爺爺是很厲害的院士，但是他的姑姑才是最厲害的人，總之名門望族，貴不可言……”
他最後只用四個字來形容。
昨天來的那個教授是江京大學的教授，但是他的老師還沒有院士職稱，有院士坐鎮便是一流門派，沒有院士坐鎮的就是三流門派。
而高珈宸這種名門望族，是其中的頂級門派。
男人拿著教案走進來，教室非常安靜。
高珈宸目光在教室掃了一圈，他不如昨天講拓撲學的教授那般儒雅溫和，目光凌厲，讓人不敢與之對視，“今天給大家講這個世界是決定論，還是骰子論。”
裴衾王旭等人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
不說他們，附中的學生大部分也不敢與高珈宸對視。
王旭避開目光的時候，看到身後的唐銘寧肖目光並沒有回避，他不由給倆人比了個大拇指，唐銘疑惑地看他。
當然，王旭不知道，這倆人面對薑附離的死亡凝視這麽久。
高珈宸的這點芝麻樣大。
甚至沒薑鶴有壓迫感。
**
比起昨天，今天的講座深奧且難懂。
第一排的梁無瑜舉手提問。
“梁同學，”高珈宸顯然也認識大名鼎鼎的梁無瑜，畢竟他是江京大學圈子裡炙手可熱的狀元人選，“你有什麽疑問？”
“高博士，所以現在是還沒有辦法做通用計算，只能處理特定問題？量子優越性體現在哪？”
高珈宸看了梁無瑜一眼，擺手讓他坐下，“它的原理跟光電效應沒啥區別……”
“高博士……”中間的凌子耀也想提問。
高珈宸看了眼凌子耀沒有回答，繼續講課，這讓其他想提問的人不敢再說話。
也就在此時，教室前門忽然被人敲了兩聲。
高珈宸眉頭擰起，面色不好地看向門外，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
門被推開。
是一個帶著黑色絨帽的老人，只露出兩鬢斑白的頭髮，那雙黑沉的眼睛有著歲月的沉澱，臉上溝壑縱橫交錯，看得出威嚴。
“馬院士？”高珈宸認出了這位老人，臉上的不悅消失，他十分激動，“您來看我講座的？！”
聽到高珈宸這句話。
安靜的班級瞬間炸了。
前面就說了，國內最高榮譽就是院士，有院士的就是一流門派，但一流門派與一流門派之間也是有區別的，馬院士更是其中翹楚，他身上的功勳不用說。
院士天團裡他是top級別，他的研究課題多少人想要進但不得其法。
在場的宋泯寧肖等人還不了解科研圈，不知道馬院士具體是誰，但只要看世家出身的高珈宸對馬院士態度就能看出來一二。
馬院士看著高珈宸，“沒事，你接著講，我溜達到這裡來隨意轉轉。”
說著，他目光在全班掃了掃。
整個教室只有兩個女生，一個是中間的許知月，她戴著眼鏡，身上是附屬中學的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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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院士把目光放在第二個女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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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此時也在看著他，她手裡轉著支筆，左手懶洋洋地壓著一份打印的文件。
不用想，就是這個了。
馬院士看白蘞那邊還有空位，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鎮定地坐到白蘞身後。
因為馬院士的到來，高珈宸講課激情澎湃。
四個多小時的講座很快就結束。
馬院士提前五分鍾離開，他一走，高珈宸也馬不停蹄的收起自己的東西，追了出去，“六天后第一次學術研討，大家有什麽疑問，來臨時辦公室找我。馬院士，您等等我。”
等兩人身影全都消失，所有人才有些炸。
“是馬院士啊，我竟然見到他真人了！”說話的是附屬中學的學生，“我爺爺都沒跟馬院士說過話，我竟然跟他坐在一個教室。”
凌子耀也面色漲紅，“高博士今天講的是量子計算，馬院士是來聽高博士講座的？”
“沒想到高博士這麽受馬院士重視，如此說來他比賀文學長要強？”
“……”
這些人都是附屬中學的尖子生，先天性條件好，從高一高三學校給他們組織過很多次江京大學的活動，身邊也有從事科研的家人，對江京大學的名人如數家珍。
相比較於他們，寧肖王旭跟宋泯他們的消息就很匱乏，此時王旭正在問他姑姑馬院士的消息，而唐銘在網上搜。
四大城的學生也激烈討論起來。
白蘞低頭，看著亮起的手機。
馬院士：【宣發室】
白蘞只以為他是溜達到這裡順便來看她。
白撿：【1】
她將東西一一收拾好，去宣發室找馬院士。
王旭看到白蘞要提前走，立馬道，“你要去哪？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順便討論學術。”
“去找個人，”白蘞想了想，然後對他們道，“你們給我留個位置就行，我很快就來。”
“找人？”等白蘞走後，王旭摸摸頭，看著寧肖跟唐銘，“你們在江京也有認識的人啊？”
寧肖垂頭收拾東西。
宋泯看著白蘞的背影，他知道紀慕蘭嫁到江京，以為白蘞是去找許家人。
**
宣發室在靠近大門。
白蘞去的時候，高珈宸與她在大路上擦肩而過。
他心高氣傲，實際上連梁無瑜都沒放在眼裡，只是畏懼梁家，至於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他甚至沒有正眼看，自然也不認識白蘞。
只是路上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注意到白蘞那張極其出色的臉，多看了一眼。
旁人穿羽絨服總有些臃腫感，白蘞卻顯得分外清瘦，白色棉襖，繡著精致的藤蔓與貓，身材又高挑，冷白皮，那張臉豔而不妹，眼波慵懶。
“那是誰？”高珈宸回頭多看了眼。
身邊工作人員回頭，“應該是參加訓練營的學生。”
高珈宸點點頭。
白蘞到達宣發室，校門口也有一行人剛到。
幾乎與她前後腳。
宣發室。
負責人跟馬院士都在，室內有暖氣，白蘞順手要關門。
馬院士放下手中的茶杯，抬手，“不用關門，你直接進來，坐。”
白蘞就沒關門。
宣發室的負責人看到馬院士等的人是白蘞，也不驚訝，畢竟他早就見過更驚訝的，“白同學，喝茶。”
他給白蘞倒了一杯熱茶。
“謝謝。”白蘞向他道謝。
負責人連忙擺手，“不客氣。”
他重新坐回去，不動聲色地觀察白蘞，不知道這位同學到底有哪裡特殊是他不知道的，薑少跟馬院士對她好像都挺特別。
“你怎麽不學暗物質？”馬院士跟白蘞也不客氣，兩人在微信上交流幾個月了。
都是社牛。
負責人在心裡吐槽，馬院士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暗物質不是誰想學就能學的，國內才兩個暗物質研究所，想要進去哪那麽容易，高博士都進不去。
白蘞將茶喝完，“不感興趣。”
負責人：“……？”
什麽？不感興趣？
正在吹茶沫的負責人差點兒被燙到。
“這就對了，還是量子力學有趣。”馬院士點頭，他顯然很高興，喝了一口茶抬頭看到負責人，臉上的褶皺展平，很直接道：“你這裡有茶葉。”
他指了指負責人左邊嘴角。
負責人連忙擦嘴角，在馬院士面前出醜，他很崩潰。
“我過兩天有個量子芯片的講座，”馬院士邀請白蘞，“你有時間來嗎？你會對量子力學更感興趣的。”
“哪天？”白蘞思考著許恩婚禮時間。
馬院士很坦然，“剛決定的，回去要跟我的團隊商量時間。”
“一月十九號有事。”白蘞回。
“那我避開。”馬院士很快敲定。
馬院士向來事忙，今天能在這裡呆一上午很不容易，跟白蘞說完，就拿上外套，兩人一起出去。
白蘞把馬院士送到大門口。
宣發室距離大門口近。
**
博源基地入口。
宋夫人攏著皮草大衣，笑著對身邊的白少綺道：“阿泯太忙了，等他有空了再讓他帶我們倆逛逛，我先帶你去試禮服，晚宴你要穿的。”
白少綺拿著手機在博源基地拍了一張照片。
她昨天一天都在音樂學院，今天終於找到機會跟宋夫人出來找白少柯跟宋泯，博源基地，全國學子心中聖地，能有這一項履歷以後不管志願還是去哪個實驗室都比其他人容易一點。
但是白少琦沒有門路找人推薦，白少柯現在還是大一新生。
能看一眼博源基地，對白少琦來說就已經很難得了。
她低頭，打開朋友圈，選了四張照片，音樂學院大門照片，一張自己練琴的照片，一張博源基地大門，一張宋泯背影照，配文：
【加油】
剛發完，一堆評論出來。
——江京音樂學院！博源基地！
——不愧是你們倆啊，凡人只能仰望
——第三張照片左下角的那個白色身影好像有點眼熟
——靠，哈哈哈你們當然眼熟了，你看像不像被你們班趕出去的那位？
——二班班委：你別說，是像她，md真晦氣
——自從她離開，我們班空氣都好了很多
這種評論層出不窮，白少綺自然也看到了，她有原圖，比朋友圈的人要看得清楚。
她放大原圖，圖片上的人影其實並不清楚，只拍到了側臉，但對方氣質跟容色太突出，扔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來，但跟白少綺印象裡紈絝的白蘞差距太大，她不確定。
白少綺回頭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還有看到那道並沒有走太遠的白色身影。
身邊，宋夫人見她突然停下來，有些驚訝，也回頭看過去。
“那是——”宋夫人愣住，“白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