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恬轉頭看他一眼。
她默默地也舉了手。
曹露眼睛睜大，“你瘋了。”
沈恬說道：“我覺得老師會喜歡這個禮物的，我們就剩這一年時間了。”
曹露微愣。
秦麥感激地看著沈恬。
周慎之輕掃了眼那舉手的女生，她睫毛濃密，看起來有點乖。他收回視線，靠著椅背，轉著筆。
不少人看他這樣。
慢慢地，緩慢地，開始有其他人舉手。
曹露是第四個。
她閉著眼舉的，就怕看到黃丹妮那譴責的眼神。她一舉，接下來舉手的同學就如春筍一般冒出來。
秦麥見狀，差點哭了。
第6章
靠近一點點
走出教學樓。
曹露抓頭。
“我居然舉手了！可我不會唱歌啊！”
“藏在大家的聲音裡，誰都聽不出你會不會唱。”沈恬小聲地說，曹露不敢置信，“但你會影響別人。”
“聲音小點唄。”
曹露：“…..”
不！帶！這！麽！作！弊！的！
_
夜晚的校園，風挺涼爽，樹影綽綽。陳遠良三個人走出教學樓，便聽到前面曹露哀嚎的聲音，而扎了丸子頭的新同學說話聲小小，陳遠良抱著手臂，說道：“我就說了，她很可愛。”
今晚她第三個舉手。
更可愛。
周慎之視線落沈恬後腦杓。
秦麥一個箭步上前，挽住沈恬的手臂。
沈恬嚇了一跳，扭頭，對上秦麥微微亮著的眼睛了，她愣怔，曹露也張大了嘴巴，秦麥眉眼一彎。
“沈恬恬，今晚特別感謝你。”
原來為這事，沈恬輕微搖頭，正準備開口，余光便見高高的身影在她們的斜後方，樹影罩著他。
他桃花眼深邃如墨，像黑夜的寶石。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急忙收回視線，道：“不必那麽客氣，…我覺得這個想法挺..挺好的。”
曹露探頭也道。
“其實我過後想想，也覺得不錯，比較新奇，其他班肯定想不出來。”
秦麥笑容揚起來。
“是的，就剩最後一年了，不想墨守成規。”
沈恬嗯了一聲點頭。
“那你想好唱什麽歌沒有？”曹露又問道，秦麥：“唔，還沒呢，我到時做個調查吧，看看老師們喜歡什麽歌。”
“單純唱歌會不會太無聊？要不要加點兒什麽？”曹露眼睛眨了眨，她是閑不住的，腦子一下子就活絡起來。
沈恬的手臂被她們各自挽在手裡，夾在中間，她左右聽著她們的對話，身後的兩個男生走得也很慢。
偶爾可聽他低頭輕笑的聲音。
但他並不是因為她們的對話，更多是陳遠良不知說了什麽笑話。
他笑一下。
沈恬的心口就像被人抓一下。
考進重點班之前，她設想過無數可能，但當真的如此近距離跟他呼吸同一個區域時，她覺得自己根本放松不下來。
整個人的神經都在他身上。
出了校門口，秦麥說得正興起，她一轉眼看到距離校門口不遠處的超市，她立即拉著沈恬跟曹露道：“走，我請你們喝酸奶。”
那正是沈恬家的超市。
沈恬一愣。
身後傳來陳遠良笑起來的聲音，周慎之輕撫了下尾指，朝校車那兒走去，陳遠良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問道。
“秦麥，我們呢？請不請？”
秦麥轉頭，說道：“當然請了。”
她目光看向周慎之。
周慎之拎走陳遠良的手臂，陳遠良扣得更緊，“兄弟，等下打的回去吧，我陪你。”
周慎之微眯眼。
幾秒後。
他說。
“好啊，你付錢。”
陳遠良一臉震驚。
“這點錢也要跟我計較，你媽會少給你這點兒零花錢麽。”
周慎之唇角勾了下。
睨著陳遠良。
“是呢。”
是呢！
陳遠良：“…..”
這樣打打鬧鬧，一行人來到超市門口，鄭秀雲一抬眼，看到自家女兒跟著兩個女生兩個男生走來。
都穿著藍白色的運動校服，一中的校服向來好看。尤其是那個走在最後最高的男生，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五官輪廓利落分明，很是俊逸。不過鄭秀雲還是一眼認出男生是那天穿著黑色上衣指尖夾煙的那位。
穿上校服，倒像是把鋒芒藏住了。
秦麥去買酸奶。
沈恬從她手臂溜出，拎著書包走後收銀櫃後。秦麥跟曹露當即呆了一下，秦麥放下五瓶酸奶，鄭秀雲收錢。沈恬轉身從櫃子裡摸出一盒彩虹口香糖，又抓了一把小袋裝的辣條，隨後她拍拍曹露喊上秦麥。
出了門。
鄭秀雲嘖一聲。
罷了。
能交到朋友是好事。
超市外之前設有椅子，現在不給佔道，所以幾個人來到樹蔭下。
陳遠良看著她們倆的表情，笑起來。
“是不是很驚訝？”
秦麥跟曹露猛點頭。
陳遠良笑道：“沈恬恬以後就是機器貓。”
曹露：“尼瑪，好羨慕家裡開超市的。沈恬恬我羨慕你了。”
沈恬說道：“久了就沒新鮮感了。”
“才不會呢，我對零食永遠熱愛。”
秦麥噗呲一聲笑起來，她把酸奶遞給周慎之，周慎之接了，拎著酸奶靠著樹，百無聊賴似地，眉眼散漫。
陳遠良還跟他碰酸奶瓶。
他唇角揚起，幾分笑意。
沈恬看他好幾眼。
猶疑了下，走上前，在他面前，攤開手。
上面躺著幾包辣條。
周慎之撩起眼皮，她心砰砰跳著，“周慎之，陳遠良，你們吃嗎？”
“當然。”陳遠良笑著伸手拎走一大包，“不過，老吃你的東西，怎麽行？”
沈恬：“沒事。”
“不吃，謝謝。”周慎之則道。
沈恬心裡有幾分失落，哦了一聲，倒是挺想問他，你喜歡吃什麽，是不是除了牛奶就是酸奶。
曹露繼續剛才的想法。
就是說光唱歌沒意思，還要加點兒別的。
秦麥覺得可以，兩個人比劃著，聊得極其熱烈。沈恬咬著酸奶的吸管，靜靜地站在一旁，陳遠良勾著周慎之的肩膀，也加入了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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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麥突地看向周慎之。
“你領唱吧？”
男生靠著樹，懶洋洋抬眼，那表情在說，你再說一遍。
陳遠良猛地笑起來。
“不錯，這個可以有。”
沈恬按耐住心跳。
“他唱歌很好聽嗎？”
陳遠良看向沈恬，說道：“你聽到就知道了。”
沈恬無端地有些期待。
而周慎之站直身子，推開陳遠良，“再議。”
丟下這話，他把酸奶盒捏扁扔在她家超市門口的垃圾桶裡，隨後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冰礦泉水，沈恬跑過去，發尾掉了一些下來，她臉頰有些紅，小聲地道：“送你喝，不用給錢。”
他掃碼的動作一頓，低頭看她一眼。
沈恬呼吸一凜。
滴一聲。
“支付寶到帳..元”
周慎之收起手機，道：“已經付了。”
“謝啦。”
說完，他轉身出去。
留沈恬在原地，心跳不受控制。鄭秀雲拿著抹布從貨架上轉出來，沈恬立即跑出去送秦麥曹露他們。
陳遠良攔了的士。
周慎之跟他上了車。
秦麥家司機開了邁巴赫過來，順便把曹露送回去，沈恬跟她們揮手。
他們走後。
她呼一口氣，轉身往回走。
鄭秀雲看她進來，問道：“都是重點班的同學？”
“嗯。”
鄭秀雲：“看著家境都不錯。”
沈恬：“嗯。”
鄭秀雲：“我們家條件也很好，以後你繼承超市，你就是大老板。”
沈恬捂住耳朵。
“媽——我不會繼承超市。”
“那讓你老公繼承。”
沈恬：“……”
她趕緊跑上樓。
_
洗完澡吹好頭髮，沈恬坐在桌前，支著下巴，想起今天經歷的一切，跟做夢一樣。
她挪過日記本。
9.3
他唱歌真的很好聽嗎？
真！的！嗎？
好想聽啊。
他不吃辣條啊。
而且，好像也不喜歡吃彩虹口香糖…
她哎了一聲。合上日記本。
_
隔天，沈恬把書包放下，就聽曹露說。
“周慎之答應了！”
“他領唱。”
“他對秦麥，真是有求必應。”
沈恬一頓。
聲音低低。
“挺好啊。”
第7章
想要他的聯系方式
周慎之當領唱這件事，在班上炸開了。
黃丹妮對曹露這個叛徒的態度都軟和不少。估計很多同學都想聽他唱歌吧。全班利用晚自習跟午休時間練習。
不過，沈恬始終沒有聽到他開口唱，練習時的領唱是秦麥。
9月10日
這天連鄭秀雲女士都有感，一早看她出門，兩手空空，眉心微擰，“今天不是老師節嗎？不帶點禮物給老師？”
“帶了帶了。”沈恬起晚了，吃兩口父親做的飯團，擦擦嘴就走。
鄭秀雲站在門口盯著她。
沈恬飛跑去學校。
班上同學好些捧著書，一邊哼著歌，沈恬朝座位走去，偷偷看一眼抱著手臂靠著椅背抬眸跟陳遠良說話的周慎之。
“早上好，沈恬恬。”陳遠良瞥見她，笑道。
“早上好。”她回陳遠良，把書包掛好，頓了頓，她看向周慎之，“早上好。”
周慎之抬眼掃來，“早上好。”
沈恬心砰砰跳了下，她裝作鎮定地收回視線，拿出作業。心裡有一絲絲的甜，她漸漸地也跟他能說得上話了。
哪怕只是一個早上好。
旁邊閃過來一道人影，曹露坐下來，趴桌子上喘/息，“我早上看錯時間了，靠，差點遲到。”
沈恬拿了張紙巾給她。
曹露擦擦鼻子上的汗，偏頭看了眼隔壁的帥氣男生。
她低聲道：“今晚的合唱，你說他到底會不會開口啊？”
沈恬挺直著腰，不敢跟曹露一起轉頭，她小聲道：“會的吧。”
看來不是她一個人帶著好奇跟期待。
曹露撇嘴：“我都要懷疑這是秦麥沒法服眾，故意拿周慎之來鎮壓我們。”
沈恬抿唇。
“他又不是神獸…鎮壓是什麽鬼。”
曹露哈哈一笑：“他如果真是神獸，你願意被鎮壓嗎？”
沈恬耳根一下子泛紅。
“別亂說話。”
她拿出試卷給曹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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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年級跟班級鬧哄哄的，今天老師的辦公室也有不少同學竄進來竄進去。
二班給老師們買了電影票，逍遙丸等等這些小禮物，惹得老師們哭笑不得，重點班則安靜如雞。
表面上安靜如雞。
私下秦麥跟幾位班幹部也一直出入老師們的辦公室。
夜晚降臨，如秋後的黑夜比夏日更長些。沈恬跟曹露拎著瓶水坐進座位，別的同學神情也有些小期待。
沈恬擰開水蓋。
手太滑。
砰——
冰紅茶摔地上去，她急忙彎腰要去撿，誰知道冰紅茶就這麽滾到了周慎之的腳邊。
她動作一頓。
便見男生彎腰，修長的手撿起冰紅茶，沈恬刷地直起身子，周慎之轉開了蓋子，遞給她。
沈恬愣怔了下。
周慎之：“給。”
沈恬回神，趕緊接過來，她握住底部，沒碰到他。
“謝謝。”
周慎之並不在意，他往後靠。
秦麥在這時進了教室，班上同學緊張起來，沈恬把冰紅茶塞進抽屜裡，有個男同學跑到後面，一按。
整個教室陷入黑暗。
緊接著陳遠良帶著趙宣城曾譯張英走了進來，趙宣城立即道：“怎麽回事？自習啊，關什麽燈——”
話音一落。
同學們舉起開了手電筒的手機。
輕輕地搖晃著。
光亮形成一個愛心，閃閃發亮，畫面震撼，趙宣城的話卡在了喉嚨裡，沈恬在黑暗中扭頭看向周慎之。
他靠著椅背，抱著手臂，幾秒後，他松開一只手，拿起筆，眉眼微揚，幾分散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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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敲了下桌上的筆盒。
叮一聲。
“還，”
“記得你答應過我，不會讓我把你找不見…”男生低低但又帶了幾分清澈的嗓音響了起來，那一刻，沈恬才明白。
秦麥說的話。
是真的。
他很會唱。
她心跳瘋狂加速，聽著他敲著筆盒，一句一句地唱出來。
“可你跟隨那南歸的候鳥飛得那麽遠….”所有人的感官都在他的歌聲裡，“愛像…..”慢了一拍。
但秦麥還是帶著同學們接入這句話。
“愛像風箏斷了線，”
沈恬趕緊繼續搖著手機，歌聲跟著亮光一起晃動，幾位老師震驚中又感動，愛心展示完了，沈恬放下手，其他同學舉起來，在歌聲中亮光換成了。
“老師，要快樂。”
張英老師捂住嘴巴，眼眶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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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學樓外。
很多晚自習的學生準備離開。突然聽見從教學樓傳來的歌聲，紛紛轉頭，便看見重點班那宛如星星的閃光。
歌聲穿透出來。
十分好聽。
陳厭拎著書包，切了一聲。
“周慎之假正經。”
幾個經常一起打籃球的男生笑了起來，陳厭笑著揉揉唇角，把書包甩到肩膀上，帶著一眾男生走了。
_
啪！
燈亮了。
全班同學揉揉手腕，氣喘籲籲地看著老師們。張英跟語文老師薑雯都哭了，趙宣城跟曾譯神情都很複雜，許久，趙宣城才走上講台，他說：“西海情歌，是我跟你們師母定情之歌，唱得很好聽。”
“老師謝謝你們。”
“不過，讓我很意外。”
“周慎之，你挺會唱啊。”他看過去。
周慎之轉了下筆。
“過獎。”
班上同學全笑了起來，張英擦擦淚水，道：“別具一格的禮物，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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