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她主動折回，親手推開了顧宇森房間的門。
屋裏的陳設還是老樣子，與她記憶中的相差無幾。
目光逡巡一圈，最終落在窗臺邊上擺着的一束潔白的滿天星上。
那是她最喜歡的花。
以前還沒出嫁的時候，她的房間裏，滿天星一直不斷。
可惜，林震九花粉過敏，身邊不能出現任何花草。結婚之後，她再也沒有買過。
顧宇森正踮着腳，伸手去夠架子上的紅酒，一回頭，見蘇瑤盯着那束滿天星看，忙解釋說，“我可不是爲了你！我是覺得這些小白花好養活纔買的。”
蘇瑤不置可否，只點了點頭，便顧自溜達着坐到了角落裏的懶人沙發上。
顧宇森忙着醒酒，她就隨手從不遠處的書架上抽出一本雜誌來看。
幾分鐘後，一小杯黑紅色的液體，盛在透明高腳杯中，被遞到眼前，蘇瑤放下手裏的雜誌，接過酒杯便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
酒香在舌尖縈繞，濃郁細膩的香氣久久不散。
砸吧着嘴，她不住地感嘆，“這樣的好東西，真能讓人增加對世間的留戀！”
顧宇森沒說話，只是遙遙地擡了擡手，與她舉杯。
兩人一口又一口，都沒有說什麼，氣氛卻出奇的和諧安寧。
許是太久沒喝過酒了，才一杯下肚，蘇瑤便覺得頭開始暈暈的。
她站起身，想要再給自己倒一杯。怎料腳步虛浮，一時不穩，又跌回懶人沙發裏。
顧宇森見狀，忙放下酒杯，走到她身邊，“別喝了，你已經有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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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醉！”蘇瑤不服氣地擺手，“我酒量大着呢！來，給我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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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再喝了！”顧宇森伸手去搶蘇瑤手裏的酒杯，卻被她靈活地躲過。
一時失笑，他語帶寵溺地說，“人都醉的站不穩了，手還這麼靈活……”
“醉？說誰醉呢？！告訴你，我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倒！誰敢說我醉了，叫他來，我要跟他對喝，看看究竟誰先醉！”
“好好好，你沒醉！你是千杯不倒，誰都不敢跟你喝！”顧宇森嘴上順着她的話，手卻依舊去夠她手裏的酒杯，“乖瑤瑤，把杯子給我，萬一不小心摔碎，傷着你自己怎麼辦！”
蘇瑤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乖瑤瑤”三個字將她的思緒帶回了幾年前。
那時候，她正和林震九愛的死去活來。
顧宇森知道後，像往常一樣，帶了一羣人在林震九上下班的必經之路上堵他。
她記得，那天，她剛好提前下課，早早去公司找他。
待他下班後，兩個人從他所在的公司走出不遠，就被一羣拿着匕首和棍棒的小混混圍住。
本以爲是碰到了搶劫的，她正欲將手裏的提包主動遞過去，卻聽到人羣后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讓開！”
小混混們立刻往兩邊讓出一條路。
顧宇森手插褲兜，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拽拽地走了過來。
在他們面前站定，他先是上下打量了林震九幾眼，然後，問蘇瑤，“就是他纏着你？！”
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蘇瑤將林震九往身後一擋，氣勢洶洶地與顧宇森對峙道，“什麼纏不纏的，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顧宇森的目光明顯閃了閃，“蘇瑤，別鬧！你的男朋友只能是我！”
“我就是她男朋友！”林震九猛然發聲，將顧宇森的注意力又引回了他身上。
“你？！”顧宇森的臉色嚴肅下來，氣呼呼地瞪着林震九，“你不知道，蘇瑤是我的人嗎？！”
“對不起！不知道！”林震九不卑不亢地應道，“我只知道，我和她互相愛慕，互相吸引，她已經正式答應我，做我女朋友！”
“呦呵！還真有不怕死的！”顧宇森冷笑一聲，接着，趁蘇瑤不備，一把將她拽到自己身邊。
手一揮，對着身後的小混混們吩咐道，“給我打！打到他認清自己幾斤幾兩爲止！”
小混混們一擁而上，對着林震九拳腳相向。
起初，他還能招架的住，可奈何對方人多，他單槍匹馬終是不敵。
漸漸地，落在他身上的拳頭和木棍越來越多。
蘇瑤被顧宇森擋在身後，心急如焚。
可，無論她怎麼求情，顧宇森都不肯鬆口。
突然，一個小混混從身後對林震九舉起了木棒，眼見就要砸到林震九頭上了，蘇瑤情急，一把掙開顧宇森的手，悶頭便往人堆裏衝。
顧宇森忙上前追趕，一邊追，一邊喊，“乖瑤瑤，別過去，拳腳無眼，傷着你自己怎麼辦！”
但，當時的她哪裏顧得上這些。
見她不肯回頭，顧宇森忙沖人羣喊，“住手！都住手！別再打了！”
小混混們聞聲停手，蘇瑤幾步衝過去，扶住臉上已經掛了彩的林震九。
看到他嘴角的血跡，她的心緊緊地揪了起來。
憤憤地瞪着顧宇森，她一字一句地說，“我就是喜歡他，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從小到大，你無數次破壞我和其他男同學的交往，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你去了。因爲，我和他們真的沒什麼。可是，這次，你最好別干涉我，不然……”
眼光一閃，蘇瑤看到腳邊有一把不知被誰丟下的匕首。
她彎腰，將那把匕首握住，直接抵在了自己脖子上，“你要是再逼我，我不怕和他一起死。”
金屬匕首發出森森然的光，反射在蘇瑤臉上，忽明忽暗。
那束光彷彿利箭，直接穿透顧宇森的胸膛。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乖瑤瑤，你別衝動，放下刀，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你別傷着你自己！”
“你都這麼興師動衆了，我還怎麼跟你慢慢說？！”蘇瑤的聲調突然拔高，匕首又往前送了送，“你快帶着他們走！以後也不許再來了！不然，我真的死給你看！”
他默了很久，才抿着脣，一字一句，艱難地問她，“你真的認定他了？！”
“對！認定了！一輩子不會變！”
她至今記得那時顧宇森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