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正低頭有一下沒一下撥動琴弦,她們進來她也沒有抬頭看上一眼。
這女子她見過的,是千竹的新寵,那位月姑娘。
她輕咳一聲,帶著兩人在千竹另一側空著的矮幾上坐下。
千竹右手食指和拇指搓著左手的玉扳指,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冰冷,“原來越國人是這麽不知禮儀的,見到本太子竟然都不行禮。”
葉依依輕咳一聲,“反正大家都是熟人了,何必講究那些虛禮啊。”
千竹瞟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促狹的笑意,“哦?我與葉姑娘只在王宮中有一面之緣,姑娘怎生說我們是熟人?”
葉依依從懷中摸出那兩塊令牌交給斬天,斬天將令牌呈給千竹。
“這兩樣東西,依依真是多謝太子殿下了。”
千竹隨意將那令牌拿到手中看了看,“我不知你是何意。”
葉依依一愣,“莫非這東西不是殿下給我的?”
“不是!”
葉依依心頭咯噔一聲,緊緊盯著千竹的神情,卻見他臉色淡然,不像在說謊的樣子,若這令牌不是千竹給的,那究竟是誰?
那令牌上分明有著淡淡的紫玉蘭清香,如果不是對紫玉蘭很敏感根本就察覺不出的,而太子府的紫玉蘭熏香本身氣味就很獨特,這熏香分明是經過太子之手的,所以這東西一定出自太子府。
千竹是個老間巨猾的人,他本就知道她現在腹背受敵,所處情勢非常緊張,他故弄玄虛就是想讓她更加緊張,從而自亂陣腳。
而他看著她她因為這個問題急得跳腳,想破腦袋都想不通,從而達到他玩弄人的惡趣味。
她看向他的目光深了幾許,這個臭小子。
千竹將令牌扔過去,“這東西姑娘還是好好收好吧!”
葉依依隨手將東西交給禾天,心中暗想,這世上最歹的人恐怕就是你了吧?
“既然太子殿下是受了大王所托跟我談合作事宜的,那我們便也閑話不多說了,不知大王給出的意向價格是多少?”
千竹依然雲淡風輕玩弄拇指上的玉扳指,“六萬刀幣。”
葉依依愣了一下,隨即輕笑一聲,“六萬刀幣?太子殿下可知一年前萬劍山莊曾賣過一把好劍給楚國惠王,那時候賣了一萬刀幣,雖說這次給吳國的跟那好劍比起來差了不少,可也是好東西,而且數量巨大,給六萬刀幣,不覺得少麽?”
“那姑娘覺得應是多少?”
“最起碼也得給我十萬刀幣,五千石黍米,另外給一千頭牛和一千頭羊,還有三百個奴隸。”
千竹靜靜看了她一會兒,輕嗤道:“姑娘可真是獅子大開口,我都還沒有見過你的東西究竟好到何種地步呢?竟然就要價這麽高。”
“公子放心,萬劍山莊的東西都是好的,若公子不滿意,我可以全額退款。”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她和千竹會以這樣的身份面對面交談,她不再是他的食客,不再依附他生存,也不用再看他的臉色,他是買家她是賣家,在談判桌上,她完全可以跟他平起平坐。
她真是越來越喜歡如今獨立自強的自己,尤其更喜歡像這樣跟千竹以平等的地位相處。
“你就對你的東西這麽自信?”
她驕傲點頭,再次強調,“對,要是你不滿意,我可以全額退款。”
千竹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桌面,像是在考慮她說的話,又像是在分析其中的利潤。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陣破窗聲響起,一眨眼的功夫便見從窗外跳進來十來個穿著黑袍手握長劍的殺手。
白君逸和斬天反應過來,急忙擋在她前面,而千竹卻只是淡淡瞟了一眼這些黑衣殺手,依然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桌面,完全將這些人視為空氣。
至於那個月姑娘,在她跟千竹談判的時候就那麽靜坐著,要不是她時不時撥弄琴弦,她甚至都要忘記這屋中還有這麽一個人存在,如今這些黑衣殺手跳進來,她竟然沒有表現出屬於女子的驚慌,琴音也一個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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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定力,她自愧不如。
這些黑衣殺手在那女子和她臉上打量了一下,再互相使了使眼色,便見黑衣殺手頓時分成兩撥,一撥襲向那女子,一撥襲向葉依依。
黑衣人出手之時這月姑娘終於彈完了一曲,那夾著寒光的劍向她襲來她卻沒有驚慌失措,更沒有躲避,就那樣靜靜坐著,嘴角依然勾著那妖嬈的笑意。
連一旁看著的葉依依也為她擔心,眼看著那利劍就要落在她頭上,只見千竹突然將她攔腰抱起一個旋轉向後退出去好幾步,站穩之後立刻將她緊緊護在身後,看向黑衣人的眼神中透著濃濃殺意。
而她這裡,白君逸和斬天也將她護在身後,與黑衣殺手對戰起來。
眼神從千竹身上移開,她的臉上帶著些許失落,在很久之前,若千竹身邊坐著的女子是她,會不會也如這般被他保護起來呢?
被千竹的氣勢所懾,圍著的人竟然不敢上前一步,就在這時,只聽得一個人低聲說了句:“目標是那個女扮男裝的。”
那原本圍著月姑娘的人急忙轉向葉依依。
這些殺手的武功極高,看得出來他們要對付的人不是她就是那月姑娘,她在吳國闖了這麽大的禍,她覺得這些人要對付她的可能性要高一點,他們可能只知道要來這裡殺的是一個女人,卻不知道究竟該殺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