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喜歡我嗎
江河以上,月光千里,冷透人的衣袂。瑩白的光從林間樹枝縫隙漏下,如未來得及化開的殘雪。
禾晏側頭,看向對面的人。
年輕男人眼眸如秋水,無需增色也動人。他側臉輪廓棱角分明,英氣而慵懶,唇邊勾著的淺淡笑意,刹那間讓她回到了當年山寺的那個夜晚。
就是你啊,她腦中有些發懵,又很茫然。
她到最後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只記得自己被人送到了山寺裡的某個房間,一個聲音溫柔的女子照顧了她,將她梳洗乾淨,送回了許之恒面前。
許之恒問她究竟是怎麽回事,禾晏隻答想出去走走不慎迷路了。他幷沒有多說什麽,至於送她回來的那個女人,許之恒也沒再提起過。因此,她也就更不知道遇到的那個陌生男人究竟是誰。
但對方說的那一句「你若真心要强,瞎了又何妨,就算瞎了,也能做瞎子裡最不同的那一個」,一直記在她腦中,一個字都不曾忘懷。
她後來嘗試著聽音辨形,不用眼睛也能生活。這個過程很艱難,但每當想放弃的時候,就會想到那天山寺後的月亮。
月色很美,就這麽放弃,未免可惜。
也不是沒想過那一日發生的所有,靜下心來回憶,有些事情,未必就不是故意的。侍女在門口的談話,何以這般巧合就被她聽見?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往山裡走,許家下人竟無一人發現?等被送還回來時,許之恒輕易相信她說的話,沒有追究。
不過是希望她自個兒解脫罷了。
她幷不是富貴人家院子裡豢養的雪白小猫,被夫人小姐抱在懷裡,拿綫團逗逗便開心起來,溫順而柔弱。她是從黑夜的巷子裡走出來的野猫,髒且頑强,即便瞎了眼睛,也可以坐在墻上捕獵。
他們希望她死,她就偏偏不要死。畢竟這世上,還有人送過她一顆糖,也教她嘗過人間的甜。
禾晏一直以爲,那一夜的陌生路人,許是一位心腸很好的公子,或是耐心十足的少爺,但竟沒想到,是肖玨。
怎麽會是他呢?
她輕輕開口:「許大奶奶……是個什麽樣的人?」
肖玨笑了一下,懶洋洋道:「很凶,愛哭,脾氣很壞的女人。」
禾晏也跟著笑了,眼睛却有些潮濕。她道:「你背後這麽說人,許大奶奶知道嗎?」
她一生中,最惡劣的一面,都留給那一夜的肖玨了。而肖玨一生中最溫柔的一面,大概也留給了那一夜的她。
他幷不知道,自己當時的停留,成爲了絕望中的禾晏唯一的救贖。
月亮孤獨又冷漠,懸挂在天上,但沒有人知道,他曾把月光,那麽溫柔的照在一個人身上。
「她沒有機會知道了。」肖玨淡道。
因爲許大奶奶死了。
「也許她知道。」禾晏低頭笑笑,忽而看向天邊,感慨道:「月色真美啊。」
肖玨雙手撑在身側,跟著抬頭,沒有看她,「不是說要和楚子蘭喝酒嗎?沒帶酒?」
禾晏朗聲道:「山川湖海一杯酒!」她將雙手虛握,月光落在手中,彷彿盈滿整整一杯,揚手對著長空一敬:「敬月亮!」
青年冷眼旁觀,嗤道:「有病。」
那姑娘却又轉過身來,鄭重其事的對他揚起手中的「杯盞」:「也敬你!」
不再如方才疲憊晦暗的眼神,此刻的禾晏,雙眼明亮,笑容燦然,瞧著他的目光裡,竟還有一絲感激。
感激?
他挑眉,哼笑一聲,沒有去應她傻乎乎的動作,「諂妹。」
禾晏盯著肖玨的眼睛,心中默然道。
真的……很謝謝你。
……
那天晚上,禾晏與肖玨坐了很晚。到最後,實在是因爲山上太冷,她才和肖玨下了山。
待回去已經是半夜,第二日便起得晚了些。等用過午飯,本想去找楚昭說說昨晚的事,一去才發現已經人走樓空。
「找楚子蘭嗎?」林雙鶴從旁經過,見狀就道:「今日一早,楚子蘭已經跟朔京來的人回京了。」
「今早?」禾晏一楞,「他沒告訴我是今早。」
「來人比較匆忙,」林雙鶴展開扇子搖了搖,「禾兄,聚散都是緣,他遲早都是要回到朔京的,你也不必過於强求。」
禾晏莫名其妙,她過於强求什麽了?不過是覺得臨走之前連告別都不曾與楚昭說,有幾分遺憾而已。畢竟楚四公子在凉州的這些日子,每日都與她認真梳理朔京官場中的關係。
不過人既然已經走了,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
楚昭走了不久後,宋陶陶和程鯉素也出發回朔京了。護送他們回京的是肖玨安排的人,小姑娘臨走時眼泪汪汪的拉著禾晏的衣角:「禾大哥,你一定要回來看我……」
「看你做什麽?你是姑娘,我大哥一個大男人怎麽能來看你。」程鯉素一把將她拉開,換成自己,笑呵呵的對禾晏道:「大哥,看我看我,來我們府中做客,我請你吃遍朔京酒樓。」
宋陶陶:「程鯉素!」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就解除婚約。」程鯉素掏了掏耳朵,小聲嘟囔,「母夜叉,鬼才願意娶你。」
倆小孩打打鬧鬧,這一路上看來不會寂寞了。
禾晏送他們上了馬車,一時間竟有幾分失落。平日裡覺得他們鬧騰調皮,可真到了離開的時候,便感到十分捨不得。
她做「禾如非」的時候,因著身份的關係,不可與府中兄弟姐妹走得過近,程鯉素和宋陶陶就如尋常人家屋裡的弟弟妹妹,與禾雲生一樣,從某種方面來說,彌補了她對於家人的幻想。
王霸和江蛟走過來,江蛟道:「禾兄。」
誤會解開了後,江蛟總算相信禾晏沒有奪人妻室,態度稍有好轉,他道:「家中來人送了些東西過來,我挑了幾樣吃的用的,等下你過去給我拿。」
王霸酸溜溜道:「武館家少東家就是好,都過來從軍了還有人送東西。」
「你不是山匪當家的嗎?」禾晏奇道:「你手下怎麽沒給你送東西?」
「沒錢!窮!匪窩解散了不行啊!」王霸惱羞成怒,「問我幹什麽?你不也沒收到嗎!」
「……我就問問,你別激動。」禾晏心想,她能和王霸一樣嗎?她現在是隱姓埋名過日子,要是禾家還給這頭送東西,是嫌她死的不够快,還是官府的通緝令寫不出?
「不過……江兄,你家人爲什麽要突然給你送東西?」禾晏問。
江蛟無奈道:「禾兄,你是不是忘了,馬上新年了。」
新年?
禾晏一怔,她這些日子過的太安逸,竟真的差點忘記,過不了幾天,就是新年。
新的一年將要來臨了。
是屬「禾晏」的,新的一年。
她忽的高興起來,看的江蛟和王霸都是一怔,王霸狐疑的問:「你這麽高興做什麽,是不是肖都督又背著我們給你什麽好東西了?」
禾晏一本正經的回答:「對啊!好酒好菜好前程,羡慕不羡慕,嫉妒不嫉妒?」
說罷,轉身就走,王霸楞了片刻,追上去道:「喂,你給我說清楚!到底給了你什麽!你別跑!」
……
凉州衛的這個新年,過的還不錯。肖玨這個指揮使對手下的新兵還是一視同仁,無論是南府兵還是凉州衛新兵,都飽飽的吃了一頓年夜飯。有菜有肉有好酒,十分熱鬧,喜意將邊關的苦寒也衝淡幾分。
但這年照過,訓練照訓。年關一過,禾晏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跟著一起訓練。她雖想進九旗營,可南府兵那頭的日訓量,到底不是剛剛大病初愈的禾晏能負擔得起的,便也只能跟著凉州衛這頭一起辛苦。
日子這樣平靜的過著,直到有一日,飛奴接到了一封來自樓郡的信。
屋中,飛奴正對肖玨說話。
「少爺,鸞影的意思,都督若是尋著合適的人一同前行,準備好的話,最好就趁著這幾日出發。濟陽離凉州不近,如今出發,等到了都是椿日了,能趕得上蒙稷王女的生辰,王女生辰那一日,柴安喜或許會出現。」
肖玨抬眼:「喬渙青?」
「此子是濟陽王女手下大將崔越之的侄子,」飛奴道:「幼時被崔家仇家帶走,後僥幸得人所救,流落中原,被一富商收養。富商無子,喬渙青便承了他萬貫家財。去年娶妻,不知道爲何被崔越之查到下落。崔越之如今沒有別的家人,便寫信請他前來一同參加王女壽辰宴。不過喬渙青十分膽小,還未到達濟陽,路過樓郡時,被山匪所劫,受了點輕傷,又聽聞去濟陽路上多有歹人,死活不肯再往前去了。」
肖玨眸光微動,笑了一下沒出聲。
不必說,「歹人」定然是鸞影的手筆。不過將喬渙青嚇了這麽一嚇,這人便不敢再去濟陽,未免也太慫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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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影派去的人與崔越之說好,代替喬渙青前去濟陽赴宴,不過喬渙青得付千兩黃金作爲酬勞。喬渙青與家人失散多年,崔越之十幾年都沒見過這個侄子,所以如今喬渙青長什麽樣,沒有人知道。此人身份合適,時間合適,鸞影也將通行令和證明身份的玉牌送過來了,少爺,應當不會有差。」
一個與藩王親信失散多年的侄子,這個身份,可以說是十分便利了,可是……
「你說的輕巧,」赤烏忍不住開口,「可鸞影已經說了,崔越之帖子上邀請的是喬渙青夫婦,還帶著他剛娶的嬌妻。都督是沒什麽,可上哪去尋一個女子來與都督冒充夫婦,總不能說,走到半路夫人不見了吧!」
飛奴木著一張臉,但也知赤烏說的有道理。南府兵、九旗營裡最不缺的就是男子,但凡有什麽要用人的地方,身手矯捷的、頭腦靈活的、長得俊俏的、手段奇詭的應有盡有,就是沒有女子,鸞影倒是唯一的女子,可鸞影……兒子都十二了,哪裡能作「喬渙青」的嬌妻!
肖玨蹙眉,俊俏的臉上第一次也顯出有些爲難的神情來。
「可以去尋個武功高强的死士……」飛奴提醒。
「那怎麽可以!」赤烏想也不想的拒絕,「不是認識許久的,誰知道是好是歹,要是暗中加害少爺,你我擔得起這個罪責嗎?」
赤烏心直口快,飛奴無話可說,只道:「那你可有人選?」
「我?」赤烏使勁兒想了想,肅然開口,「且不說南府兵,就連咱們肖府上下,都不曾認識幾個會武的姑娘。夫人在世的時候,不喜老爺舞刀弄棍,就連收進來的侍女,也是只會寫詩花花侍弄花草,這樣的女子,我沒見過幾個。」
「找姑娘?」有人在窗外不緊不慢的輕搖摺扇,風度翩翩道:「這個我知道啊,放著我不問去問這兩個大老粗,肖懷瑾你是不是暴殄天物?他們兩個見過姑娘嗎?你就問他們這麽難的問題,不如問問我,本公子來爲你解惑。」
肖玨瞥他一眼,淡淡開口:「誰放他進來的?」
赤烏:「不是我!」
飛奴:「幷非我。」
「還需要放嗎?」林雙鶴自我感覺非常不錯,「凉州衛的人都知你我是多年摯友,我又是能妙手回椿的白衣聖手,當然對我尊敬有加,凉州衛的每一個地方,我都暢通無阻。」
「把他扔出去。」
飛奴:「……」
「哎,肖懷瑾,你這什麽狗脾氣?」林雙鶴一邊說,一邊自然的從大門走進來,揮了揮手,示意飛奴和赤烏離開:「讓我來解决你們少爺的疑難雜症。」
飛奴和赤烏退了出去,林雙鶴將門關好,又將窗子關好,肖玨冷眼旁觀他的動作,林雙鶴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來,問:「找姑娘啊?」
肖玨一脚踢過去。
林雙鶴彈了起來,「說話就說話,別老動手動脚,剛才我可沒偷聽你們說話,就聽了半截,沒頭沒腦的,什麽身手好的姑娘,你找身手好的姑娘做什麽?女護衛?」
肖玨盯著他,突然笑了,他懶洋洋勾著嘴角,不緊不慢道:「找個『妻子』。」
林雙鶴:「?」
半晌後,他突然回過神來,意識到了肖玨說的是什麽意思,「你要娶妻了?不能够吧!」
「不對啊,你成天說這個盲婚那個啞嫁的,你要娶妻也當是你自己找的,怎麽跟找挑菜似的讓飛奴他們找好了給你挑,肖懷瑾,胡說八道呢吧?」
肖玨:「我說是給我找妻子了?」
林雙鶴:「你還給別人找!你自己都沒下落!」
肖玨不耐煩道:「假的,演戲懂不懂?」
「啥?」林雙鶴一楞,慢慢的回過味來,他看了肖玨半晌,看的肖玨面露不悅之色,才凑近道:「你是不是要像上次去凉州衛裡對付孫祥福那次一樣,找個人假扮你妻子去做什麽事。」上次的事,林雙鶴終是從宋陶陶嘴裡套出了實情。小姑娘哪裡是這種人精的對手,三五句就被林雙鶴知道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還不算笨。」
「那你眼前不就有個人嗎?」林雙鶴想也不想,立刻道:「當然找我禾妹妹啊!你是不是忘了,我禾妹妹也是個女的,而且身手相當不錯,有勇有謀,不矯情,特可愛!能扮的了你外甥,當然也能演的成你夫人。」
肖玨:「不行。」
「怎麽不行了?」林雙鶴不滿,「人家能叫你一聲爹,你叫一聲夫人委屈你了嗎?」
肖玨捧茶喝了一口,漠然的看著他:「你是收了禾晏的銀子來替她說話?」
「我這麽有錢,收別人的銀子做什麽,倒是你,」林雙鶴凑近他,「你爲什麽這麽抗拒?肖懷瑾啊肖懷瑾,你是不是忘了,你找的是假夫人,這個時候就別拿出你挑剔真妻子的條件了。再或者……」他站直身,翩翩搖扇,以一種指點江山的神秘語氣道:「你是怕自己愛上她?」
「咳咳咳。」肖玨嗆住了。
他面無表情道:「你可以滾了。」
「滾就滾,」林雙鶴道:「別怪我沒提醒你,禾晏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人選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要去做什麽,可你但凡做什麽,都很危險。這種險境,尋常姑娘肯定招架不住,能招架得住的,你又信不過。禾晏好歹也與你幷肩作戰了幾回,你對她也頗有瞭解。論忠心……」他目光落在肖玨身上,似有幾分玩味,「難道你要帶沈暮雪去?我想她倒是很樂意同你一道前往,不過,我怕沈大人知道了,會忍不住衝到凉州來剁了你的腿。」
「我啊,見過的姑娘比你練過的兵還多。我看禾妹妹如今也不喜歡你,一個不喜歡你的女子與你扮夫妻,那是最不會生出事端的了。你換了沈暮雪?那才會出大事。最重要的是,禾妹妹一直做男子打扮,除了你,沒人知道她長什麽樣,就好像從天而降一個人,要真暴露了,也好隱瞞身份。」
肖玨平靜的看著手中茶盞,不知道林雙鶴的話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女兒家的心思最難猜了,如禾妹妹這樣簡單明瞭,有什麽都寫在臉上,要麽就直接說出來的姑娘,才適合做事。」
「你不如說她是白痴。
林雙鶴噎了一噎,氣道:「該說的我都說了,看在我們是兄弟的份上我才說這麽多的,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挑人!」說罷,抓著扇子出去了。
等他走後,肖玨將茶盞放回桌上,極淺的嘆了口氣。
……
夜深了,禾晏梳洗過後,坐在鏡前。
新年軍中吃的太好,看銅鏡裡的自己,似乎略圓潤了一點。好在禾大小姐本就生得纖細羸弱,稍長點肉,非但不會過分豐腴,反而少了幾分饑瘦,多了一點嬌態。還挺像哪戶人家裡金貴養著的小姑娘。
只是這嬌態在軍營裡,實在是很不合時宜。禾晏衝著鏡子裡的自己揮了揮拳,做了個凶神惡煞的表情,自覺威風不减,才放下心來。又走到塌前爬上去。
塌上冷的跟塊冰似的,軍中炭不足,雖是過了年關天氣稍微回暖了一點,但這樣的夜裡,還是有些冷。
須得用身體將身下的褥子捂熱。
才稍微有點熱意,忽然聽得外頭有人敲門,禾晏楞了一下,心中暗暗駡了一聲,誰啊這是,大半夜的,好容易才將被窩暖好,這一出去,又得冷颼颼的。敲門聲還在繼續,禾晏縱然是想當沒聽到也不可能,只得披著外裳又去開門,一開門,林雙鶴站在門外。
這人真的,這麽冷的天,穿一件薄薄的白衫,縱然是加了棉,也必然不會很厚,否則做不出如此飄逸之態。他甚至還扇扇子,禾晏忍不住將他的扇子攥住:「林大夫,能不能別扇了,真的好冷。」
林雙鶴動作一停,微笑道:「好的。」
「這麽晚來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林雙鶴:「禾兄,我們進屋說可好。」
「我是沒問題,」禾晏回答,「不過林兄不是說,孤男寡女……」
話沒說完,就見那年輕人自顧自的越過她身子進去,邊跺脚道:「冷死我了!」
禾晏:「……」
她將門掩上,轉過身,林雙鶴絮叨的還在講:「你這屋裡怎麽也不生個炭盆,太冷了吧。」
「炭用完了,」禾晏耐著xin子道:「既然很冷,林大夫可不可以直接說到底是何事?」
「我想了想,這件事情一定要跟你說……」
「篤篤篤」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二人一道看向屋裡的中門,敲門聲正是從裡傳出來的。
禾晏一楞,中門敲門,就是肖玨了?肖玨半夜敲門是什麽意思?她看向林雙鶴,林雙鶴也是一臉狐疑。禾晏便走過去,猶豫了一下,直接將鎖打開。
肖二公子神情淡定優雅,目光在林雙鶴身上掠過一瞬,很快回到禾晏身上,不知道是不是禾晏的錯覺,總覺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都督……什麽事?」
「禾大小姐。」他上前一步,微微俯身,視綫平視著自己,年輕男子容顔俊美,秋水般的長眸盛滿月光,這般近的距離,可以看清他長而微翹的睫毛,聲音亦是低低帶著磁xin,聽的人臉熱心動。
「你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