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不久後,帝后等人終於到來。
聶屹作為羽林軍的副指揮使,保衛皇帝的安危,今日依然跟在皇帝身邊。
他今日穿著和周圍那些羽林軍一樣的玄色衣袍,腰間以青玉帶束著,懸著佩劍,身如玉樹,面容俊美,神情冷峻,安靜地站在皇帝身後,卻讓人不由自主地在第一時間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聶屹以往深居簡出,極少出現在人前,可每次他出現時,都會成為人群的焦點,天生就讓人無法忽略的存在,今日也不例外。
四公主的目光瞬間就落到他身上,停頓了下,方才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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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對比時,海正弘還可以入眼,現在有聶屹作對比,四公主越發的覺得這位鎮南侯世子無法入心。雖說鎮南侯世子將來要繼承鎮南侯府,確實是個武人,手頭功夫不錯,不能以貌取人,但四公主曾經見識過聶屹在校場上和其他羽林軍比試的樣子,他的功夫並不比那些武將差。
如此對比,四公主心裡有些惆悵,錯過聶屹,是她這輩子最可惜的事情,卻無可奈何。
眾人給帝后行禮後,皇帝就開始說話了。
今天是秋獵的第二天,由於慶豐帝昨晚答應四公主,所以今天的秋獵有些不一樣。慶豐帝說了幾句話,接著就讓那些年輕人今天好好地玩,並且要隨行保護好那些一起進山林裡遊玩的姑娘們。
在場眾人聽罷,如何不明白皇帝這是讓他們好好表現,藉著保護的名義,實則是給這些年輕人相處的機會。有心當駙馬的人自然大聲應和,無心此事的,也不能不給皇帝面子,不遠不近地跟著就是。
此時在場的人都知道皇帝的打算,所以今兒雖然不分男女,卻按著已婚和未婚的來區別。以四公主為首的未婚姑娘們都齊集在一起騎馬進林間遊玩,那些同樣未婚的年輕人跟著過去,其他人則留在原地。
霍姝作為一個已經成親半年的姑娘,自然不去湊那個熱鬧,看著聶家的幾個姐妹們騎馬過去。聶慈和聶悠兄妹倆年紀還小,純粹是去遊玩的,聶思默不吭聲地跟著,聶慧膽子小,不敢騎馬,所以今天依然留在二太太身邊,就留在營地裡歇息。
霍姝目光一轉,就轉到被榮親王妃趕鴨子上架一樣趕上馬的安陽郡主。
安陽郡主今天又懶牀了,然後在被窩裡被她母妃毫不留情地拽起來,讓丫鬟給她更衣,然後又塞了點東西讓她飽腹,接著就拽她出門。
榮親王妃昨晚從丈夫那裡得知今日秋獵的計劃,想著現在終身大事還沒有著落的閨女,自然不能讓女兒錯過,所以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將她趕過去的,就算這次沒有相中個女婿回來,也能由此來磨磨女兒的懶骨頭。
「母妃,我不去行不行……」安陽郡主站在一匹溫馴的母馬前,苦巴巴地說:「騎馬打獵沒什麼好玩的,弄得一身汗不說,還十分累人,要是來個驚馬……」
「呸呸呸!你這小丫頭胡沁什麼,小孩子有嘴無心不算數!」榮親王妃氣得就想要捏她的臉,不過好歹記得這是大庭廣眾之下,給女兒點面子。她陰森森地道:「那麼多姑娘都去了,就你懶!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得給本王妃去林裡轉兩圈再回來。」
安陽郡主見她鐵了心的樣子,知道沒轉圜餘地,只好磨磨蹭蹭地上馬,磨磨蹭蹭地由一名牽馬的女侍衛牽著走了,時不時地回頭看著母親,彷彿在等她改變主意。
榮親王妃板著臉,沒有改變主意。
那邊帝后正在說話,看到安陽郡主那副像被人逼上戰場的模樣,頓時都忍不住笑起來。
兩人也算是看著安陽郡主長大的,知道她是什麼性格,此時她被趕著去玩,這孩子臉苦得像吃黃蓮似的,對比那些歡歡喜喜地騎馬去玩的年輕姑娘們,顯得十分的另類,讓人哭笑不得。
當下慶豐帝就對榮親王道:「八弟,安陽還是個孩子,也不必太拘著她。」
榮親王呵呵地笑了下,「臣也覺得她是個孩子,但王妃說,她年紀不小了,要拘一拘才行。」
慶豐帝突然想到什麼,點頭道:「你王妃說得不錯,看到安陽,朕就想起你年輕那會兒,可是比安陽更讓人頭疼,安陽是個小姑娘家,還是很乖巧可愛的,你當時鬧騰得差點將皇宮掀了,後來成親才好一些。安陽這性子,其實也不能怪人,是你遺傳的。」
榮親王聽到這話,臉皮僵硬了下,特別是看到王妃一雙眼睛沉沉地看過來,心虛得忍不住扭過臉,苦哈哈地道:「皇兄,您少說兩句罷,不然臣弟晚上回去得自己睡書房了。」
慶豐帝樂了,似乎很愛看這弟弟的樂子,笑道:「放心,這行宮裡可沒書房。」
這兄弟倆在說話,江皇后也聽得直笑,朝榮親王妃道:「皇上說得對,安陽就是這性子,拘她太緊,看著怪讓人憐惜的。」
榮親王妃神情淡淡的,說道:「臣妾也不願拘她太緊,只是她已經不是小孩子,雖有她父王寵著,可姑娘家遲早要出嫁的,現在拘得緊一些,以後嫁人後,才不會受罪。」
「你這話可不對了。」江皇后反駁道:「安陽是個讓人疼的孩子,本宮就覺得她這樣極好,天真爛漫,讓她改了性子反而不美。」
榮親王妃謙遜地道:「皇后娘娘說得是。」
然後目光一轉,就朝著周圍的那些命婦看去。
眾人被她那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得心頭有些發虛,特別是曾經暗地裡嫌棄過安陽郡主性子太懶散,不宜娶回家的命婦。這會兒皇后親口說安陽郡主如此極好,若是以後還有人敢再拿這說事,那不是駁皇后的面子麼?
榮親王妃果然是個手段了得的,讓帝后都親口誇讚安陽郡主,將前陣子對安陽郡主不利的流言瞬間就止住,以後估計是沒人敢在私底下說榮親王府的安陽郡主如何不好了。
說了會兒話後,皇帝帶著其他的大臣走了,江皇后也攜著霍姝一起去騎馬遊玩。
眾人見帝后都走了,便也沒再留下,紛紛散去。
霍姝像昨日那般,陪江皇后進入林子裡,抽出一支箭,朝不遠處射過去。
接著就有侍衛過去,將草叢中一只被箭射中耳朵的兔子拎過來。那兔子渾身的毛髮白成一團,耳朵被紮了一箭,血在周圍暈開,一雙眼睛紅通通地瞪著人,四肢因為疼痛而抽搐,看著怪可憐的。
江皇后看罷,笑道:「素素的箭法真不錯,要是昨天你也和那些人一起打獵,只怕這第一名就落在你身上。」
霍姝一臉遺憾地道:「可惜我是個已經嫁人的姑娘,不能和那些男人一起比,要是真去比了,只怕皇上要將我踢走。」
語氣雖謙虛,但裡頭的意思卻十分的大言不慚。
江皇后被她逗得噗一聲笑起來。
兩人騎馬並行,周圍跟著一群侍衛,皇后的身邊還有幾個護衛的女侍衛,浩浩蕩蕩地在山林中策而馬行。
其他人見到是皇后,皆遠遠地避開,省得打擾了皇后的興致。
江皇后年輕時也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姑娘,素愛騎馬打獵,不過現在年紀大了,騎了會兒後,體力就跟不上,漸漸地馬速就慢下來。
霍姝陪在她身邊,見她的速度慢下來後,她也就控制馬速跟著。
兩人在山林裡轉了會兒後,江皇后對霍姝道:「素素要不要也去露兩手?你不用特地陪著本宮,年輕人就應該多去玩玩。」
霍姝朝她笑道:「想玩什麼時候都能玩,但陪娘娘一起騎馬遊玩的機會可不多。」
她年紀小,長得漂亮,一雙眼睛笑起來時就像碎落了漫天星辰,熠熠生輝,說出口的話更是討人喜歡。江皇后這段日子常召她進宮說話,久而久之,倒是對這小姑娘十分喜歡,例如此時,這話可真是貼心又可愛。
江皇后也沒催她去玩,兩人就像真的出門來騎馬遊玩的,在山林裡隨便地逛著,也不知道逛到哪裡,要是恰巧見到獵物,霍姝就隨手打下來,不過大概是這邊的獵物都在昨天時被人打得差不多,今兒能見到的,都是一些兔子、松鼠、錦雞一類的小獵物。
不知道逛到哪裡,突然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砸在江皇后面前。
眾人以為是暗器,馬上反應過來,警惕地看著四周,一名女侍衛過去一看,將那滾到草叢中的東西撿起來,方才發現是一顆青澀的野果。
接著又是一顆果子直接砸在那女侍衛的頭上。
霍姝轉頭,朝旁邊的一棵樹看去,只見樹上蹲著一只猴子,它手裡還抓著幾顆果子,顯然剛才的果子就是它扔的。
其他人也發現蹲在那兒的猴子,知道不是有刺客,終於放鬆下來。
江皇后忍不住失笑,「原來是只猴子,是不是落單了?」
江皇后這話剛落,就見從旁邊又躥來幾只猴子,蹲在樹上看著地上的人,然後紛紛將懷裡抱著的果子朝他們砸過去,接著甚至有猴子從樹上跳下來,朝他們撲過來。
眾人沒想到猴子竟然會直接撲過來,而且還十分陰險地去抓他們的馬,那些馬吃痛之下,嘶叫著亂躥,讓他們不禁有些手忙腳亂,一邊要躲著猴子的攻擊,一邊還要控制身下的馬。
霍姝見有猴子朝皇后撲過來,咻的一下,一鞭子抽了過去,將那只猴子抽飛。
周圍的猴子越來越多,這些猴子似乎對人類十分不善,齜牙裂嘴地咆哮著,紛紛從樹上撲下來要抓人。猴子三兩中沒什麼,但要是多了,傷起人來十分厲害。
因為這些猴子的出現,身下的馬也感覺到氣氛不對,紛紛躁亂起來。
「怎麼會有這麼多猴子?」江皇后有些吃驚,拉著韁繩,努力安撫身下的馬。
「娘娘快走!」那些侍衛忙叫道,要護著皇后先走。
這時,有一只猴子朝皇后的馬抓了一爪子,那馬吃痛之下,朝前狂奔而去。
霍姝忙騎著馬跟上去,見江皇后抓不住韁繩,就要被吃痛的馬甩出去時,鞭子揮過去,捲住她的腰將她拉到自己馬上,接著又一鞭朝旁邊撲過來的猴子甩去,咻咻咻幾下,那些猴子都被抽到一旁。
被她鞭子抽中的猴子知道這人不好惹,趕緊跑了。
霍姝護著皇后到一旁,看著那些人驅趕猴子,同時問道:「娘娘沒事吧?」
江皇后微微蹙了下眉,說道:「本宮沒事,只是這群猴子是打哪裡來的?難不成清場的侍衛沒有清乾淨?」
猴子一般都是群居動物的,出現時都是成群結隊的,在樹上躥來躥去,身手十分靈活,有時候真拿它們無可奈何。這次秋獵,早有西山營的士兵提前半個月來清場,像猴子這種動物,一般會提前趕走,就算有遺漏的,也不會太多。
跟著皇后的侍衛皆是身手不凡,在初時被猴子弄得有些手忙腳亂,不過後來看皇后被霍姝護著,便放開手對付那些猴子,很快就將它們趕走。
接著,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尖叫聲。
江皇后心知有異,忙叫人過去查看。
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四公主那邊也遇到猴子群,被猴子襲擊了。
「他們沒事吧?可有人受傷?」江皇后問道。
霍姝想到安陽郡主和聶家的姐妹們也在,忙關心地看著回稟的侍衛。
侍衛答道:「似乎有幾個姑娘受了點傷,其餘的還不清楚,他們此時已經往營地而去。」
江皇后的臉色有些白,嘴唇也哆嗦起來,霍姝正摟著她坐在馬上,第一時間感覺到她的異樣,忙道:「娘娘,您怎麼了?」
江皇后捂著肚子,微微蹙著眉,「本宮身子有些不適,先回去罷。」
聽罷,霍姝擔心她沒辦法騎馬,於是也沒有放開她,就這麼抱著她,直接打馬往營地而去。
一群侍衛同樣擔心皇后剛才被猴子傷著,屆時他們保護不力可要吃罪,都是憂心忡忡地跟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