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神看了許久,那雙眼睛竟同裴寒舟的有幾分孤傲的神似,都帶著些強勢的親略性。
骨相瞧起來確實很像,但又有哪裡是全然不同的,她說不太上來。
紀寧腦袋抵在林洛桑肩上,柔聲道:“裴寒舟運氣真好,遺傳的都是好基因。”
“裴寒舟自己也厲害好不好,脫離原生家庭可以把事業做得那麽成功,多少富二代在父母的庇護下都飛不起來啊,風一吹就摔骨折了。”
……
身旁的盛千夜還在和紀寧談天說地地閑聊,林洛桑看了看自己手上印著燙銀標志的V&A手提袋,又抬起頭,望向更前方的天幕。
天色有點陰沉,好像快要下雨了。
*
林洛桑回家之後沒多久,男人也抵達了客廳,但很快他去三樓開會,她獨自窩在沙發旁寫歌。
寫了會兒,她突然想起來今天買的東西還沒拆,趕緊把袋子扒拉出來,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戰利品,而後揭開香水蓋子噴了幾下,讓自己沐浴在溫柔的花葉香氣之中,心情也更加舒適了些。
不期然,身旁樓梯傳來男人的腳步聲,她蓋上蓋子抬頭去看,發現裴寒舟正巧走到桌邊喝水。
他手邊還放著小助手洗好的車厘子,林洛桑覺得有些渴,走過去吃水果時也沒有放下愛寵,準備給裴寒舟展示一下自己搶到的全世界最後一款限量。
結果還沒走到他旁邊,甚至拿車厘子的手都還沒伸,男人眉頭一皺猛地後退幾步,轉頭看她時竟帶了幾分陌生。
他從來不會對她的靠近產生排斥,這是第一次甚至沒看清就退了步。
林洛桑懵了片刻,想要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麽,眨了眨眼睛,還沒來得及再度靠近,就聽見他極為沉冷的嗓音——
“你噴了什麽?”
“香水啊,你不喜歡這個味道嗎?”
林洛桑把手指抵到自己鼻尖聞了聞,試圖發覺自己身上的味道是否明顯,但其實很淡,她很努力地才能聞出一絲,奇怪道:“你鼻子這麽好,這都能聞到?”
男人用力地斂起眉頭,一貫好看的眉眼落下幾分陰翳和稍縱即逝的痛楚,似是頭疼欲裂,他手腕抵著額頭不住地向內按著,呼吸都有幾分紊亂,足下步伐晃了晃。
林洛桑從未見過他這個模樣,以為是香味觸發了他的某項隱疾,連忙後退了幾步,手下意識想要攙扶他,卻又生生收了回去,問道:“怎麽了?哪裡不舒服??”
他呼吸急促,手抵著桌沿反覆用力,手臂上青筋浮現,鼻尖竟滲出了層薄薄的冷汗。
林洛桑嚇得不輕,飛奔去茶幾上拿手機,找了半天才找到管家的號碼,還沒來得及撥出,聽得樓梯間又傳來拖遝的響聲,是他扶著樓梯在快步往上走。
裴寒舟走得很快,就像是在逃離某些可怖的回憶。
她哪裡見過這種突發場面,撥電話時手都在抖,控制著讓自己盡量簡潔地闡述了當下發生的情況,而後讓管家先上樓看看。
不到一分鍾管家就順利抵達,很快給她傳來內線電話:“夫人不用擔心,先生已經好很多了,現在正躺在牀上休息。”
林洛桑想起方才的畫面仍心驚膽戰:“真的沒事嗎?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
管家給她打安神針:“先生說不用,您放心吧,他對自己的身體有數。”
她“哦”了聲,這才放下電話,看向桌上擺著的那瓶經典款女香。
她今天和以往並沒有任何不同,甚至連話都沒來得及講一句,唯一不同的就是試了這款香水,也被裴寒舟敏銳地發覺了。
難道他很排斥這款香水?
可這不是她母親的得意代表作嗎?
她越想越糊塗,但所有可能都指向這瓶花葉香水,她也只能先將它送到門外,然後打開門窗透氣。
為了避免再引起裴寒舟不適,她還去衛生間洗了個澡,渾身上下的香波都換成了慣用的鈴蘭香,妄圖驅散自己身上所有的花葉味兒,揉揉搓搓了一個半小時才出來。
她吹完頭髮的時候,裴寒舟也休息好下樓了。
她有點兒不知道說什麽,攥著毛巾的手無意識胡亂摩挲著,摸著自己毛茸茸的髮根,總覺得有那麽點兒抱歉的意思,沒想好應該有的開場白。
是男人先開的口,他掩唇咳嗽了兩聲:“怎麽這麽冷?”
“我開窗戶了……透氣,”她把玩著吹風機的線,抬眼問,“你……好點了嗎?”
“好點了,”他垂眼道,“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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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桑往前面指了指:“那你去沙發上坐著休息吧,如果還有不舒服就告訴我。”
男人坐上沙發,看她在衛生間裡忙來忙去,最後踮腳把吹風機放在架子上。
目光飄向霧蒙蒙的浴室和她微濕的發尾,才發現她洗過澡了。
裴寒舟拍了拍沙發:“過來。”
林洛桑趿著拖鞋緩步走近,有點忸怩和逃避,距離他還有三米時猛地停下,“等等。”
然後她抬手,仔仔細細地將自己的手背手臂連同指尖聞遍,甚至連頭髮也沒有放過,小鼻子一聳一聳,像只荷蘭鼠。
“沒有味道了。”她說。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又聽見她的聲音:“那你等會再出問題就不關我的事了。”
“…………”
氣氛總算輕松不少,她坐到他旁邊,定著頭,用拖鞋輕踢著腳邊的沙發柱,道:“你對玫瑰也過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