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朔回神,驀地停住了。他將手插回褲袋,冷笑了聲,轉開臉:“你別想我再被你騙第二回 。”
倪白晴歪過頭,像當年那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似的,眼神俏皮笑容純淨,蒼白的指尖壓著顫栗固執地朝著他:
“你真的不拉住我嗎?明朔。”
“……”
插袋的指背繃緊,冷白筋骨和淡青血管微微綻起。
陳不恪眼皮輕抽動了下。
是倪白晴,不是卻夏。是戲,不是現實。
陳不恪用力闔了闔眼。
然後他聽見風蕩過長空。
風裡她輕聲說,“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拉住我的人了。”
“嘩——”
女人向後倒下。
雪白的衣裙劃過割裂的刀痕,她跌落向無盡的空野。
像是單薄的被風吹走的蝴蝶,即將死在它最留戀的那個盛夏。
陳不恪額角狠狠地抽動了下。
再睜開眼的同時,他一個箭步跨到天台邊緣,那道蒼白的身影已經向後跌下。
夠不到,來不及。
…不可以。
陳不恪想都沒想,他按著欄杆,長腿一越,直接翻跳出了天台。
半空中。
他狠狠攥住女孩的手,用力一拉。
借跳出樓外時的推力,陳不恪終於將女孩抱進懷裡。那最後的刹那間隙,他凶狠地抱緊了懷裡驚愕睜眼的卻夏,屈膝調整重心,翻身在下。
陳不恪聲啞。
“接到你了。”
“——”
“…砰!”
壓著現場驚掀的尖叫和呼聲,兩人重重砸進了樓下的充氣氣墊裡。
第41章 狂想
……
一場有驚無險的綜藝錄製終於結束。
《聚餐》導演組是徜徉在全節目組的熱淚裡, 滿懷感恩地把那兩尊大佛送走的。
全體感想只有一個:
總算錄完了。
高導大風大浪見多了,但白毛這兒的妖風禍害浪,他是真沒見過。
別人來節目想劇宣, 這人來節目是想官宣。
那可是陳不恪, 白毛頂流,斷層top, 圈內人盡皆知的恪總, 粉絲量烏壓壓地蓋過大半個娛樂圈, 要是在《聚餐》官宣了……
那絕對是要搞死節目組的節奏。
高思哲還心有余悸地犯著嘀咕, 一位副導演目送著離開的嘉賓專車, 一臉八卦地過來了。
“高導,陳不恪和那個叫卻夏的小姑娘, 應該是在拍拖吧?”
“管好嘴,”高思哲瞥他,“咱們可不能亂說話。”
“哪算亂說,我看人也沒想掩飾。”
“那也不行——你有確切明文的證據嗎?你是見著人家拉手還是見著人家親嘴還是見著人家滾牀單了?”
“可是這……”
“只要沒有——”
高思哲做了個讓對方不要說話的動作, “那這亂七八糟的話你就不能說。不然讓人家工作室反告你一個名譽親犯,你也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副導演撇撇嘴:“依我看, 按陳不恪這行事作派,讓人拍到實錘就是早晚的事情。”
“拍唄,只要不是咱們的鍋就行。”高思哲望了一眼遠去的車, 轉身走了。
此時。
陳不恪專車內。
卻夏從上車就一直安靜著。準確點說,是從拍完那場劇情還原後,她就在本性的沉默上加了一重枷似的, 連表情和眼神交流都很少了。
但也並不是冷淡, 更像是心不在焉地走神著。
陳不恪在節目組錄製裡還收斂克制居多, 到了車裡, 前後排又有私密擋板隔著,於是從一上車,卻夏的手就被他勾過去纏住了,她本能掙了下,沒掙開,乾脆隨他握著。
臨時為了讓出這個通告的時間,陳不恪最近兩天都沒怎麽休息好。上車以後,他很快就靠著臨近卻夏那邊的靠枕間隙,昏沉地睡過去了。
卻夏正浸在思緒裡,肩上忽然一沉。
她怔了下,回眸。
白毛頂流毛茸茸的腦袋就歪歪斜斜地靠在她肩上。細碎的發從他額前垂下,被光鍍著一層薄薄的毛邊,又拓過凌冽的眉眼和清挺修長的鼻梁。
卻夏眼神動了動,停了幾秒,她抬起沒被他攥著的那只手,替他擋住落去眼睛前的光。
這樣安靜無聲睡過去的陳不恪,還真像只正小憩的,無害但碩大的白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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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無害是假象。
卻夏從今天拍完那場墜樓戲後,就一直怎麽忘也忘不掉——
在她向後跌下,頭頂望著的漫漫無際的長空,沒有一絲遮擋。
然後那張俊美卻猙獰的面龐越過欄杆翻下。
他撲向她。
他像瘋了吧。
他怎麽會忘記是拍戲呢。
……他明明忘了。
又為什麽要跳下來啊。
卻夏忽然從那種空茫茫的失重感裡回過神,她擰皺起纖細的眉,盯著近在咫尺這張被粉絲們稱為神顏的側臉,他切實的存在感讓她一下子從那種茫然裡掙脫。
她找到了辨不明的情緒後,最真實的反應:她生氣又莫名地後怕。
“陳不恪。”卻夏低聲。
“……”
“陳不恪。”
“……”
卻夏沒喊第三遍。
她蹙著緊巴褶著的眉心,抬手,用力揉了把毛茸茸的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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