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有人要買秘方】真真假假是是非非
“大人先不要著急。”沈千凌安慰,“那麼小一只蟲子也跑不了多快,應當就在附近。”
“啾!”小鳳凰蹲在牆頭,黑豆眼茫然四處看,簡直難過。
“兒子也找不到?”秦少宇問,先前成天在追影宮啾啾啾到處跑,埋在地下的寶石珍珠都能挖到。
“紅甲狼再亮閃閃也不是寶石。”沈千凌叫過暗衛,“方才打架的時候都去過哪裡?”
暗衛哭喪著臉:“從這裡一直打到了河邊。”
溫柳年臉色更加白了幾分。
“河在哪裡?”沈千凌又問。
暗衛道:“三裡地外。”
沈千凌:“……”
“這可是紅甲狼?”半晌之後,慕寒夜興沖沖折返,手心掌著一只蟲。
院內一片沉默。
秦少宇贊賞:“這個季節能找到如此肥的一條菜青蟲,慕兄也很能干。”
其余人也幾乎要膜拜他,就算先前沒見過,但是單聽“紅甲狼”三個字,也不至於會弄一條綠色的胖青蟲回來吧?
慕寒夜低聲抱怨:“阿黃也不提醒我。”
黃遠很想裝作不認識此人。
溫柳年也顧不上許多,拿著小棍子就在院內撥弄找。
暗衛加上七絕國影衛,一道去方才路過的所有地方搜尋,小鳳凰也一扭一扭四處跑,沿途不停啾啾叫。
沈千凌比劃了一個銅錢大小的圈:“這麼大,紅色的很亮,肚皮泛白。”
慕寒夜恍然:“怪不得叫紅甲狼。”
黃遠:“……”
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之事?
“慕兄去那頭,我與凌兒到那頭。”秦少宇道,“務必要找到。”
“自然,秦兄放心。”慕寒夜拉起黃大仙,縱身幾步躍上樹梢,溫柳年只覺得腦袋上一陣風聲,抬頭再看已不見蹤跡——功夫當真高深莫測。
“先不要著急。”趙越拍拍他的背,“紅甲狼雖然不比鳳凰是上古靈獸,卻也挺聰明,三五裡地應當還是能回來的。”
“嗯。”溫柳年將手裡小棍子丟下,“這裡沒有,出去找吧。”
趙越與他一道出了門,沿著小路往前走,仔細留心著沿途小小的紅色亮點。
一個時辰之後,溫柳年抱著膝蓋坐在樹下,眼眶略紅。
真的丟掉了。
“乖,我一定找到它。”趙越抱著他搖了搖,“先別著急。”
“紅甲狼跑起來飛快。”溫柳年嗓子有些啞,“不遠處又是官道,要是被踩死怎麼辦。”
“自然不會。”趙越抱著他站起來,“你先回房休息一陣,我繼續去找,保證帶回來。”
“大人。”幾個暗衛急匆匆跑回來。
“找到了?”溫柳年眼前一亮。
“沒有。”暗衛搖頭。
溫柳年眼底的光瞬間黯淡下去。
暗衛道:“但是河邊似乎有些不對勁。”
溫柳年:“……”
不對勁?
趙越帶著他走過去。
“大人。”秦少宇與沈千凌也在河邊等。
“出了什麼事?”溫柳年問。
沈千凌指了指一處雜亂的草叢——就見上頭有不少深色痕跡,像是干涸的血液,旁邊的水草也有被踩過的痕跡。
“在附近找找看,說不定會有其他線索。”溫柳年蹲下看了看,微微皺眉道,“似乎的確是血跡。”
片刻之後,暗衛又從不遠處找到了一把匕首,以及一具被捆住手腳,已然面目全非的女屍。
地方縣令名叫潘泰,聞訊之後立刻帶著衙役匆匆趕來,心裡幾乎要叫苦不迭——潘家鎮算是天子腳下,向來便是民風淳樸,說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也不為過,自己已經當了五六年的太平官,誰曾想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王城即將舉辦大典之時出了命案,還被七絕王與溫大人撞到!若是處理不妥當,只怕自己將來也只有摘烏紗一條路可走。
趙越繼續帶著人找紅甲狼,溫柳年問潘泰:“大人可能辨認出這具女屍是何人?”
“下官先看一看。”潘泰誠惶誠恐,上前小心翼翼掀開白布一角,然後便臉色煞白,蹲在外頭干嘔了許久。
溫柳年心裡搖頭。
“溫大人恕罪,下官最近……脾胃不太好。”潘泰定了定心神,戰戰兢兢道。
“無妨。”溫柳年道,“最近這潘家鎮內可有離奇失蹤的女子?”
“有有有。”潘泰連連點頭,“就在前一天,城內槐花餑餑店楊大富的媳婦與人私奔了,本官也是剛收到消息。”
“私奔?”溫柳年若有所思,“那他可有報官?”
“尚且沒有。”潘泰搖頭。
“該婦人姓甚名誰,出身如何,有無子嗣,性格是潑辣還是溫婉,平日與楊大富關系如何?”溫柳年問。
潘泰額頭有些冒汗:“楊大富的媳婦名叫潘珍,小名阿秀,祖祖輩輩都在潘家鎮賣餑餑,家中有個哥哥早夭,潘家爹娘也在三年前雙雙離世,因此便由遠方表舅做主招了楊大富入贅。夫婦兩人都是老實人,成親一年尚無子女,平日裡算是恩愛。”幸好潘家鎮裡百姓不算多,勉強能記清楚。
“潘大人打算如何處理此案?”溫柳年又問。
潘泰道:“先找楊大富前來認屍,確認身份後再說。”
溫柳年點點頭:“本官隨潘大人一道前往。”
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沈千凌派兩名暗衛保護溫柳年前去衙門,其余人則是繼續在河邊搜尋紅甲狼。
七絕國影衛也頗為內疚,因此找得很是賣力,只是就算將方圓數裡都翻了個遍,也沒能找到紅甲狼的蹤跡。
“啾啾啾。”小鳳凰蹲在樹枝上,小黑豆眼略傷心。
沈千凌在樹下伸手。
小鳳凰閉著眼睛,以一顆球的姿態栽了下來。
秦少宇:“……”
你還記得自己會飛這件事嗎。
“快些去繼續找。”沈千凌凶道,“找不到不許睡!”
秦少宇敲敲他的腦袋:“急也急不來。”
“啾。”小鳳凰用非常虛弱的眼神看它爹——快去找。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秦少宇道,“然後再出來繼續找。”
“一定要找到。”沈千凌叮囑,“易地而處,若是你丟了……不對,若是兒子丟了,我也會著急。”
“要是我丟了呢?”秦少宇警覺。
沈千凌想都不想:“那我一定不會找。”丟就丟吧。
秦少宇:“……”
“噓。”另一頭,慕寒夜沖黃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又要做什麼?”黃遠皺眉,“不許胡鬧。”
“誰說我要胡鬧了。”慕寒夜伸手彈彈他的鼻子,然後便借著月光,從樹下撿起半只碩大無比的樹蛛,從傷口流出的體液還在泛著熒熒綠光。
黃遠不解:“做什麼?”
“被啃過。”慕寒夜道,“這叫綠狼蛛,有劇毒的。”
“那你還動。”黃遠道,“快些丟掉!”
“阿黃果真關心本王。”慕寒夜頗為感動。
黃遠:“……”
這種戲碼到底要演到幾時才會膩?
“大的動物不會吃,小的蟲豸不敢吃。”慕寒夜將那半只綠狼蛛丟掉,“只有紅甲狼與蠱王會啃。”
“你不是不熟嗎?”黃遠微微皺眉,怎麼現在聽起來反而頭頭是道。
慕寒夜立刻一臉情聖道:“因為阿黃喜歡看我演。”
黃遠心情復雜,天可憐見,他並沒有此等奇異的愛好。
“走吧。”慕寒夜拉著他的手站起來,“去告訴其余人,按照紅甲狼的體型,吃這麼大一只綠狼蛛應當會撐,說不定正趴在哪裡睡覺。”
既然有了大致范圍,大家便也縮小了搜尋圈。月色之下,趙越走每一步路都極為小心,生怕會不小心踩到紅甲狼。
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幾只胖頭蟲跑了過去,而後便有一小團亮閃閃的紅光,嗖嗖嗖爬了出來。
趙越:“……”
紅甲狼趴在原地,高興晃晃觸須——找到了吶!
趙越如釋重負,蹲下輕輕伸手過去。
紅甲狼卻沒有同往常一樣爬過來,而是轉身爬回了草叢。
趙越微微皺眉,剛打算去抓,就見紅甲狼又掉頭折返,身後還跟著另外一只……紅甲狼。體型要小一圈,不過卻一樣亮閃閃,爬起來也憨呆呆。
趙越笑出聲。
紅甲狼歡歡喜喜,帶著小伙伴一起爬到了趙越手上。
暗衛聞訊趕來,幾乎要喜極而泣——可算是找到了啊。
沈千凌道:“下回若是再弄丟——”
“那我們就自裁謝罪。”暗衛很是識趣。
“麻煩諸位了。”趙越道,“既然找到了,那便早些休息吧,我去縣衙看看。”
“嗯。”沈千凌點頭,“若是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大當家盡管開口便是,我們就先回去了。”雖說出了命案,但有溫柳年與地方官員在,追影宮也不便插手——至於七絕國,就更加管不著了。
潘家鎮內,楊大富正在院中同尚雲澤說話,突然便有一伙衙役上了門。
“各位官爺,有什麼事嗎?”楊大富被這陣仗嚇了一跳。
“大人有命,派我們帶你回去認屍。”衙役道。
楊大富聞言臉色一白:“認,認屍?”
“是啊,河邊找到一具女屍。”衙役道,“快些,到了縣衙,自然會有人向你解釋。”
楊大富膝蓋發軟,喃喃自語搖頭:“那不是我媳婦,我媳婦一定不會死。”
“磨嘰什麼!”衙役道,“是不是,去看過才會知道,潘老爺還在等。”
“不會的,不會的。”楊大富跌坐在地上,捂著臉嗚嗚哭出聲。
幾個衙役上來剛想拉人,木青山卻已經將他扶了起來:“也未必就真的是,楊老板還是先去看一看吧。”
“不是我媳婦,我媳婦怎麼會死呢。”楊大富情緒有些失控,反手抓住木青山的胳膊:“你們也說了,那伙人不會殺我媳婦,不會的啊!”
尚雲澤微微皺眉,將木青山拉到自己身邊。
那伙人?衙役聽出端倪:“哪伙人,將事情說清楚些!”
楊大富蹲在地上,捂著腦袋悶聲哭。
“你們究竟是誰?”衙役警惕盯著尚雲澤與木青山。
“路過之人。”尚雲澤道。
“都跟我們回府衙!”意識到這兩人大概與案情有關聯,又見尚雲澤腰間掛著佩劍,衙役也嘩啦拔出刀。
“好。”尚雲澤點頭:“我們跟你回去。”根據先前楊大富所言來看,這件事似乎當真不簡單。
楊家餑餑店離衙門不算遠,拐過兩個街角就是。雖說已經天黑,但街上還有不少百姓,見著楊大富被帶進了府衙,看上去似乎都頗為意外。
“大人,人帶到了。”衙役道,“還有兩個形跡可疑的外鄉人,也一道帶了過來。”
“帶進來!”潘泰威嚴道,溫柳年坐在他身邊聽審,卻沒料到抬頭竟然看到了尚雲澤與木青山。
“大人。”木青山道。
“師爺與尚堡主如何會在此處?”溫柳年吃驚,“又怎麼會被帶來府衙?”
木青山道:“我們原本是想給大人買幾個餑餑就回去,沒想到剛好遇到這位楊掌櫃家中出事。”
潘泰也有些糊塗:“幾位……認識?”
楊大富只掀開看了一眼白布,便趴著嗚嗚大哭起來,木青山蹲在他身邊小心道:“當真是令夫人?”
楊大富已然哭到哽咽。
尚雲澤向溫柳年微微使了個顏色。
“潘大人。”溫柳年轉身,“你先留在此處安撫這位楊掌櫃,待到本官回來之後再行審案。”
“下官遵命。”潘泰連連點頭,吩咐下人去倒了熱茶給楊大富。
溫柳年與尚雲澤一道出門,去了隔壁空房間中。
“這件事怕是沒那麼簡單。”尚雲澤道。
“尚堡主發現了什麼?”溫柳年問。
“在官道拓寬之前,潘家鎮原本是王城南下行軍的必經之地。”尚雲澤道,“再加上四周有不少田地,因此百余年前,這鎮子裡的百姓便研發了一套做行軍糧的古老方法,槐花餑餑便是由行軍糧演變而來。據說只要保存得當,就算放上幾個月也不會壞。”
“所以呢?”溫柳年坐在桌邊。
“後來這附近的新的官道被修通,再加上水路運河挖鑿,潘家鎮的軍事地位便被逐漸弱化。再後來楚國版圖越來越大,軍隊也沒有了必須帶大量口糧上路的必要。”尚雲澤道,“行軍糧雖說方便果腹,卻著實不算好吃,因此這門手藝也就逐漸失傳,到如今這潘家鎮裡,只有一名喚潘珍的婦人尚且知道該如何制作,便是楊家槐花餑餑店的老板娘。”
溫柳年若有所思。
“先前我們也打聽了,楊大富夫婦二人都是世代居於此處,為人又老實,不會結下什麼仇怨。”木青山道,“前幾天楊大富出遠門不在家,有一名男子上門找潘珍,要買行軍糧的制作之法,開的價錢極高。”
“這筆買賣做成了嗎?”溫柳年問。
“嗯。”木青山點頭,“潘珍將秘方悉數告知,對方留下銀子之後,又叮囑務必要保密,就算是老楊也不能說。不過潘珍向來便什麼事都聽男人的,夫婦兩人關系極好,因此待到楊大富回來,便將此事偷偷告訴了他。”
“要做行軍糧,十有八九是要備戰。”溫柳年道,“青虯的人?”
尚雲澤點頭:“八成不會錯。”否則如今清平盛世,誰會花這麼一大筆銀兩,去買一個完全不好吃的點心秘方?
“還真是陰魂不散。”溫柳年搖頭,“若我們的推測沒錯,那大概是先買回去秘方,確定當真能做出來之後,便折返綁架殺害了潘珍,好讓這件事成為永遠的秘密。”
“槐花餑餑店的隔壁是個壽衣鋪子。”木青山道,“裡頭的老板娘也曾見過陌生男子出入餑餑店,正好是老楊不在的那段時間,應該就是要買秘方之人。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在潘珍失蹤之後,城內才會出現說她與人私奔的傳言。”
溫柳年點點頭。
“大人又如何會來此處,趙大當家呢?”尚雲澤問。
提及此事,溫柳年情緒瞬間低落下來:“我們原本是來找七絕王的,但是不小心將紅甲狼弄丟了。”
“啊?”木青山吃驚。
丟了?
溫柳年晃晃腦袋站起來:“罷了,已經有不少人在找,著急也沒用,我再去看看楊大富那頭。”
趙越推門進來。
“找到了?”溫柳年趕忙問。
趙越笑笑,在他面前伸手。
一團亮閃閃的小東西正在發紅光。
溫柳年心裡先是一喜,看清後卻又疑惑:“是這一只嗎?”為何看上去……小了一圈,形狀也不大一樣。
趙越道:“是另一只。”
“另一只?”溫柳年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袖子裡頭窸窸窣窣,而後便探出一雙小觸角。
紅甲狼歡歡喜喜爬出來,速度簡直快!
溫柳年滿臉驚喜。
紅甲狼嗖嗖爬到他手上,拼命搖晃觸須!
回來了吶!
溫柳年用手指蹭蹭他的背甲,幾乎要哭出來——還當會永遠都找不到。
“好了好了,這回找到了,下回不會再弄丟。”趙越給他看另一只紅甲狼,“還捎帶了一個利錢。”
後頭那只紅甲狼明顯要呆上許多,此時已經呼呼睡著。
“不是說只有雲南才有嗎?”溫柳年將兩只紅甲狼放在一起。
“誰知道,大概是誰從雲南帶來的。”趙越拿出小木盒,將兩只小東西都裝了進去,“你這頭呢,案子怎麼樣了?”
“有些復雜。”溫柳年與木青山對視一眼,將方才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給他。
“又和青虯有關?”趙越聽完之後果真皺眉。
“只是猜測,不過這當口要做行軍糧,除了他也沒別人。”溫柳年道,“陸上作戰還好,若是換成海戰,如何做出能長久保存的糧食至關重要。”
“青虯要與皇上打海戰?”趙越道。
“不僅是皇上,或許還有大明王。”溫柳年道,“不過對方警惕性太高,不管是王城還是這潘家鎮,只怕都不會輕易被我們找到。”
“大人要留在此處審案嗎?”木青山問。
“若能留下最好,但王城內即將要有慶典,我怕是不能缺席。”溫柳年道,“師爺可否幫我一個忙?”
“自然。”木青山點頭,“大人是想讓我們留在這裡?”
“嗯。”溫柳年道,“一來保護楊大富,二來也看看會不會有其余線索。待到王城內大典結束,我會快馬加鞭趕回來。”
“好。”木青山答應下來,“大人盡管去便是,我們會一直留在這鎮子裡。”
府衙大堂,楊大富由於過分傷心,已經哭得暈厥過去,潘泰命人暫時將他帶下去休息,又替溫柳年收拾了一間客房,尚雲澤則是與木青山暫時住在了府衙對面的客棧。
“又有這麼多事情。”木青山歎氣。
“要留在這裡?”尚雲澤幫他倒了杯茶,“先前還心心念念,要去王城看熱鬧。”
“都出命案了,自然是這裡比較重要。”木青山道,“況且還與大明王有關,更加馬虎不得。”
“沒關系。”尚雲澤將他抱到懷中,“將來有的是機會。”
“嗯。”木青山趴在他肩頭,覺得挺安心。
小二很快就送來了熱水,浴桶不算大,只能裝一個人。
尚雲澤抱著他放進去。
“燙!”木青山全身都泛紅。
“燙一點才好。”尚雲澤用帕子幫他擦身子,“手腳都冷冰冰的,半夜還踢我。”
木青山嘻嘻笑。
尚雲澤道:“先前睡覺分明就挺老實。”怎麼一成親就開始滾來滾去。
“不知道。”木青山想了想,“大概是因為先前若是亂滾,會掉下牀。”現在身邊有了人,自然不一樣,怎麼舒服怎麼來。
“歪理。”尚雲澤將他裹出來擦干,“好了,去睡吧。”
木青山抱著被子看他。
“又要干壞事啊?”尚雲澤湊近。
“才不要。”木青山歪過頭,臉一紅。
“當真不要?”尚雲澤坐在牀邊,“再想一想呢,我也不貴,一次就一文大錢。”
木青山笑出聲:“一文大錢也沒有。”
“這樣啊。”尚雲澤低頭親一親,“行,先欠著也無妨。”
當真是……非常好說話。
而在府衙之中,溫柳年正躺在被窩中,看手背上的小蟲子。
兩只小蟲子。
都被洗了澡熏了香,干淨的不得了。
“該睡覺了。”趙越道,“明日再玩。”
溫柳年將紅甲狼裝到紅木匣中,然後端端正正擺在枕頭上,又用手捂住,方才安心閉上眼睛。
趙越一僵:“那我要睡在哪裡?”
溫柳年道:“地板。”
趙越:“……”
紅甲狼趴在紅木匣中,和新的小伙伴一道歡歡喜喜蹭觸須。
高興吶!
第二天一早,溫柳年便與趙越一道回了王城,留下尚雲澤與木青山繼續守著楊大富。
楚淵已經回宮,正在御書房翻閱奏折,突然便聽到說溫柳年求見。
四喜總管道:“溫大人看上去風塵僕僕,應當是急事。”
“宣。”楚淵放下手裡的折子。
“皇上。”溫柳年推門進來,“臣回來了。”
“是為了去潘家鎮通傳七絕王?”楚淵道,“四喜已將此事告知過朕,辛苦愛卿了。”
“七絕王那頭倒是沒什麼問題。”溫柳年道,“但潘家鎮卻有事。”
“哦?”楚淵道,“何事?”
溫柳年將楊大富夫婦之事大致說了一遍。
“簡直喪心病狂。”楚淵果然怒極。
“明日七絕王會率部下進王城,大典首日,亦是當初許給那伙雜耍藝人的最後期限。”溫柳年道,“不管大小,他們應當都有行動,而且看潘家鎮的架勢,此番只怕對方來者不在少數,我們還是要小心為妙。”
“朕何懼他們會行動。”楚淵冷笑,“就怕他們會一直如此縮頭縮尾,連面都不敢露。”
溫柳年點頭:“向統領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只要對方有意思風吹草動,就必然能一網打盡。”
從皇宮裡頭出來,回家就聞到一股香氣,溫夫人正在廚房忙活,溫如墨則是坐在小院中,問趙越潘家鎮的一些事。
“屍體?”溫如墨手一抖。
“是啊。”趙越歎氣,“在河邊發現的,好好一個婦人面目全非,歹人當真是喪盡天良。”
溫如墨冷靜放下杯子:“的確如此。”
“爹爹!”溫柳年猛然撲在他背上。
“啊!”溫如墨被嚇了一跳。
“啊唷。”溫夫人在廚房也被嚇得不輕,趕忙丟了勺子出來看究竟。
“爹,你沒事吧?”溫柳年在他面前晃晃手。
趙越也頗為擔心。
“老爺?”溫夫人晃晃他。
“沒沒沒事。”溫如墨臉色略白。
“做什麼了,把你爹嚇成這樣。”溫夫人一邊幫自家老爺順氣,一邊不滿埋怨兒子。
“我什麼都沒干啊。”溫柳年很是茫然,先前經常這樣出其不意,爹爹分明就就很樂呵,小時候還會舉高高。
“無妨無妨。”溫如墨連連擺手。
“你們方才在聊什麼?”溫柳年問。
溫如墨還未來得及制止,趙越便已經道:“潘家鎮的離奇命案。”
溫如墨:“……”
“怪不得。”溫柳年道,“爹爹最怕這些,你以後莫要再說。”
“咳!”溫如墨使勁咳嗽。
“伯父恕罪。”趙越識趣遞台階,“是我說的太過恐怖,驚到伯父了。”
“真是,下回留意著些。”溫夫人也跟著數落了兩人幾句,便扶著自家老爺回房歇著。溫柳年小聲問趙越:“真說得很恐怖啊?”
“也不是。”趙越道,“剛說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屍,你便跑進來了。”
“好端端的,說這個做什麼。”溫柳年扯住他的耳朵。
“是伯父自己要問。”趙越道,“不能說?”
“也不是,但爹爹最怕就是聽到人命案子。”溫柳年道,“他膽子小,小時候爺爺又總拿鬼嚇他,一來二去就落下了毛病。”
趙越:“……”
“總之下回別說了。”溫柳年叮嚀,“知不知道?”
趙越立刻點頭。
一個怕蟲一個怕命案,還當真是……親父子。
楚國地大物博疆域遼闊,周邊附屬小國也不算少,除了近些年傳聞無數的西南王段白月,余下最有名的便是七絕國——雖說沒去過,但百姓人人都在說,這個位於大漠中的綠洲小國極為富庶,國庫中堆滿了金銀珠寶,百姓個個都是歡聲笑語。而七絕王慕寒夜更被傳成神一般的男子,不僅高大英俊目若藍星,武功高強治國有方,與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追影宮主私交甚篤,而且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情聖,不僅不嫌棄自家王後是大漠沙狐修煉成精,還不辭艱險為了求醫問藥只求能長相廝守,聽上去就忍不住要落下熱淚。
這日傍晚,當溫柳年吃完飯,與趙越一道上街散心之際,就見原本街道兩邊關於沈公子,還有關於自己的一些畫卷書冊都已經撤掉,換成了七絕王慕寒夜與黃遠——那可是大漠裡頭的第一富庶國,若是被七絕王看到心裡一高興,說不定會直接扔銀子。
溫柳年頓住腳步,看著面前一幅好幾丈高的慕寒夜畫像,覺得略微驚呆。
能找到一個如此大的木框裱,也是很不容易。
“明日大概會熱鬧一整天。”趙越道。
“最近事情多,熱鬧些也好。”溫柳年道,“沖沖煞氣。”
“不怕會出事?”趙越問。
“為非作歹,無非就是為了讓百姓心神不寧,過不上好日子。若是害怕,豈不是正好如了他們的意。”溫柳年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朝廷已經暗中布防,誰都不能攔著百姓歡呼慶祝。”
“說得也是。”趙越笑笑,“前頭就是山海居,想不要去喝杯茶?”
“嗯。”溫柳年點頭,“累。”
趙越識趣將他背起來。
溫柳年笑著在他耳邊說話,看上去當真是恩愛非凡。
教人羨慕得緊。
“先生。”山海居內,無影伸長脖子往下看,“不是說有急事,所以昨晚不能練功麼,怎麼還背著溫大人到處亂逛。”
“吃你的蠶豆!”無風敲敲他的腦袋。
“今晚我自會問他。”雲斷魂倒茶,“我讓你打聽的事,如何了?”
“癩蛤蟆到處都是,綠蘿蟾蜍可不好找。”無影道,“已經派了不少人出去,一有消息就會回報。”
“傳說中的藥物,想找到的確不容易。”無風道,“想要治少爺的內傷,非要此物不可?”
雲斷魂點頭。
“當今江湖排名第一的神醫就在王城,而且與溫大人私交不錯。”無影道,“先生為何不先讓他替少爺看看?”
“你是說葉瑾?”雲斷魂手下微微一頓。
“嗯。”無影道,“據說死人也能醫活,而且脾氣心腸極好,從來都不會生氣,天天除了看醫書,便是在家替武林盟主沈千楓做飯洗衣帶兒子。”
“……”無風皺眉,“後頭那段是從哪聽來的?”
無影答曰:“江湖小報。”
“以後休要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無風敲敲他的腦袋。
“上頭還有少爺與溫大人。”無影從懷中掏出來。
雲斷魂伸手拿過去:“暫且不需要找葉瑾。”
“為何?”無影不解——分明就很擔心少爺,難道不該早些解決才是。
雲斷魂搖搖頭,隨手翻了翻手中的小報。
趙越恰好與溫柳年一起上來樓梯,兩下遇到,溫大人一眼便看到了題記那行烏黑黑的大字——天界纏綿艷情史,於是果斷被驚了一下。
原來大明王,還有此等愛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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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溫柳年後,無影的第一反應便是要將小報藏起來,但偏偏雲斷魂他還沒看,自然不知道裡頭的描寫有多麼香艷熱辣,只當是普通的民間故事,於是便順手折了折,當著所有人的面揣到了袖中。
無影:“……”
趙越:“……”
“前輩。”溫柳年笑瞇瞇打招呼,“來吃飯呀。”
雲斷魂點頭:“這裡的桂花鹵鵝味道不錯。”
“可以與三位拼個桌嗎?”溫柳年又問。
無影納悶想,為何這位溫大人每回都這麼自來熟?
雲斷魂道:“這店裡還有不少空位。”
溫柳年拉開椅子坐下:“哦。”
無影:“……”
“能吃嗎?”溫柳年又看上了桌上一盤點心。
雲斷魂點頭:“自然。”
趙越有些歉意:“這桌在下請三位。”
“掌櫃的客氣了,一塊點心而已。”雲斷魂笑笑,“溫大人看來晚上沒怎麼吃飯。”
溫柳年又拿起第二塊點心,厚著臉皮道:“前輩真是慧眼如炬,不知可否請教尊姓大名?”
“在下姓李。”雲斷魂道,“單名一個四字。”
溫柳年稱贊:“一聽便知道是個好名字。”
雲斷魂笑笑:“溫大人過獎。”
桌上其余三人都有些不解,這番對話的意義到底在哪裡?
“桂花鹵鵝來嘍。”小二端著托盤上菜,還溫了一壺女兒紅。
無影眼神發光,肚子咕咕叫。
“趁熱吃吧。”雲斷魂拍拍他的腦袋,眼底有些父輩慣有的慈愛。
無風也幫他將醬汁調好,一桌人看上去頗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趙越也幫溫柳年要了壺熱茶,又配了些點心。
“小少爺很喜歡吃這個?”溫柳年問。
“嗯。”無影叼著鵝肉點頭——多說多錯,這位溫大人看上去也不好對付,還是少言為妙。
“若是這樣,那我明日吩咐廚子做好,再送去府上一只。”溫柳年很爽快。
“大人不必如此麻煩。”無風道,“若是阿影想吃,我們再來便是。”
“明日山海居中怕是會有不少客人,遠不如在家吃飯清靜。”溫柳年提醒。
“為何?”雲斷魂問。
“因為七絕王要進城,這裡是必經之路。”溫柳年道,“一定會有不少百姓看熱鬧,官府到時候也會來人看守,以免會有惡人趁機為非作歹。”
“原來如此。”雲斷魂點頭。
“這世上心懷叵測之人不算少,先前王城內只要有慶典,不管大小,總會出些亂子,只怕這次也不會例外。”溫柳年抱著茶杯,“若是幾位不想被無辜牽連,還是待在家中為好。”
雲斷魂笑笑:“多謝大人提醒,我向來便不是愛湊熱鬧的性子,既然如此,那還是不出門了。”
溫柳年腮幫子鼓囊囊:“甚好甚好。”
吃完大半盤點心後,溫柳年滿意打著飽嗝下樓,與趙越一道慢悠悠往回走。
“先生。”無影看著兩人背影,“這位溫大人是特意來提醒我們,明日不要出門?”
雲斷魂微微點頭。
“不會是猜出什麼了吧?”無影皺眉,“還是少爺告訴了他什麼?”
雲斷魂仰頭飲下一杯酒。
“先生親自教少爺功夫,已然是以身犯險。”無風道,“雖說少爺算是江湖中人,但溫大人卻是朝廷命官,聽說還頗得器重,若是覺察到什麼蛛絲馬跡上報楚皇,只怕會有不少麻煩。”
雲斷魂搖搖頭:“此人不簡單。”
無影道:“但先生並未與他打過多少交道。”若說是吃起來不簡單,倒還更可信一些。
雲斷魂像是想起什麼,從袖中拿出江湖小報。
無影:“……”
雲斷魂隨手翻開,就見兩人正在花園內行雲雨之事,圖上還撒了不少金粉。
再翻一頁,又是不同的姿勢。
其余食客看到後紛紛交頭接耳,看著一臉道貌岸然,也有些年紀了,怎麼大庭廣眾看這些東西,還坐在樓梯口。
真是嘖嘖嘖嘖嘖。
於是這個夜晚,無影老老實實在廳中跪了一夜,心裡很是憋悶。
分明就是先生自己要亂翻。
子夜時分,趙越依舊到城郊練功,直到天亮才回溫府。
溫柳年正睡眼朦朧,坐在牀上穿衣裳。
“這才什麼時候。”趙越道,“起來做什麼?”
“該進宮了。”溫柳年打呵欠,“今日王城大典,有不少事要准備,我去看看哪裡需要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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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又不是只有你一人,況且此事也不歸你管。”趙越皺眉,“再睡一陣子。”
“也好。”溫柳年倒是很聽勸,迅速閉上眼睛鑽被窩。
是當真非常困,進宮晚一些想來也無妨。
還是睡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