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古村迷霧63
石楠聞言,盯了齊思元許久許久,他忽然抓緊了妻子的手,卻是喃喃地對齊思元說:“或許,或許你可以結束這裡的一切……這一切……或許真的到了應該要消失的時候了!”
齊思元聞言心念一動,正待要追問什麼,卻聽得燕南瑞說:“齊思元,快點動手吧,也許我們還趕得及在今天之內結束一切。如果拖到明天,那麼今夜我們將會變得十分兇險。”
齊思元走出樹冠抬頭看了看天,也許是之前肖莫航那幾腳的關係,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時已經被霧霾遮蓋。
“骸骨不能取!你們現在取出骸骨,無異於殺人!”石萬再次叫了起來:“一旦此時骸骨被取出,多年以來的瞞天過海將被天道發現!到時候天譴瞬間便至,全村將被滔天大霧籠罩,所有人都得死!包括你們!沒有人能夠逃出去的!”他瞪著滿是血絲的小眼睛,神情很是猙獰。特別在說到“所有人都得死”的時候,幾乎就是睚眥欲裂。
石萬說得也並不是毫無道理。齊思元他們是來破局的,又不是來送死的。即便他們覺得,村子裡的這些怪物們早就不應該活著了,可是還有客棧裡的人呢!還有他們自己,誰也沒有辦法在潑天大霧裡逃生。
這一下子似乎就成為了一個閉環。女神想要見到兒女,她的兒女或許是破解詛咒的其中一個環節。可是現在,偏偏她那一雙兒女的骸骨卻是動不得,動了大家就得先死,還談什麼破局。
齊思元略一沉思,就轉身對歐陽欽說到:“歐陽,你去把方之俞喊回來,之後,你便和他一起守在這裡,別讓石萬再耍花招,也別讓其他人再靠近大樹和樹底下的骸骨!”
歐陽欽知道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刻,他沒有多話,點點頭便轉身跑了。
只是,跑了幾米,又聽得齊思元在他身後補了一句:“讓方之俞把那對父子放下來吧。”
齊思元深知方之俞的性子,他本質裡是一個挺惡劣的人,齊思元如果不多吩咐這一句的話,他鐵定會任那對父子掛樹上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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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那頭,齊思元又轉回來對肖莫航說道:“我和燕南瑞去一趟神廟。你和孫倩倩先守在這裡,等方之俞來了,你再來神廟找我們。”他沒有提讓孫倩倩也去,他覺得此時神廟應該很有些風險,其他人還是先留在外面比較好。
“不!我要和你一起。”沒想到,肖莫航居然堅決地否定了齊思元的提議,這似乎是他極其少有地堅定地反駁齊思元的意見。
正是因為肖莫航甚少反對齊思元的意思,一旦他反對,齊思元就很難拒絕。頓時不禁感到有一些為難。
通過這個故事不難看出,石萬生性固執又狡猾,他明知道齊思元這些人即便此時不動那大樹下的骸骨,之後也是要動的。這對村子裡的人來說,不亞於滅頂之災,他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
有肖莫航在,還可以壓制這個老頭,若是肖莫航不在,方之俞又沒有趕來,這個老頭會做些什麼就不好說了。
齊思元歎了一口氣,正準備說,要不我們等等,等方之俞到了再離開。只是話還沒有開口,就聽見一個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石楠牽著妻子的手,往前走了幾步,步伐堅定。他走到離他父親不遠的地方站定,這才轉頭對齊思元說:“這裡交給我吧!我發誓,絕對不會讓我父親再做什麼的!我保證,你們離開的時候什麼樣,這裡還是什麼樣!”他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裡,有著別人無法讀懂的光輝。
“楠兒!”石萬難以置信地、淒厲地沖兒子喊道:“你知不知道……你……”
石萬的話還沒有說完,卻是被石楠冷著聲音打斷了:“該結束了,爹!我們早就是該死之人,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了近百年,百年裡的每一天,我都無比痛苦地活著。這是我做為你的兒子該替你背的罪!事到如今,我早已盡了身為人子之責。我們的父子緣分也該盡了!”
石萬瞪大了眼睛,蠕動著嘴唇,似乎已驚到說不出話來。
“你放手吧,別再折騰了。你若堅持想要維繫村子,我便自己削骨埋於槐樹之下。反正也死不了,我有時間一根一根剔出自己的骨頭……”
“夠了!住口!住口!夠了!”石萬失控地大喊出來,他的雙手死死扣著地面的泥土,表情痛苦萬分:“夠了,別說了!造孽!造孽啊……”
對於石萬表現出來的痛苦,石楠依舊無動於衷,他只是略微轉身對齊思元說:“好了,你們可以放心離開,這裡不會出事。”
雖然石楠面無表情,可是齊思元仍然從空氣裡讀到了極度悲傷的味道。他點了點頭,也不拖泥帶水再試探什麼,伸手牽住了身旁肖莫航的手,準備離開。
肖莫航先是一愣,心中忽地又是一喜。這並不是他們倆人第一次牽手。但每一次都事出有因,之前大部分都是因為大家處於危險的境地,為了不分散才牽的手。也就是說,在那種情況下,哪怕齊思元的身邊是其他人,齊思元也會毫不猶豫地牽住那個人的手,並沒有太多其他的含義。
可是這一次不同。他們只是如同往常一般去神廟而已,不知道為什麼,齊思元竟主動牽起了他的手。
只是不等兩人離開,就聽到燕南瑞問石楠:“神廟裡,白色的圓球是什麼東西?”
石楠微一愣神,想了想以後似乎才理解燕南瑞說的是什麼,然後才解釋道:“人有三魂七魄,那些被奪舍的人,一部分魂魄留在了奪舍人的靈魂裡,另一部分祭了女神。還有一部分的不甘、不屈和怨憤,就留在了神廟裡。它們無法逃離也不能輪回,甚至沒有記憶。”
“我被它們傷了之後,是你送來了草藥?你是如何知道的?”燕南瑞接著又問。
石楠輕微搖頭:“不是我知道,是石來福知道。他是村子裡唯一可以進入神廟的人。他讓我送一些草藥去客棧,其他什麼都沒說。”
燕南瑞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說法,但還是接著問道:“為什麼我被那東西傷了之後,對那摻了符水的食物有那麼強烈的渴望?”
“他們生前就是無法抵擋那些食物的佑惑才逐漸淪落到那般境地的。死後雖是殘魂,卻依然保留了某種不能。大概是那個影響了你。不必多慮,只要你扛住了第一次,你的身體好轉後,那種感覺便會逐漸消失。”石楠解釋道。
只是,石楠剛解釋完,就想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但是他並沒有對著離他最近的燕南瑞說,反而轉向齊思元道:“如果你們快一些的話,那些中毒不深的人,或許還有救。”
齊思元點了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過,齊思元也提出了疑問:“你說,石來福也就是守廟人,他是唯一能夠進入神廟的石家村人。可你們不是也住在神廟裡嗎……”
齊思元的話還沒有問完,石楠便搖頭了:“我們沒有住在神廟裡。繞過神廟右側往後,有幾間屋子,我們就住在那裡,石來福也住在那裡。那個位置,你們站在外頭看不見。”他沒有解釋為什麼他們都住在那裡的原因,倒是說清楚了居住的位置。
“明白了。”齊思元點了點頭。他這一句話裡有兩個意思,第一是石楠說的話他明白了。第二是說,為什麼之前他們尋遍了神廟的院子找人,卻並沒有找到石萬父子以及守廟人的蹤跡,原來,是因為他們根本就不住在裡面。
該問的都問清楚了,三人終於再次邁向神廟。
齊思元和肖莫航手牽著手在前頭走著,燕南瑞跟在他們身後看著,那一雙牽在一起的手依然是那麼刺眼,可是莫名的,燕南瑞的心卻並不像從前那般猶如針紮一般疼了。
所以他只是冷哼了一聲,冷眼相對。
在肖莫航的事情上,除了在律師事務所的那一次兩個人的談話之外,齊思元便從未再在燕南瑞的面前提起感情相關的事情。
兩個人平時的相處,也沒有什麼情敵的劍拔弩張。相反地,兩個人似乎相處得不錯。若是旁人不知情的話,表面看起來他們的感情似乎還更要好一些。
但是就在今天,就在此時此刻,齊思元牽著肖莫航朝前走的時候,忽然轉身對燕南瑞說:“抱歉。從今天開始,有一些事情,我是絕不會讓步了。”
燕南瑞僅愣了一秒,便立刻明白齊思元在說什麼了!這算是齊思元的宣戰嗎?
不。齊思元不是好戰的人,他這是在宣誓主權!
“你現在同我說這個,就不擔心我關鍵時刻在背後陰你一把嗎?”燕南瑞顯然還是有一些生氣的,無論如何,他非要選擇在現在這種時候說嗎?
齊思元輕輕笑了一下道:“你不會。你太理智了,你永遠會選擇利益的最大化,現在害我,並不明智。你從不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燕南瑞確實是一個十分理智的人,所以他也從來不輕易動怒,可是他現在確實有一些生氣!但他生氣的並不是齊思元突然宣告主權這件事情本身,而是氣齊思元選在這個時候以及他對自己理智的評價這件事情。
所以他冷笑著說:“萬一我任性了一把呢!”
齊思元卻是扭回了頭,留給燕南瑞一個後腦勺:“你也不會,因為我已經搶先任性了一把,你不屑學我。”
燕南瑞頓時一肚子悶氣。